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飞心中惶急无以,心神和黑色的玄冥真水合一,拼命吞吸一元重水迸裂后所化的真水精气。在他奋力争夺下,不但把十滴一元重水所化先天水精吸收了不少,连带的把那股外来的水系真元也吞噬了三四分,玄冥真水得了这么大的一记补充,水力大盛,顿时激荡起来,似要蜕变成真龙一般。
焦飞收伏了玄冥真水,忽然身心大震从无边黑暗中国各解脱出来,呻吟一声,挣扎了两下,翻身想要坐了起来。额头上却按了一只软软的小手,有个女孩儿柔声说道:“焦师兄切勿莽撞,你跟人斗剑,耗力过甚,体内的真水都散了,需要细细调养,不可用力太过。”
焦飞把眼一睁,看到的是一个双鬓垂髫,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身穿一件淡黄的衫子,明眸皓齿,脸上略露疲态,但是却显出了十二分的温柔,好意劝慰焦飞。
“不知苏真师兄如何了?”
焦飞脱口而出,那女孩儿抿嘴笑道:“焦飞师弟不需挂怀,苏真师兄没事儿,就是受伤之后,又跟浑天妖王斗法,伤上加伤,要静养一段时日。”
“哦!那我现在是在天河剑派了?追杀我们的那两个妖怪和浑天妖王如何了?”
那女孩儿十分耐心,细细的解说道:“那两个跟焦师兄斗法的妖怪和浑天妖王都被徐庆师兄捉了,关押在通天河第九水眼当中,至于如何发落,那要等本派的长老裁定了。”
焦飞知道自己来到了天河剑派,苏真无恙,心头一松,默默体察体内状况,发现自家辛辛苦苦炼就的十滴一元重水都已经溃散,等若天河正法的修为被打回了原型,但是黑水真法炼就的玄冥真水却壮大了三倍不止,竟尔不知不觉间突破到了第二层境界。一得一失,让焦飞有无限感慨,心道:“天河正法的修为可以重修,黑水真法突破了倒是可喜可贺。看来和马武斗剑时,我迸裂了十滴一元重水,都化为先天水精之气被玄冥真水吞噬了,这才让这部魔门真传道法有此进境。”
似乎刚才这女孩儿还输入了真气,想要帮他疗伤,结果反被焦飞体内的玄冥真水吞了少许修为,这才回显得如此疲倦。焦飞很快就把前因后果分拆明白,拱手为礼道:“还不知这位师妹的名字,多谢你照顾了我这许久。”
那女孩儿敛容万福道:“焦飞师兄不必客气,我也才拜入家师水火真人门下半年有余,原本的名字粗俗,家师给改了个名字,叫做水盈儿。”
焦飞试了试手脚,发现自己身上都已经被敷了灵药,一些和马武斗剑造成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似乎力气又大了三五倍,随手一抖,就打的空气噼啪微微爆鸣。体内的玄冥真水亦浑厚了三倍以上,运转无不有心,足下微微一点,就平地生出一股水流来,不使用鱼鳞铠焦飞也能够平地涌浪了。
“这倒是好的很,至少我以后赶路,再不用骑马。”
水盈儿见焦飞平若无事,心中甚是佩服,心中暗忖道:“焦飞师兄比我大不许多,听说入门比我还晚,但是修为却比我高深,就连一身法力被打回了原型,辛苦积修的真水法力都被废了,也浑不在意,果然是天生的修道种子。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会被苏星河师伯那样的高人看上,并且成为本派的内门弟子罢!”
