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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尔台,你竟然不战而退,该当何罪?”
“盟长,你总是让我杜尔特部兵马主攻,我手下的士兵死伤过半,这大雪又落下了,你让我还怎么进攻?”
赤斤城外的大帐中,激烈的争吵声直传到了帐外,但谁也没料到,巴图尔汗这个时候竟然突然拔刀,悍然向克尔台的勃子斩去,噗!头颅滚滚,鲜血暴喷。
在众人惊骇之中,巴图尔汗持刀大吼道:“克尔台不听号令,贪生怕死,畏敌怯战,本大汗以军法处置,你们说,本大汗的处置得恰当吗?”
巴图尔汗手上握着血淋淋的宝刀,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帐里那些小部族的首领。
莫西蒙古本有四大部族,准噶尔、杜尔特、和硕特,土尔扈特。后两部一个内迁青藏,一个西迁伏尔加河上游,现在杜尔特部首领再被巴图尔汗一刀斩首,部族士兵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些,现在连留在漠西的族人都被秦军一窝端了,此刻面对巴图尔汗血淋淋的屠刀,他们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大汗处置得好。”
“对对对,大汗处置得对。”
“克尔台仗着自己的部众多点,一再顶撞大汗,消极作战,不顾大局,理应斩首示众。”
“就是,就是。”
“...........”
大帐里,顿时响起一片阿谀奉承的声音,巴图尔汗满意地把目光从众人身上收回,接着下令心腹将领蒙别哥立即肃整杜尔特部众。先以克尔台的名义,将他的心腹将领都招到大帐来,一举斩杀,然后分派将领接手指挥杜尔特部兵马。
这一切做得干净利落,做完之后。当夜巴图尔命蒙别哥率三千人马连夜攻打赤斤城为掩护,自己则在二更时分,冒雪迅速撤退。
不撤不行啊,这几天雨雪时下时停,对他极为不利,在赤斤城下已经伤亡了七千人。尸体都快堆到赤斤城的城头了,可就是攻不下这座小城,粮草也没有了,再不撤就是等死。
巴图尔以进攻为掩饰,连帐蓬也没有带。动作迅速无比,李定国虽然很快接到了禀报,但一时不敢肯定巴图尔是真撤还是假撤。
加上天降大雪,夜色茫茫,贸然追去极其危险,一但中伏便是全军覆没。
有鉴于此,李定国不敢全军急追,还是让黄登、范上志、赵七弟各率五百人马缀在巴图尔后面。伺机袭击。
尽管已经非常小心,但这种大雪纷飞的黑夜,让人有目如盲。最终范上志还是遇伏了,损失了两百多人,余者溃逃回来。
如此一来,除了侦骑之外,李定国再不敢派兵马追击。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天亮,赤斤城外的敌军大营。早已是人去楼空。
这个时候,李定国才下令。一万五千骑兵全面出击,向瓜州、沙州杀去。
巴图尔汗确实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深知在对各个部族没有完全消化,漠西族人被掳,军心惶惶,连赤斤城都攻不下的当口,再与李定国硬拼,无异于自取灭亡。
于是,巴图尔汗不但撤退,而且是一退千里,瓜州、沙州、甚至连哈蜜都放弃了。
北面退到轮台一带,守住轮台到高昌之间的八百里戈壁滩的西端。南面则退到了于阗一带设防。
如此一来,战线拉长上千里,李定国势必不可能在这寒潮凛冽的冬季再去攻打,这就给他争取到了一个冬季的喘息时间。
正如巴图尔汗所料,在夺回沙州、瓜州、哈密之后,李定国确定没有余力再发动浩大的冬季攻势。
重新进入瓜州城的李定国,第一道命令就是清洗。
所以曾主动投靠过准噶尔大军的人,不管种族,不论出身,一律甄别出来,籍没其家,男女皆发配为奴。
上次瓜州的失守,正是因为这些怀有异心的人给巴图尔做内应,焚烧了城中粮仓,才使秦军不得不被迫撤退。李定国当然不会再让旧事重演。
慈不掌兵,李定国虽然对手下的将士比较宽仁,但不代表他就是妇人之仁。瓜、沙二城之中,半数之家被抄没,哭声一片,李定国却没有丝毫手软。
大秦的商队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冒头严寒纷至沓来,现在商人们都知道,跟着军队的脚步越紧,来得越快,就意味着越多的商机。
瓜州府衙里,李从智、李晟、卫南天,方原等将领齐聚一堂,围着地图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如何打通天山以北的通道,把孤悬在外的阎应元所部接回来。
李从智指着地图说道:“哈密以西是八百里戈壁碛海,人迹罕见,据走过戈壁的人所说,每走一趟戈壁滩,皆有九死一生的感觉。过了戈壁是木垒城,木垒再向西至奇台城,从奇台才有道路通往天山北面。”
郭宁看了不禁摇头道:“大军要在这个季节穿过八百里戈壁,已经是十分困难,敌人扼守戈壁另一端的木垒、奇台。我军就算能攻下,也难以守住,要打通前往天山以北的道路淡何容易。”
李晟说道:“那都佥事的意思是不管阎应元所部的死活了?”
“你这是什么话?本官不是说不管,但事实是现在无力去管。”
因为郭宁之前一直在弹劾李定国,与各个将领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现在刚获大胜,李晟等人心气正高,不免对他有些冷嘲热讽。
郭宁还算顾全大局,暂时忍下了。
李定国发话道:“不管再难,都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吧,李晟,本督给你一千人马,全部配备步枪、震天雷,再把所有火箭溜都给你,你立即穿越戈壁滩,全力夺取木垒和奇台两城,打通前往天山以北的通道。你若能坚守住奇台城,本督再另派人马前往北庭接受阎应元所部。”
李晟没有一丝犹豫,立即抱拳答道:“末将遵令。”四字出口,他一脸决绝,这次任务之艰巨,绝不亚于阎应元的奔袭之战。
岑参在诗中曾这样描写八百里戈壁: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这个季节要穿过八百里戈壁,已是九死一生,敌人在戈壁那边又驻有重兵防守,过去之后立即就要投入苦战。
打赢了还要靠一千人马守住奇台,其艰巨程度不用多言,恐怕最后能回来的将士不会很多。
李晟用了两天时间,做足了准备,一千士兵,一人双骑,另各配七枚震天雷、一百发子弹,还有刀一把,箭两壶。另全军配有三十部火箭溜,三百发火箭弹。
这是目前李定国所能给予的最好的装备了,一千人马在寒风中出发,隆隆地开出瓜州,地向哈密开去。
哈密已为秦军夺回。李晟在哈密补足了粮水之后,毅然杀入茫茫的戈壁。
交加的冻雪,呼啸的北风卷着沙石满地走,一千秦军在这茫茫的戈壁中,顿时变得无比的渺小;
四野穷阴凝闭,坚冰在须,风冷如刀,足以裂肤坠指。
这一千秦军无疑是悲壮的,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感觉,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毅然顶风冒雪前行着。
阎应元他们在漠西生死不知,如果不是他们,就没有这次的胜利,就不可这样轻易收回瓜、沙等地,是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放弃远征的同袍。
否则,今后将没有人愿意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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