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马十三频频出入巡检司,连巡检韩铁三对他都十分礼让,早被守在此间的苏谨留意上了。
只是这几天马十三身边总跟着两个小厮,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逮他。
听到朱一锦说终于把马十三弄到手后,苏谨不禁急声问道:“问清楚没有?”
“都问清楚了,这事的起因根本就是巡按御使马明远垂涎李姑娘美se,让巡检韩铁三以通匪为名,将李姑娘下狱,李姑娘如今在狱中并无大碍,马明远那厮打算把她籍没为ji,然后再弄回家中,并将通敌的罪名扣到大人头上,说是大人在背后指使,这样就能给大人扣上死罪。”
“他娘的,老子去一刀砍了这狗东西。”
“不错,见se起意也就罢了,还想要大人的命,不把他剁来喂狗难解我心头之恨。”
“做了他。”
房中七八条大汉听了无不义愤填膺,一个个手按刀柄,恨不能直接去砍了马明远那厮。
苏谨急声问道:“马十三没死吧?”
朱一锦摇头答道:“这厮嘴挺硬的,不过苏大哥放心,人没死,只断了他两根脚趾头。”
“王直,你跟一锦前去,负责看住那户人家,一锦你立即和李式把马十三带出城,照时间算,大人也快到南昌了,你们要尽快与大人汇合。”苏谨连声吩咐着,好在许英杰是个jing明的人,仁通商号养信鸽的地方并不在分号里,没有被查封,或许当然许英杰就是防着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现在依然能保持着与赣州方面的沟通。
门边那个叫王直的汉子与朱一锦抱拳一礼,匆匆出门而去。
按察使司主管一省的刑名、诉讼事务。马明远找按察使林清和通过声气,回到府中已是初更时分;
一问家中下人,却说马十三还没有回来,这不禁让马明远心生狐疑,马十三办事一向得力,被他视为左膀右臂,这次怎么会如此拖沓?
马明远派人到巡检司一问韩铁三,得知马十三下午根本没到过巡检司,马明远立感事情不妙。
“来啊,拿本官的贴子,让韩铁三,以及南昌府出动全部人手查找马十三下落,要快。”马晚远急声大喊,连门牙漏风都忘了。
巡检司和南昌府衙役找了一夜,也没能找到马十三的下落,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查到马十三曾被劫到一户人家,而且据东门的守门的兵丁描述,下午曾有三个人出城,一人骑兵,两人坐车,其中一个按相貌比对,极有可能是失踪的马十三。
这个骨节眼上马十三突然发生这种异常,基本可以确实是被绑架了,这让马明远坐卧难安。
第二天一早,他就让韩铁三把李香君和仁通商号一干人等移交按察使司,准备让按察使林清和来定案。
至于按察使林清和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马明远手上,以至于让马明远如此有恃无恐,亦或是查抄仁通分号能捞到大笔银子,而又确实有通贼之嫌,让按察使林清和甘于配合马明远,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明末乱世,官场里说有多肮脏有多肮脏,不然大明也不至于落到摇摇yu坠的境地。
此案牵涉的人数众多,李香君等人被押往按察司的路上,引来了大批百姓围观,人们站在街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尤其是李香君这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更是人们议论的重点,并且赢来了无数同情的目光,围观的人中没和几个人相信李香君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会和叛匪扯上关系;
“你说,这娇滴滴的美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大点还怕被吹走了,怎么可能去造反呢?”
“嘿嘿,要是叛匪都长成这样,老子也当叛匪去。”
“王二,这话你也敢说,你就不怕杀头。”
“怕个鸟,老子光棍一个,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逼急了老子就来个英雄救美你信不信?”
“信信信,你赶紧英雄救美去呀。”
“都说破家县令,灭门刺史,我瞧这事儿不外乎有人看上了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才找个由头打入大牢,想借机占为己有,反正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样的美人儿是叛匪。”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还真没错,事情的真相在百姓的议论声中,几乎已经水落石出。有些怜香惜玉的人甚至躲在人群里为李香君喊起了冤来;
“冤枉啊,我家妹子不过是长得美些,就被人说成叛匪,当官的黑心肠啊。”
“就是就是,天下那么多叛匪他们不敢去抓,却抓个弱质女子来当叛匪,大伙说这样的女子能造反吗?为分明是当官的垂涎这位姑娘的美se,有意陷害,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冤枉啊,我家妹子冤枉啊.......”
“找死,谁敢喊的,再敢乱喊一律以叛匪论罪。”场面有些乱,负责押解人犯的兵丁衙役不断叱喝、驱赶着围上来的百姓,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水火棍乱敲乱打;
但这作用不大,前面的人避开一点,后面聚来的更多,一路跟着来到按察司衙门看热闹,衙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按察使林清和亲自升堂断案,为了显示自己光明正大,也不再驱赶围观的百姓,等我审完,在铁证面明,看你们还有何话好说。
巡按御使马明远陪审,这规格绝对够高,两班衙役堂威一喝,威风凛凛,第一个被带上来的就是李香君。
她仍穿着一袭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秀髻有些零乱,但丝毫无损她的丽se,那娥眉淡若烟柳,眸光淡定如水,娉娉婷婷走上公堂的样子有如仙子行云,淡雅自若,引得围观的百姓又是阵阵唏嘘。
高坐堂上的林清和看得微愣了一下,醒过神来后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未等李香君作答,堂外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sao动。
忽有铿锵的铁蹄声传来,人们纷纷转头张望,只见上百名穿着明军盔甲的骑兵自南面的大街直冲而来,马上的士卒风尘仆仆,满身汗渍;
但个个彪悍如虎,鹰视狼顾,杀气腾腾。
他们马速虽然不算快,但那衣甲散发着森冷的气息,碗大的铁蹄敲打在青石板路面上,铿锵作响,震得人心头发麻。
围在衙门前的百姓不自觉地让出一大片空档来,那队铁骑立即稍加提速,在万众注目之下,竟悍然冲上了按察司大堂前的台阶,围观的百姓随之大哗。
“这是哪儿来的军爷,好生彪悍,看着就不好惹啊。”
“好惹?亏你还说这话,冲击按察司衙门这可是死罪,好惹的人敢这么做吗?”
“这回有好戏看了,按察司这些贪官污吏平ri里横行霸道,恃强凌弱,没少草菅人命,这回遇上这虎狼之师,哈哈,这戏一定很jing彩。”
“对对对,就该好好收拾这些狗官,给咱们老百姓出口气。”
“...............”
上百骑兵直冲按察司衙门而来,负责看守大门的衙役见对方穿着明军服饰,硬着头皮上来阻拦:“什.......什么人,竟敢擅闯按察司衙门..........”
“本官秦牧!”
前头一骑突然暴喝一声,声若惊雷,他左手一勒缰绳,战马就在台阶上嘶嘶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踏下。
“呯!”的一声响,铁蹄踏在石阶上,火星四溅,吓得上来阻拦的衙役连滚带爬的躲开。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立即兴灾乐祸地大声叫好,仿佛看到了欺男霸的恶棍被痛打一样,有种正义得到伸张的畅快,一时欢呼不断,此起彼伏,就象看到jing彩的大戏开锣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大堂内一直恬淡如水的李香君,在听到堂外传来秦牧的暴喝时,眼中刹时涌上一股热雾,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滑落地上。
“秦郎!”
一声娇呼,夹杂着无尽的委屈和辛酸,脱口而出,李香君已忘乎所以,提着裙裾不顾一切地向堂外奔出来,如同被一阵秋风卷出的一片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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