焦飞被带回来时,体内真水法力鼎沸,虽然被人禁锢了一番,却也止不住法力倒流,往外狂泻。水盈儿也是好意,想要帮助焦飞一把,却没想到似乎弄巧成拙,焦飞体内的真水法力散的越发快了。水盈儿修为还浅,感觉不出来焦飞体内还有另外一股真水法力,吞噬了她注入的部分法力和焦飞散逸的真水法力,本来甚是惶恐不安,没想到焦飞却自行醒转过来了。
黑水真法和道家法术不同,神宗魔门的真法直指大道,法门最为古拙,乃是先天大道,崇尚自然。每修炼成一层,便会生出一种法力,不似道门法力是法力,法术是法术,不学法术,纵然法力浑厚也没什么本事。黑水真法修成第一层,便有水遁之能,修成第二层便有催浪的手段,平地都能涌起一股浪来,若是在水中,还会多一种御敌的手段。
焦飞细细体会,深庆因祸得福,见水盈儿一双剪水双眸,盈盈关注,不由得再次道谢说:“水盈儿师妹照顾了我许久,看起来也疲累了,还是自去休息罢!”
水盈儿噗嗤一笑道:“听师兄的口吻是要撵小妹走了,可这里便是小妹修炼的洞府,倒是焦师兄鹊巢鸠占了呢。”
焦飞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问道:“不知苏真师兄何在,现在可方便去探访?”焦飞虽然如愿以偿到了天河剑派,但是他的师父“苏星河”已然身陨,在门派中也只认得苏真一个,自然想及早把身份定了,免得不尴不尬,像是寄人篱下一般。
水盈儿摇头说道:“我只是外门弟子,不能随意在碧游宫内走动。苏真师兄现在何处,小妹也无法知晓。徐庆师兄把师兄带来时,也没交代该如何,不过碧游宫内是不能乱闯的,师兄还是暂时在此小居几日罢。”
焦飞心头一凛,心道:“看来天河剑派对我的身份还是存疑,这才不甚重视。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弄,还是等一等苏真师兄的消息吧。”他伸手一摸身边,心头大震,苏真送他的剑囊,还有天星剑丸都不见了。焦飞忙向水盈儿问道:“师妹可曾见我随身的东西?”
水盈儿摇头道:“徐庆师兄送你来的时候,师兄就没带什么东西。”
“可恼,定是有人把我的天星剑丸和剑囊都拿走了。”
焦飞脸上恼怒一闪即逝,摸了摸掌心,倒是上元八景符仍旧隐在皮肉下,想是不曾被人发现。
上元八景符内还囚禁着鹫老,以及乌云兜,水府大总管的符诏,白须鬼的独门飞针和针诀,半部葫芦剑诀,还有十来截断了的飞剑,等要紧的事物。这些东西比天星剑丸更重,幸亏还没被人搜了去。
千辛万苦投奔到了天河剑派,不但被人冷遇,还被人拿走了天星剑丸,焦飞心中憋闷到了极点,便想去找那个叫徐庆的理论。可这种情绪只出现了片刻,焦飞就心生警惕,暗道:“先不说天星剑丸本来就是我师蓝犁道人夺来的,本不该属于我,就说人家救了我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就不该惦念此事,过分依仗外物,让心中生出了魔障,长生之路就会丛生无数岔道,一个不小心就要走错了路径。”
虽然心中强自警惕,但是焦飞从出道以来,多少次都是靠了天星剑丸度过危机,没有这九枚天星剑丸,他随便遇上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完蛋了。换失去了这件趁手的法器,焦飞浑身都不自在,何况还有苏真送他的剑囊,没有了剑囊收着东西,不惯之处更在少了天星剑丸之上。虽然上元八景符中还有其他的几件法器,能容纳的事物比剑囊更多,却不合拿出来使用。
焦飞左右环顾,心道在这里暂居一段时间,不知该怎么睡法。水盈儿的居所,是一个山腰的洞府,从里面往外一望,就能见到滔滔的通天河,显然这座山峰临水而起,风景倒是极好。但是山洞里只有十步见方,他势必不能跟水盈儿同居一室,这个问题到颇是烦恼。
水盈儿轻轻一笑,似是知道了焦飞的想法,给他解说道:“这座山峰叫做通天峰,乃是天河剑派的外门弟子和新入门的弟子的居所,从上到下有上万个如同我这里一般的洞府,平时多也不过百余人居住,焦飞师兄可在附近寻找一座空的洞府,其他的一应事物,我待会给师兄送来。”
