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平定叛乱,朝廷的嘉奖迟迟没有下来,大概正忙着对付相继称王的李自成和张献忠吧。蒙轲的千户一职也始终是暂代,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一千二百名士兵当中建立起崇高的威望,信丰千户所如今不但满员,而且士兵都是从那三千保甲中挑选出来的青壮;
赣南民风本就彪悍,这些青壮又随秦牧与蒙轲攻打过马永贞,如今分得了田地后,在蒙轲严格cao练之下,军容焕然一新,战斗力也在迅速提升着。
凌战和崔锋也留在这边任百户,成了蒙轲的左膀右臂。
顾宪成在龙南县东江镇纠集起了两三百人马,龙南知县贪生怕死,叛军还打到县城,他便弃城而逃了,这使得龙南县轻易落到了顾宪成手中。
凌战、崔锋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之大恨,按秦牧的布置,这几个月是要专心练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张献忠大军,现在顾宪成攻下龙南县,杨廷麟势必不能坐视,必定会派他们前去围剿,这无疑将打乱他们原来的训练计划。
果然,杨廷麟的命令很快就到,要他们尽快开拔,向龙南进军,务必彻底剿灭顾宪成这个祸害。
蒙轲接令后当即击鼓聚将,商议出兵事宜。
掌管军需粮草的谢兆北当先说道:“蒙将军,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咱们军中存粮,ri常供给尚嫌紧张,战时粮草消耗成倍增加,州府方面又无粮草拨来,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只有就粮于敌,以战养战了。”蒙轲沉声答了一句,然后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凌战想了想说道:“顾宪成刚刚在牛西镇经历大败,如今纠集起一些乱民,正面作战没什么可怕的,怕就怕他躲着咱们,这赣南山多林密,他若是往山里一躲,咱们便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照我说咱们最好是先示弱,尽可能把顾宪成引来,然后找机会将他一举围歼。”
崔峰摆头说道:“很难,经牛西镇一役,顾宪成只怕是余悸未消,这样的惊弓之鸟想将他引来可能xing不大。”
蒙轲接口道:“凌战的想法很好,不妨试试,若是不成,咱们再尽量把顾宪成往会昌方向逼,到时咱们与会昌千户所就能形成两面合围之势。”
崔锋听了嘿嘿笑道:“蒙将军所言极是,到了会昌那边,对咱们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就粮于会昌。”
蒙轲听了崔锋的话后闷不作声,虽然他确有此意,但想到秦牧那个守财奴若是知道自己在打他的主意的话,只怕会毫不迟疑地将十二万两债务提高到二十万两。
说来秦牧也着实不容易,军中士卒虽然都分到了军田,但眼前的粮饷若得不到保证,士卒们也难以安心训练;
杨廷麟要救济数县难民,能拨到军中的粮饷极为有限,信丰千户所这边能保持这么高的士气,全靠秦牧暗中支持。这种事瞒不了多久,好在秦牧认为也不用瞒多久。
拟好大略的作战方案之后,蒙轲让凌战率四百人马留守信丰,自己与崔锋带八百人开赴龙南县。
龙南县位于信丰南面,距离两百里左右,按正常行军速度,两百里要走四天,蒙轲觉得这样太慢了,便让崔锋带两百前人马为前锋,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尽快逼到龙南县城下。
蒙轲派这两百前锋去不是为了取胜,恰恰相反,崔锋任务是去诈败,就算不能把顾宪成引来,也尽可能先稳住他。
***
南昌城里,马十三兴冲冲地回到府中,将无意中听来的消息向马明远细细述说:“老爷,都打听清楚了,那女子并非仁通商号的人,乃是秦淮名ji李香君..........”
“什么,秦淮名ji李香君?难怪,难怪,快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那娇小玲珑的美人竟是秦淮名ji李香君,马明远既惊讶,又有些恍然,难怪风姿如此绰约,让人一见而念念不忘啊。
“老爷,这李香君前些ri子自赎其身,然后跟随仁通商号的的商队前往赣州,要去找新近补缺会昌的知县秦牧............”
