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三声钟响,震人心魄,撼岳剑穿地而出,哀鸣不已,化作一抹流光,投流石峰而去。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史长老弃了须臾不离的飞剑,性命堪忧——孟中流与浦尾生面面相觑,对手如此强悍,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浦尾生念头百转,忽然挺止了身躯,涩然道:“我儿子被他们掳走了,我得把他找回来。”他不再犹豫,御剑而起,投入树林中,义无反顾,全然不给旁人劝解的机会。
孟中流看看周戟,又看看魏十七,“你们怎么说?”
周戟试探着道:“王师叔他们……”
孟中流直截了当戳破了他的侥幸,“太一宗来了不止一人,再加上夔牛和木魈……这么久没动静,凶多吉少。”
周戟心中犹豫不决,他身中剧毒,失血过多,连自保都堪忧,但要弃了同门独自逃生,又心有不甘。
魏十七道:“你们先回土人村落示警,我留在这里。”
孟中流正待开口,忽见一长髯老者,一妖娆女子,一黑瘦少年从林中步出,只得苦笑道:“看来是走不脱了!”
魏十七道:“无妨,此间留我一人足矣,你们先走。”
见识了五色神光和剑气化莲,孟中流心中的那点小得意早已烟消云散,魏十七,寇玉城,这两个昆仑的后起之秀咄咄逼人,在他们面前,除了痴长几岁,他没有任何炫耀的资本。
他放低姿态,黯然道:“那就拜托了。”说罢,扶起周戟,双双御剑飞去。
晏南平放任他们离开,眼皮子都不稍动,他呵呵干笑几声,道:“不打不相识,尊驾怎么称呼?”
魏十七道:“姓魏,魏十七。”
晏南平心中大定,能通报姓名,那就还有得商量,一上来叫打叫杀,实在有违他的本意,昨夜一战打得莫名其妙,折了江巨野,伤了沈瑶碧,若非太一宗在身后虎视眈眈,他万万不愿主动挑衅昆仑。
凡事都可商量,只要付得起价码。
“魏老弟,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俱是同类,虽说立场不同,毕竟有那么一些香火情在,说实话,与昆仑为敌,并非出于本意,实在是受太一宗胁迫,迫不得已。”
魏十七微微颔首:“不错,太一宗命你等为先驱,首当其冲,并不把你们当自己人看。”
晏南平拊掌叹息,絮絮叨叨道:“魏老弟是精明人,江巨野折在你手,也是命数使然,怨不得别人。不瞒魏老弟说,眼下形势大不妙,太一宗稳操胜券,史平复业已授首,王晋等人俱被擒下,只逃掉一个使铁剑的剑修,身法诡异,与灵猫族有几分相似,钻入林中就不见了。”
“太一宗来了几人?”
晏南平扳着手指道:“天风殿殿主吴鲲,凌霄殿供奉洪新,风雷殿殿主楚天佑的二徒弟文转蓬,三人以文转蓬为首,又以吴鲲修为最强。”
魏十七审时度势,单单二十四颗定海珠就应付得颇为吃力,再加上吴、洪二人,昆仑铩羽而归,也在情理之中,此次驰援蛮骨森林,他本以为褚戈已足够重视,没想到幕后的黑手竟是楚天佑,一招错,满盘损,已回天乏力。
“你们有何打算?”
“我等也不愿为太一宗卖命,虚与委蛇罢了,此番来到蛮骨森林,其实是另有打算。”晏南平顿了顿,堆着笑容道,“这通天河下游有一处深潭,其中藏了一桩天大的好处,只是折了玄龟江巨野,实力有所不待,没奈何,只能厚着脸皮来找魏老弟援手,若得手,便分润老弟一份,绝不食言。”
“什么好处?”
“那深潭唤作黑龙潭,据说黑龙的遗骸便在潭底。”
魏十七微微一怔,“地渊黑龙?”
“正是地渊黑龙。”
“黑龙的遗骸……这么说来它业已殒命?”
晏南平苦笑道:“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
木魈听到这里,插嘴道:“玄水黑蛇佘昊先天不足,寿元无多,它的父母不惜性命潜入黑龙潭,带回一片颈下逆鳞,救了佘昊的小命,黑龙若还活着,哪容得两条小蛇放肆。”
魏十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道:“找到黑龙的遗骸,这好处怎么分?”
这便是答应了。晏南平笑了起来,“现下说怎么分,空口白牙,都是哄人的虚言,先下得黑龙潭,找到遗骸再说,以魏老弟的实力,不必担心我等反悔。”
这是实在话,魏十七有些心动,地渊黑龙,碧梧妖凤,首穷天狐,北漠天狼,侵入这方天地最强悍的四名天妖,其中又以黑龙为最,如能取得它的遗骸,兴许真会是天大的好处。
不过,晏南平为什么力邀他加入?看来问题出在江巨野身上。黑龙潭不是那么好进的,龙潭虎穴,他们需要助力,不可或缺的助力。
“好,成交。”他随手将朱雀的妖丹抛还给沈瑶碧,弃若敝屣,连她脸上惊喜的神情都没有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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