焦飞这才恍然,他踏出了水盈儿的洞府,眼前便是一阔,一道大河在山峰前奔腾而过,和他之前预料的不同,这座通天峰不是在水边而是正处通天河中央。这一段的水流特别湍急,在这座通天峰周围形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时而有大鱼跃出水面,看起来甚是肥美。
水盈儿亦跟着焦飞走了出来,随手往上一指说道:“这座通天峰高一万八千丈,宛如撑天神柱,好多师兄弟都喜欢在高处选择洞府,我喜欢亲水而居,便选了最低的这一处,可距离水面也有三四十丈。”
焦飞往上仰望,只觉得这通天峰高不可攀,心道:“若是不曾修炼御气飞行的境界,上下这座山峰还真有些艰难。就算是会驾风都上不去这么高的地方。”
他看到在水盈儿洞府往上不远就有一座洞府,随手一指,说道:“我就在那里居住好了。我看师妹洞府中也没什么东西,就不要送我了。”水盈儿见焦飞选了就近的洞府,眼神就是一亮,抿嘴笑道:“师兄可能是中土人士,对我们这里不大了解,这些东西只要我发出信号,立时便有人撑船来送,半点也不麻烦。”
焦飞愕然道:“本派还有这样的好处么?”
水盈儿笑道:“本派都是苦修求道之人,哪会有人愿意做这样的杂役?这是小妹族中安排的下人,就等在河岸边,随时等候召唤。”
“原来水盈儿师妹是通天国大族,怪不得这般气质出众,就算中土的名门望族想也不过如此罢。”
焦飞不露痕迹的捧了水盈儿一句,水盈儿笑道:“小妹这种蒲柳之姿,怎好跟中土大唐的女子相比。”虽然水盈儿口中如此说,但是脸上却微微有些暖意,显然焦飞的话让她很是舒心。
“当初郭祖师在通天河创立了本派,门下弟子记挂家人,陆续也把族中的人物迁居来,如此千年,便在通天河西上游自成一国,名曰通天,现在也有了数十万人口。这些人虽然大多资质不成,不能求仙问道,但偶有资质出众的子弟,就会送来天河剑派接受试炼,便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了。”
焦飞跟苏真一路西行,倒也打听了一些天河剑派内的事情。修仙问道并不妨碍娶妻生子,有那贪慕此味的多情种子,修道之后岁月悠悠,娶妻过百也不稀奇。亲眷妻族渐成大户,中土时有战乱,这些人就仗着法力,举家搬迁到人迹罕至,风光绝佳之地,聚族而居,倒也逍遥快活。
天河剑派占了通天河,上游土地肥沃,又是千年大派,繁衍生息居然成了一国,这在佛道两家各大门派中也是异数。
水盈儿通天国的大户,她被水火道人收入了门下,在就家族中乃是极为荣耀之事,因此家族中派出了五艘大船,两三百人在通天河畔静候她随时召唤。这等安排在天河剑派的弟子中算是常见,比水盈儿排场还大的外门弟子也不乏其人,她这还算是比较中等的排场。
焦飞出身小户人家,稍微和水盈儿攀谈了几句,心底暗暗叹息,自家修行如此之难,人家却轻松无比。他却不知水盈儿亦在羡慕他,能够得有天河剑派的真传,她师父水火道人虽然辈分不低,却也只是一个外门长老,地位还不如苏真等六大弟子,就连能不能把弟子代入门中,也不能一言而决,传授法诀也要按照规矩,不能任意传授。
焦飞有许多事情不能跟人说起,虽然和水盈儿颇为投契,但攀谈了一阵,还是告辞去了上面的那座洞府。焦飞选的这座洞府,比水盈儿的那座稍小,只有一具石床,再无长物。焦飞也不计较这些,只是袖袍一拂,把洞府弄的清爽,便盘膝坐了下来,要检验一下自家的修为。
焦飞想要知道,自己的天河正法修为究竟跌落到了什么境界,这干系到他日后在天河剑派的地位,自然不可掉以轻心。
“若是我法力不成,就算来历无可疑,只怕也要被人找借口驱逐出门派。如果我修为日益深厚,别人怎也要高看我一眼,以苏真师兄的修为,谁也不会质疑他半句话。”
焦飞连天星剑丸都被人拿走了,心中反而没了挂碍,打坐不过片刻,就把黑水真法先运炼了一遍。这部魔门真法果然已经突破了第二层,澎湃的玄冥真水滋润他筋肉骨骼,五脏六腑,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焦飞自家感觉不到,但是他运炼黑水真法的时候,他所居洞府渐渐凝结了一层寒霜,而且渐渐增厚,大有把洞府冰封的驾驶。也幸亏通天峰上的洞府极多,在这附近也只有他和水盈儿两人,水盈儿根本不知道焦飞修炼的何种法门,虽然察觉有些凉意,也不以为然。
嘿!