马十三绘声绘se地将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马明远,包括仁通商队在路上遇险,后来为红娘子所救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漏地说了。
马十三说得眉飞se舞,马明远听得心花怒放,作为巡按御使,善于发现问题是必备的“传统美德”,没有问题也要制造问题,不然怎么整人?不会整人的御使算什么御使?不会整人还怎么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以马明远多年整人的经验来看,李香君这回问题大了。
他淡然一笑,满嘴漏风地说道:“此乃天助我也,李香君,李香君,呵呵........”
马十三陪着笑轻声说道:“老爷,只要给他们叩个私通叛匪的大罪,一切就好办了。”
“嗯?”马明远轻嗯一声,冷冷地扫了马十三一眼,马十三顿时吓得收声,“这私通叛匪的大罪是本官胡乱扣给他们的吗?他们本来就私通叛匪,本官身为巡按御使,职掌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敷陈治道,惩jian治恶,如今既然发现有人私通匪类,岂能不闻不问?”
“是是是,小的失言,小的失言,请老爷责罚。”
“你立即去巡检司找韩铁三,让他赶紧前去拿人,若是让私通叛匪之人跑了,我拿他是问,嗯,你也别闲着,跟着去看看。”
“老爷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了,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的。”
“去吧。”
许掌柜对李香君很照顾,除了受李丽贞所托,更重要的是到达南昌后,得知了大量赣州方面的消息,秦牧一举平定赣州叛乱,眼看前途无量;
再有就是仁通商号的东家许英杰有求于秦牧,一心想从秦牧手上获得更多食盐销售份额,秦牧那边不松口,在李香君这用点心,未必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所以许掌柜把分号里最好的一栋小院留作李香君临时住所,所有供给都是最好的,照顾得无微不至。
李香君游赏过腾王阁之后,便再没出去抛头露面,从出媚香楼那天起,她就已经决定从此洗尽铅华,只是自出南京后,她就再没能接到过秦牧的书信,心中总是有些忐忑。
此刻她穿一袭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正托着香腮靠在窗下,想象着见到秦牧时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是惊喜,还是惊诧,会轻视她还是会满心感动;
心里想着事儿,让她那对远山眉时蹙时舒,俏颜时而明丽若chun光,时而忧郁如西山雨,分外惹人怜惜。
她的心早已飞到了会昌,只是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心中反而越是患得患失,她甚至想不出秦牧突然见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
满腔幽思难遣的她,对着窗外的小亭云影,不由得轻轻吟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chun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是秦牧寄给他的诗词中的一首,需要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但这首《浣溪沙》就象是为她此刻的心境写的。
初见秦牧,虽然留下过很好的印象,但那时只当他是一个寻常的客人,谁能料到今ri他竟是牵动自己柔肠百转,甘愿生死追随呢?
“唉!”一声幽幽低叹,叹出了多少女儿家的心事。
“姑娘,别担心,秦大人既然早对姑娘心生倾慕,又岂会因此看轻了姑娘,姑娘不顾世人白眼,不辞千辛万苦来找他,这份情义只要还有些良心的人谁会不感动呢。”杏儿有些不忍心,轻轻劝慰了一句。
“离赣州越近,我心里越发忐忑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杏儿,你说他真不会因轻我吗?”
“姑娘放心吧,不会的,秦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姑娘蕙质兰心,看上的人哪还有错的?”
李香君正想说自己之前就曾看错过侯方域,只是未待她开口,院外头便传来了阵阵的喝斥声,有人在大喊捉拿私通匪军的jian细;
接着看到一队巡检司的兵丁冲进来,见人就抓,抓到就是拳打脚踢,分外凶狠;
小院外已是鸡飞狗跳,仁通分号的伙记或是慌不择路地四处躲避,或是跪地大声求饶。
听到有人喊捉拿私通叛匪的jian细,心思机敏的李香君暗道一声不好,拉着杏儿就往后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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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气温骤升,冷雨霏霏,骑摩托车从外头回来时被淋了一身,冻得鸟鸟差点尿不出尿尿,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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