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的失踪是意料事,毕竟易行逼她逼的有些厉害。而秦梓儿这一个月里忽然消失了,却让人间很多人有些紧张。书店归元寺,经常会接着不少地方打来的密电,言语温和或是sè厉内茬地询问易行她的下落。
易行有些傻眼,心想那个大美女去了哪儿,怎么这些人都来找自己?
“会不会在人间呆的无聊,所以上去了?”
他皱眉问道。
邹蕾蕾摇摇头,心想那样一个清丽女子,眉间明明还有凡世忧愁意,怎会忍得辞世而去。
“我得去找找。”易行忽然有些担心那个女饶安危,虽然按道理来讲,一脚已经踏上仙路的秦梓儿,不可能有人能伤害到她。
邹蕾蕾点点头,去给他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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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畔村庄,秦梓儿被大势至菩萨从湖心里捞起来后,就一直坐在湖边发呆。身上湿湿的衣裳,以她的境界,可以瞬间蒸干,但很奇怪的,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双眼直直地望着湖心,望着湖心那些游动着的背有金点的鱼儿。
她坐了很多,身上的湖水渐渐干了,头发却没有乱,衣裳上不知为何也没有沾惹上灰尘,看着依然是一身清丽,只是脸上冷冰冰的,若寒霜,但眸间却平空现出些稚憨之意来。
簇偏僻,本就不是甚交通要道,如今世道转变,人心不古,她一个姑娘家枯坐簇数,也没有村民去报告上级,只是在村子里流传着——村边来了个漂亮的傻姑娘,不吃不喝好几了。
秦梓儿的脸sè越来越白,却不是那种虚弱的白,反而莹莹作亮。
第的时候,有位老妪见她可怜,提着篮儿给她送了些清水馒头。
秦梓儿缓缓地用手拿着微微发硬的馒头,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也没有道谢,轻轻张开略有些干燥的双唇,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咀嚼着吞下,然后又喝了一口清水。
老妪送完一次饭,便来送第二次饭。
一直送到第十,终于有些村民围了过来,询问着她:“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老在外面呆着,你家里人在哪儿呢?”
秦梓儿目光看着湖心的鱼,没有回答。
……
……
“别是个傻子吧?”
“村头陈二好象还没娶媳妇儿。”
“作孽噢,陈二是个老跛子,怎配得上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这姑娘好象一个人,脑子好象也不清楚,嫁给陈二还有口饭吃。”
……
……
秦梓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飘然远去。
村民们愕然抬首望,才知道这不是傻姑,是一位仙姑。
秦梓儿走了,这村子又多了一个与田螺姑娘相反的神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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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在云层上空飞行着,偶然飘起来的云絮在他的脸上一触即碎,他沉着脸,这次寻找已经花了十几的时间,很意外地,他没有查到一丝秦梓儿的气息。
“这死女人跑哪儿去了?”他低声咒骂着,脚底无sè火一喷,整个人稳稳在云层上站立不动,手搭凉蓬往遥远的大地上看去。
以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境界,只要不是刻意隐去气息,那么在这国百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随时都能找到彼此。
所谓遥相望,从当初省城大学时起,便一直是这样。
易行一直没有发现秦梓儿的气息,不免会想到一些比较恐怖的事情,心也有些微慌,他想了想,脚踩云头,整个人便降落到霖面。
落脚处,正是江市,上次陈狗狗整出的地震早已平息,城市一片繁华景象,根本看不出来当夜四一场大战的痕迹。
随意走在江市的街道上,易行将神识缓缓探出,迅即笼住了整座城剩
书包里的电话响了,易行取出手机,轻声道:“你们处查到什么没有?”
秦琪儿惶急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最后知道,应该就在江西一带,你我姐到哪儿去了?”
“别急,她这么厉害的角sè,不欺负人便算是好的。”
将电话放回书包,易行微微皱眉,他忽然感觉秦梓儿似乎是在躲着人间的一切,这是为什么呢?
上一道微弱的亮光闪过,此时是白,所以这道亮光显得极其微弱,毫不引人注意。
易行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冷哼一声,脚底火一喷,迅即飞入高空之,缀着远处那道亮光而去。
……
……
“秦梓儿!你给老子停下来!”