焦飞一声低喝,伸手一招,就有一股水流冲入了他的洞府,环绕着焦飞形成了一条晶莹剔透的冰龙。
焦飞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既然有微微的寒意,他操纵了这条寒冷的冰龙缓缓盘绕周身飞腾,良久才低喝一声,散去了黑水真法,把玄冥真水潜藏在玄府。
“黑水真法进境倒是快捷,再试试天河正法罢。”
焦飞把法诀一换,从最初步的功夫入手,只觉得体内真水精气都已经被玄冥真水吞噬,只能从外界提炼先天水精。通天峰耸立在通天河中央,水力充沛,最适合修习水系的道法。焦飞只运转了片刻天河正法,就感应到一股充沛的水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丹田内凝结成了一团。
焦飞按照先前真气胎动的经验,把这团真水精气运炼。也就过了三四个时辰,在源源不绝的真水精气汇聚下,焦飞只觉得丹田内真气跳跃,原来要修炼数月之久,才有的真气胎动征兆,便又再度出现。焦飞经过了这段磨练,心智早就变得坚毅无比,面对这种情况,亦无惊无喜,情绪上也无半分波动,缓缓运转天河正法的口诀,,体内真水精气越聚越多,直到过了那一种极限,这才轰隆一声,全身震动,在丹田内结成了一滴一元重水。
这一滴一元重水凝成,便算是突破了真气胎动境界。虽然道门把炼就元神之前的九大步骤,皆成为炼气,实际山这一步修成的法力根源,却是什么形态都有,水系便是各种真水,土系便是五彩石,金刚石,菩提石,金系甚至能修成一种本名法宝来,只是这些法力根源,究其本质,仍旧是五行精气凝练罢了,并不是实质。
重新拾回真气胎动的修为,焦飞也并无大惊喜,仍旧运转天河正法,不住的吞纳真水精气。随着丹田内的那一滴一元重水,不住吸收真水精气到了满盈的界限,这滴一元重水才忽然分裂,其中一滴随着天河正法的心诀,流入了命门窍穴。初次分裂一元重水的时候,焦飞便有人力有时而穷的感受,再也没法把真水精气融入一元重水中,只能慢慢的培练,才能进一步做出突破。但是此刻焦飞却觉得自己分裂了这一滴一元重水之后,却行有余力,便不管其他,依旧默默的修炼天河正法。
这一次修炼旷日持久,焦飞足足聚炼出了三十三滴一元重水,这才感到了修为的极限。但天河正法居然能够取得如此突飞猛进,焦飞亦感觉十分欣喜,他破关而出,心中忖道:“看来黑水真法修为高了,对修炼天河正法也有裨益,玄冥真水淬炼肉身,同时也等若洗练周身窍穴,待我修炼天河正法,过炼气入窍这一关就加倍容易。”
