不得不说,蔡寒冬这句话可是直接搂到了张是非的心坎儿里,一句轻描淡写的你相信来世么,触及到了张是非最柔软的地方,曾几何时他和徐莹在那不知名的大山之中是多么的快乐安逸,可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十分徐莹早已香消玉殒,机缘巧合之间自己遇到了她的转世,可是当自己跟她谈起前世的时候,她却漠然一笑而从不理会。
也许这真的是老掉牙的泡妞手段吧,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啤酒,挺苦挺涩的味道,喝到胃里挺凉,他淡淡的对蔡寒冬说道:“这不是那些毛都没长全的小姑娘们才会意银到的东西么,怎么你个大老爷们儿也信这套?”
那蔡寒冬笑了一下,用手抚了抚眼镜,便说道:“信仰不同罢了,我信前世今生并非单方面倾向姻缘,我在意的是更多。”
张是非听他说话还挺有意思,便来了兴趣,问道:“说仔细点呗。”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烟,然后递给了蔡寒冬一根,蔡寒冬谢过,点着了以后抽了一口,似乎很舒畅的模样,他对张是非说道:“信前世今生,便要相信因果报应,说起来你也许会笑话吧,你信报应么?”
张是非你会有报应的。
我靠,张是非脸刷一下就变了,确实以前他也不相信这玩意儿,心想要是有报应的话他得惨到家去,可是经历了瀛洲一行之后,他的想法却翻天覆地了起来,于是他慌忙又端起了酒杯想凭借喝酒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俩字儿的恐惧,他说道:“信……。”
他说完后,蔡寒冬便拿起了筷子,然后指着一个盘子里的三道鳞说道:“你要相信那咱就好解释了,你听故事不,我给你讲一个,讲完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一旁正在胡吃海塞的李兰英夹起了一大块儿肘子肉,咬的一嘴全是油,他见张是非这边聊的正欢,便掺和进来,边吧唧嘴边问道:“说啥呢,老张,这你朋友啊,嘿,你不是那谁么?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嗨。”
蔡寒冬笑了笑,然后和李兰英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聊了几句后,便继续讲出了他要讲的故事,这小子讲故事还挺声情并茂的,不愧是干记者的,张是非想道。
蔡寒冬跟他讲,在古时候,有一个出家人,就是和尚,下山化缘,正好路过一家人结婚,他便进去了,走到院子里,他望着那酒席上摆着的鸡鸭鱼肉,叹了口气,竟自顾自的开始念起了那些鸡鱼的名字,不过可不是菜名,而是人名。
那家的人挺奇怪,心想着你这和尚不是抽风么,来这儿絮叨什么,于是便上前询问,那和尚微微一笑,竟然还唱起来了,他唱道:莫道轮回苦,孙儿娶祖母。牛羊席上坐,六亲锅内煮。女食母之肉,子打父皮鼓。大喜?大喜?大悲,大悲。
张是非听的有点迷糊,这是啥意思?一旁的李兰英也很是疑虑,显然,他的理解能力还不如张是非,他这徐胖子这时依旧跟那旁边的真胖子比赛吃东西,大肉不停的往嘴里招呼,他支愣着耳朵听着,在座的那些小孩也觉的这蔡寒冬讲的挺有意思,也都瞪着大眼睛等着他讲下去。
那蔡寒冬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我怕打击你吃东西的雅兴,还是别讲了吧。”
张是非心里想着这什么人啊,把兴致钩起来了就不讲了,真孙子,于是他忙说道:“别太监啊,挖坑不填那多没职业道德?”
那些小孩子也开始催促这记者哥哥讲下去,蔡寒冬见自己下不了台了,便说道:“好吧,那我就跟你们讲讲这是啥意思。”
说罢,他便继续讲到,原来个和尚有点本事,五眼六通法眼一睁,这家人便悲剧了,那和尚看得出来,这新娘乃是那新郎的祖母转世!原来,在新郎刚一出生那会儿,他老爹便因为干坏事儿干的太多,挂了,他奶奶年纪大也没撑几天,昏昏沉沉的下到了那边,见到阎王爷后,便对阎王诉苦,说他孙子还小,他爹死了,他妈如果改嫁他该怎么办?你放我回去养活他吧。
阎王跟这老妇说:你岁数这么大,即使回去也活不了几天,这样吧,你来世给他做媳妇儿。
就这样,二十年过后,那小孩儿便成亲了。
听这和尚的话后,那新郎大吃一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那和尚又继续说道:你看那一边的少女吃猪蹄儿,殊不知这猪蹄儿正是这女子死去的母亲投胎成猪的蹄子,那边有个小伙儿图热闹敲驴皮鼓敲的正欢,殊不知这驴皮鼓正是他父亲托生的皮所做。
这还不算什么,就是这新娘的前世,也就是那新郎奶奶当时办喜事时前来吃肉喝酒的那些人,现如今都变成了锅里的大鱼大肉,而当年他奶奶办喜事时所杀的牛羊鱼肉,现在都轮回成了今天的客人。
所以才说大喜大悲,正是如此。
哎呀我艹!李胖子听到了这里,顿时面色铁青,他此时嘴里正好啃着一块儿大骨头,听那蔡寒冬说的这个恶心,搞的他上不上下不下,也不知道该继续吃还是该吐出来,他的抵抗力还算好一些,毕竟曾经便看下水道人鱼边吃沙丁鱼罐头的选手,但是同桌的那些小朋友就遭殃了,他们都长大了嘴一动不动,更有甚者转头向卫生间的方向跑去,估计是吐去了,结果弄得整张桌子上的气氛都十分的尴尬,除了李兰英身旁那个好像是水壶样的胖子外,每个人都不想吃了。
张是非心里这个后悔,这故事从蔡寒冬的嘴里说出来有鼻子有眼睛的,搞的他胃里一阵不舒服,于是他便对那蔡寒冬说道:“我说,不至于吧,你的意思是这桌子大肉全是我们以前的亲戚?”