易行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前面那飞剑看着不起眼,剑上的女子飘然若仙,跑的比他也慢不了多少……千里江山,一飞而过,不过一段时间,二人便已飞到国的西部,那片染着点点白雪山头的高原之上。
飞剑骤然停了下来。
俏足轻轻踩着飞剑的秦梓儿缓缓回头,眉尖微蹙,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嗤的一声,易行屁股一挺,很难看地在高空之上刹了车,恶狠狠道:“你不见了,全下人都来问我要人,我不找你谁来找?”
秦梓儿的面容里不知为何生起几分幽怨,轻声道:“当初在省城外,是你对我,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公子,我已经脱离了这个人世,那我不与人世打交道,又有什么问题?”
易行皱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
“这一个月里,你在做什么?”
秦梓儿忽然把目光望向远方,沉默半晌后忽然道:“我准备去趟欧洲,如果他们问起,你一声就好。”
易行亦是一阵沉默:“给个理由先。”
秦梓儿眼闪过一丝倔犟的味道:“没什么。”
易行眯眼盯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白如莹玉的清颜,忽然问道:“你是不是碰见了一个和尚?”
秦梓儿缓缓抬首,却没有言语。
一阵无语地回答,易行顿时明白在秦梓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之骄女”,一个自幼被便称为道术奇材的姑娘,在遇见大势至菩萨后,自信心遭受了强烈的挫折。而秦梓儿的xing格却是宁折勿弯,在一个月的避世之后,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只是这种选择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去欧洲?那里对提高你的实力没有什么帮助。”
“我需要修校”秦梓儿目光微微垂下,“这一个月里,我在人间的最底层生活着,旁观着,才发现我对这个世界其实从来没有过真实的认识。我从生活在山上,后来又一直在处,所谓入世修行,只是一句笑话。”
她望向易行:“我与你不同,我要寻找自己的目标,我的生活需要一个目标。”
“我不明白。”易行反驳道:“生活是需要感受的一个立体面,而从来不是一条有方向的shè线。”
“更何况,目标又是什么呢?”他接着道:“王侯将相,对于你我而言,真如粪土。荣华富贵,更不能稍羁你我之心,成就不世之功,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一个凡人,他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他需要在有限的生命之,尽可能地燃烧自己,照亮身周,以留下自己的痕迹……但对于你我这种存在而言,这些有意义吗?”
秦梓儿微微一笑,清光四shè:“其实……你自己也在迷惘着,在台湾的海边,你劝我不要上,明你对界隐隐恐惧,这种恐惧或许就是支撑着你嬉笑度ri的力量源泉。试想一下,如果在这个大千世界里,你什么都不敬畏了,你没有什么索求了,那你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很感激那位僧人,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远不是我所知道的方寸之地。这两年里,你在省城过着家ri子,在我海外漂浮,无根无落,仙人饮风食露……这ri子好吗?路在我脚下,我何时踏上?踏上之后,界又是何等模样?”秦梓儿微微笑道:“感谢那位僧人,让我了解到了少许,有了目标,ri子总会好过一些。”
易行从这些话隐隐听出些别的味道,面sè黯然,无法接话。
……
……
“谢谢。”这谢的自然是秦梓儿帮忙拦阻大势至菩萨。
“谢谢。”这谢的是易行壮胆离开省城来寻秦梓儿。
“想知道那个僧人是谁吗?”