虽然修为大涨,焦飞却并不自满,反而有些自警,正在他琢磨两部法诀之间的异同,忽然洞府外有人唤他,却是水盈儿来了。焦飞出洞府一看,见水盈儿身后跟了七八名仆役,都抬着许多事物,见焦飞出来,水盈儿浅笑道:“焦师兄真个努力,小妹打扰了,还望师兄见谅。这些东西也不知合不合师兄心意,若是有不满意的,我着他们在换来就是。”
焦飞一笑道:“哪有打扰,倒是我一味修炼也不记时辰,劳累水师妹久候,十分过意不去。我也分不清东西好坏,但水师妹挑选的事物一定是好的,哪里还用更换。”
水盈儿微微一笑,招呼了仆役一起动手,不过片刻就把焦飞的洞府打扮的焕然一新,还装上了一扇大门。种种细微之处,都很见心思,显然水盈儿早就安排的好了。这些水家的仆役对焦飞也极是恭谨,他们都只是凡俗之身,对能够修仙的人当然敬若神明。就算在中土大唐,似焦飞这样的人,也足够去参加水陆大会,成为李家天子的座上客,何况这些仆役不过是通天国大户人家的下人。
这些仆役收拾好,便悄然自去,在通天峰脚下坐上了船,晃眼就划过来了水面,往对岸去了。
水盈儿浅浅一笑道:“师兄新居,可方便让小妹做客?”
焦飞一笑道:“怎不欢迎!水师妹尽管来就是。”他把水盈儿请入了洞府中,笑道:“只是可惜,这洞府我也没住了几日,不知哪里能弄口茶水来招待水师妹,一切简慢处,还望水师妹不用介意。”水盈儿抿嘴浅浅一笑,起身在洞府中石壁上一按,便有一股水流从下面的水槽中喷出,然后拿了一个新送来的小巧铜炉,点燃了木炭,快手快脚的沏了热茶,放在一张也是新送来的木桌上,这才坐下说道:“这里的东西都有了,只是要焦师兄亲自动手,听说本派中的长老和那些真传弟子,都能收复些异类精怪作为看守洞府童子,一应杂务都做的妥当。小妹平时没做过这些事儿,倒是累焦师兄笑了。”
焦飞随口饮了一口茶,顿时齿颊生香,不禁说道:“这茶叶是水师妹家珍藏的罢,味道怎如此之好?香的沁人心肺,叫人都不忍吞下喉咙去。”
水盈儿轻笑道:“这是通天国的特产,叫做一抹香茶,虽然不算太好的东西,别处却也喝不到。我们家的两株茶树,是我祖母出嫁时亲手种下的,味道极是纯正,比卖的那些要好。”
焦飞不善谈论这些,毕竟他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如何享受过这些玩意?因此就随意的把话题转到了修炼上,若不经意的问道:“不知水师妹修炼的什么法诀,如今到了什么境界?”