那蔡寒冬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我又好心办坏事儿了,其实那个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主讲的是轮回,杀业就要消业…………我这么说也许挺复杂的,总之,还是少吃点荤腥好,你觉得呢?”
他说完后望着张是非,张是非心里这个郁闷,他心想,还我觉得,我觉得如果放在半年之前的我身上,你现在早趴桌子底下去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记得之前再瀛洲时,陈抟那老灯就跟两人讲过类似的东西,因果嘛,不就是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刀的事儿么,没那么复杂。
于是张是非喝了口气酒,便对他说道:“我倒没这么觉得,我觉得人生在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毕竟老想那些东西的话,连这辈子都活的不自在,别说是下辈子了。”
蔡寒冬笑了一下,没说话。
眼下饭是吃不消停了,整张桌子上只有那‘水壶’没受影响,依旧吃的香甜,但是别人不行啊,那些小朋友都快走光了,看来张是非他们只能喝酒了,李兰英拿过了几瓶啤酒,然后跟两人聊起了天,话题转变后,三人聊的还挺投机。
直到半个小后,那个‘水壶’才算吃完,一桌子的菜,百分之六十都进了他的肚子,此时他吃饱了,往椅子上一靠,也不擦那油腻的嘴,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满脸幸福的模样。
李兰英见这哥们儿有把逗,可能因为都是胖子的缘故吧,惜英雄重英雄,于是他便递上了一颗烟,也跟他侃了起来,那胖子笑呵呵的接过了烟,然后瓮声瓮气的说了声谢谢,胖子帮他点着了,他也抽了,但是张是非却发现他根本不会抽烟,完全不得要领。
但是话不能说破,说破了人家多没面子?张是非他们便跟这胖子搭话,问他是哪儿的,是不是这王守利的亲戚?
那胖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三人说道:“我是他的三舅。”
张是非和李兰英顿时脑袋后面全是黑线,原来和他俩一样,这也是个蹭饭的。
看着这胖子一脸的满足感和嘿嘿的傻笑,张是非心中感叹道,这啥世道,蹭饭都能蹭出优越感。
不过都是同道中人,也不讲究那些了,于是他们便聊了起来,那胖子似乎不怎么爱说话,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说,直到崔先生走了过来,看上去这分头没少喝,张是非心里想到,走路都打晃了。
那崔先生一身的酒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说道:“别聊了,该撤了………咦?”
张是非转头望着他,只见崔先生扫了一眼个个‘水壶’,一瞬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是他很快恢复到了之前的那副醉态,也没说什么便示意两人走。
聊的正起兴,但是他俩也知道该走了,于是,张是非李兰英跟那蔡寒冬以及水壶道别后,便起身随着崔先生走出了酒店,王守利似乎喝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第二春确实让他挺爽,见崔先生要走,便和妻子起身相送,崔先生笑着说了些场面话。
其实酒席到了现在,走的人也都差不多了,张是非四下望了望,望见了王守利的小女儿正在酒店外不远处的水泥台阶上坐着,身旁没有人,看上去挺让人心酸。
于是他便对那王守利说:“王哥,你女儿在那边没事儿吧。”
哪成想今天的王守利很反常,也许是喝多了吧,他便摆了摆手,然后说:“没事儿,我姑娘听话着呢,那谁,你帮我去看看。”
一旁他的亲戚便走了过去讲那王小圆带了回来,这孩子还是一脸的木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这表情张是非有些不敢看,于是他便转身跟那崔先生走了。
三人依旧步行,崔先生满身的酒气,走路都得李胖子搀扶着,在街角拐了个弯儿后,那崔先生说啥不走了,一屁股坐在了街边的石头牙子上,然后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右手小指头放进了嘴里。
看的两人一阵恶心,要说崔先生这右手小指倒挺有意思,小指的指甲是黑的,挺长挺锋利,据崔先生以前说,用这小指甲削苹果没问题。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吧,那分头开口了,只见他对两人说道:“做你俩旁边那个胖子,你俩发现点啥不一样没?”
李兰英见这分头好像在说醉话,便没好气儿的说道:“当然,当然发现了,他跟我们不一样,是纯蹭饭的。”
“屁!”只见那崔先生骂了一句,再等他抬头之时,身上的酒气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神情也变的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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