秦梓儿摇摇头:“他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他代表着一种现在的我无法企及的境界,而这种境界,便是我追寻的。”她的脸上闪过一线令人心折的坚毅。
佛家讲究治心,道家讲究治身,佛以己身为地,道以地为己身,而秦梓儿这个被称为千古难见的道术才,却隐隐有几分令须眉汗颜的毅力……只是这种挑战地的毅力,与道家虚冲之道又隐隐相悖,让易行有些不安。
易行皱眉:“修行当寸进,不可妄进。”
秦梓儿微笑道:“梓儿明白,不送。”
易行拱手告别:“自然不送。”
二人就此作别,再见面时,已是一年之后的摩纳哥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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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省城后,把秦梓儿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先报告给邹蕾蕾,然后对秦家做了些交待,这事情便算淡了,毕竟秦临川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已非尘世人,一些世俗规矩,不大能限制住她。
只是不知道秦梓儿在西方那些世界里会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年。
界没有人再下来捣蛋,妖怪们都去了山区支边,处的人闲的没事儿,成在秦琪儿的带领下开游园会打发时间;叶相僧还在书店卖书,临终医院讲经,各式夜总会里法;斌苦仍然一如既往地在禅房与会议室里碎碎念;易朱仍然在调皮,在捣蛋,在上学,现在反正也没有张白老师管他,他成了学里的校园霸王;莫杀还在鹏飞工贸挣钱给师傅花,她的师傅……易行还在不停地花钱;老猴还在喝蒙塔榭,读晨报,试全世界各地运来的新衣裳。
花钱之余,易行经常会和老猴隔着那个淡青sè的金刚伏魔圈声嘀咕什么,一嘀咕便是一个通宵,真让人敬仰这种师徒情堪比某山。
叶相僧也经常和易行嘀咕,嘀咕的后果是叶相僧脸sè越来越不好看,从chun至夏,由夏至秋,愈发白了。
斌苦不想嘀咕也没办法,易行长期霸占他的禅房看av,逼着他嘀咕,嘀咕的后果是易行的脸sè越来越好看了,似乎收到许多有用的咨讯。
总之,一家人都在过幸福生活。
只有邹蕾蕾忙着毕业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
更让她焦头烂额的是,易行每隔几就要凑到她耳边,极其厚颜无耻,毫无诚意地:“嫁给我吧?”
姑娘家怎会这般容易上贼船,自然是装糊涂,等待着某人能不能学会浪漫这两个字。
……
……
一八年秋季里的一,省城大学门口荷花池旁的邮箱里有异象发生。
大四的邮箱里插满了鲜花,红红的玫瑰暖人心。
不知道是谁做的,这种普渡下的浪漫,确实让女生们的心头温暖起来。
放学之后,七眼桥上,夕阳之下。
邹蕾蕾的食二指轻轻拈着那朵玫瑰,似笑非笑地望着易校
一旁的易朱正捧着根玉米棒子在啃,来不及注意父母间荡漾着的暖昧情绪。
易行咳了两声,问道:“不喜欢这花吗?为什么这么笑。”
蕾蕾甜甜一笑,问道:“为什么会想到把花插在邮箱里?”
“因为每你们班上收信都是你收啊,怎么样?够浪漫吧?”易行有些骄傲。
蕾蕾摇摇头:“那为什么每个班的邮箱你都要插一朵玫瑰?”
“因为……这个……因为我忘了你是读几班的?”
易行紧握双拳,知道自己确实很讨打——蕾蕾都读了三年半大学,自己连她读哪个班还没有记住,亏得自己还是个记忆狂人。
蕾蕾懒懒地叹了口气:“不和你追究这个。”
易行一笑,旋即唤住易朱:“你先回去,我和你妈有些事情要做。”
……
……
在七眼桥下的府北河畔,易行单膝跪地,郑重地从怀里取出一枚金戒指,缓缓举到脸前。
“这是师傅给你的那枚,那之后我一直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今能给你亲手戴上。”
蕾蕾轻轻咬着下嘴唇,没有什么,眼睛里却隐隐有些水光闪烁。
“嫁给我吧,老婆。”
求婚的人,没有人会称呼老婆吧?
不过这点瑕疵很容易被两个沉浸在爱河里的男女刻意略过。
府北河旁的柳枝在金风绵软无力地摇摆着,慵懒而美丽,河碧水隐隐泛光,如流金般。
邹蕾蕾擦了擦眼角,挣出笑容道:“结婚了,你就要走了。”
易行笑着,眼神里不尽愧疚之意:“我是一个很自私的男人,人生没有完美之前,真的很难有勇气去挑战什么东西。”
“你准备好了吗?”
“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你一个人去吗?”
“是啊,叶相太老实,他跟着我去,会倒霉的。”
沉默良久。
“好吧。”邹蕾蕾从他的手里接过金戒指,微微一笑:“为了让你能有些勇气,我就……勉为其难嫁吧……不过不要忘记,骑着五彩的自行车来接我。”
她看着他。
他看着她,为她戴上戒。
……
……
谁也不闻战叫:太平。
下太平。
上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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