水盈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师父水火道人只传授了我聚水诀,如今小有所成,刚刚过了真气胎动境界,尚在稳固阶段。”
焦飞夸赞道:“那水师妹的天赋也算是绝佳了,聚水诀不入本门三法四诀之列,但也是一部循序渐进的道法,只要能修炼到真气胎动,炼气入窍也不过是水磨的功夫,早晚能够练就,那时候水火真人就该传授师妹更高深的道诀了。”
水盈儿听得焦飞夸赞,却有几分忐忑。她能够在半年余修炼到真气胎动,是因为无意中食了一株异花,从小就有一股馨香之气环绕,水火道人也是觑得她本源还算深厚,这才收了她入门。水火道人也曾跟这个徒儿说过:“你天赋并不合适修道,只是吞的那株奇花有脱胎换骨之妙,入了修行之门,初期定然进步甚快,超过了那些天赋还在你上之人。若是能够在三年内过了感应天地那一关,虽然未必能修炼长生,都是延寿数百年倒不在话下。”
水盈儿家族是通天国的大户,自然知道家中除了一个修道的人,是多么大的福气,因此水盈儿在家族的地位也一跃到了超然的地步。但是水盈儿自己却知道,水火道人不过是可惜那株奇花罢了,并不是多么在意她这个徒儿,若是修为不负师父所望,只怕几年后就要被撵出天河剑派去。
那日徐庆救了焦飞,就顺手扔在通天峰上,并未嘱托人来照顾。是水盈儿自己看出来焦飞不凡,徐庆居然给他吞了一颗本门的疗伤丹药,那是她求也求不来的好东西,这才把焦飞搬到了自己的洞府,悉心照顾了几日。这倒也说不上什么心机,只是水盈儿想借此交好门中的人物,有朝一日自己被驱逐的时候,也有人能帮忙说话。
焦飞听到水盈儿修炼的是聚水诀,心中煞是佩服,这聚水诀在天河剑派中算是甚为低微的法诀,只能修炼到炼气入窍的层次,本是天河剑派最为初步的道法。聚水诀和天河正法的层次,差了天地远,但是水盈儿居然仍旧能在半年你修炼到真气胎动的境界,居然跟焦飞的修为进境相仿,那自然是天赋远超过他的缘故。焦飞不知道水盈儿曾有奇遇,因此赞叹之后,想的是:“原来天河剑派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都有这般的天赋,我如何能不努力?若是给人落下,不要说脸面上过不过的去,最重要的便是长生无门了。”
焦飞和水盈儿日谈论了半日,便即送客,也不去管自己被冷遇,又被夺走了天星剑丸之事,立时就开始了修炼。焦飞也没有想到,他在通天峰一呆数月有余,居然并无人来过问他行踪。倒是水盈儿时常来访,只是焦飞忙于修炼,也不大理会这女孩儿,两人也只是客客气气,薄有几分如水的交情。
水盈儿虽然每过十天,就有师父水火道人前来指点,但是她跟焦飞闲聊起修炼上的事儿,却发现这个黄脸少年比师父的见识似乎还要高些。水盈儿如何看不出来,焦飞对她并无杂念,但是摆了这么一个未来的大高手在,她怎会在意焦飞略有婉拒之意的客气,因此来往的反是更加亲密了。
其实焦飞身兼道魔两家之长,又都是两派的最精微奥妙的法诀,所学实是高出了水火道人。毕竟他只是个外门长老,尚不够资格修习天河剑派的三法四诀,只能够修炼次一级的道术。再加上焦飞得过蓝犁道人,孟阗竹,苏真三人的指点,尤其是苏真跟焦飞同行数月,也不知指点了他多少修炼上的疑难。尽管焦飞不曾跟水盈儿说起自家所学的法术,但只是微微露出的几句指点,就已经足够让水盈儿破了迷津,修炼上许多碍难都迎刃而解。
焦飞本来便不拿自己当是天河剑派的弟子,开始还有几分心切,后来就不去想这些事情,既然无人来寻他问话,焦飞就乐得自行修炼。他黑水真法练到了第二层,修炼天河正法便容易许多,这数月来,他已经连续打通了十余处窍穴,聚集的一元重水也超过了五十余滴。
随着修为日益增长,焦飞又开始琢磨起来,自己手上没有了趁手法器的事儿。
他想来:“天星剑丸十分之九落入了那个叫做徐庆之人的手中,我未必能讨回来,除非日后修为高了,堂堂正正的去问他要。”焦飞手中倒是有几件法器,但是唯一合适他使用的,也只有那件从前任淮河大总管李宫手里夺来的乌云兜了,当初他修为不成,祭炼不成这件法器。但是如今他修为大增,倒是多了几分把握,毕竟没有一件法器在手,就算是道行再高,也等若裸身野行,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而且这件乌云兜来历清白,焦飞也不但心被人识破来历。当初李宫用这件法器,都能挡下他的天星剑丸,可见其本质还是非常不错的,焦飞自忖若是能把乌云兜祭炼,虽然仍旧不敌马武那等敌人,但是却至少不会惧怕姚开山,王道缘之属。
焦飞经过了几日的研究,这才相信自己确乎破解了乌云兜的奥秘,先是对水盈儿说自己要闭关数日,暂不能接客,又清心寡欲,沐浴焚香,调理了半日心境,这才把乌云兜展开,把练就的玄冥真水灌注了进去,这玄冥真水破解禁制的妙用甚多,远比天河正法巧妙。
焦飞得了蓝犁道人的真传,修成了黑水真法,本来就跟道门的法术不同。
以玄冥真水祭炼法宝的法门,和道门以符箓禁制炼制法器的手段各有妙处,好处是无需真传符箓,可以强行炼制,但若是那法器原本祭炼的法门神妙,就会失去一部分威力。
焦飞还未练成黑水真法第一层,便能把禾山道的法器祭炼如意,而且比原本的威力还有胜出。练就了玄冥真水之后,虽然功力还十分低微,却已经能更上一层楼,把天星剑丸也运使如意。夺了乌云兜之后,却无法祭炼,一半是因为功力不足,一半是因为焦飞还未琢磨透彻小诸天云禁真法。
这乌云兜本来是李宫的母亲求情了几次,他舅舅才赐下这件法器,是他舅舅采集了雷雨天乌云布展时,天空的乌云精气炼就的一宗法器。不但能够御敌防身,还能化成一团乌云,驾驭了飞行。只是后来李宫的舅舅,法力日益高深,这件法器就不堪用了,不然也不舍得赐下。
小诸天云禁真法也算是道门正宗嫡传,原本是三十六道符箓,但是乌云兜上却只有一十九道,本来就不完全。焦飞曾用玄冥真水反复冲击,等乌云兜上的符箓浮现后,一一记牢了下来,后来也花了好多时间整理,这才弄清了小诸天云禁真法的次序。待得焦飞再一次把玄冥真水注入了乌云兜内,这件法器就骤然扩大了起来,形成了一团乌云,内有雷鸣电闪,在焦飞的眼前团团飞舞。
焦飞瞑目存神,这一次却没花了多久的功夫,就在丹田内凝结了一道符箓,只是这道符箓宛如云气,团团绵绵,中间有无数缺失的地方。焦飞冲击乌云兜的禁制用的是玄冥真水,但凝聚的这道符箓,却是用的天河正法修成了一元重水。为了凝聚这道小诸天云禁真法的一十九道符箓,焦飞足足耗去了十三滴一元重水,这才把这道符箓催运了起来,打入了乌云兜当中。
原本这件乌云兜中有三重禁制,焦飞用上了道魔两家真传法诀,第一重禁制势如破竹,顷刻就练成了,第二重却让焦飞花了足足一倍的法力,用去了二十五滴一元重水,他自忖再也无力去祭炼第三重,想要罢手,却忽然想起了苏真传授他的天河收宝诀,忍不住便按照祭炼剑囊的法门,把残存的法力一口气打入了进去。
本来没有了炼气成罡的修为,是绝无可能着手祭炼法器的,但一来乌云兜本来就是已经祭炼成的法器,焦飞只是多添加一道另外的禁制,二来他修炼的法术中夹杂有五金精气,恰好跟乌云兜中的雷电之气化合,生出了一种妙用来。本来这种祭炼十分之九是不能成功的,一百次里也有失败九十七八次,但偏偏这一次,焦飞居然就祭炼成功了。
祭炼了一重天河收宝诀,乌云兜内就多出了一层银色的光膜,原本这件法器虽然能够驾驭了飞行,但是却不能携带多人,也不能携带什么重物,但多了一重天河收宝诀之后,乌云兜内就多了一个五六步方圆的空间,比原来的愈加神妙。
为了祭炼这件法器,焦飞体内的一元重水和葫芦剑诀修炼的五金精气也都消耗一空,虽然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却让焦飞感到疲倦欲死,他试着运用小诸天云禁真法收了这件法器,乌云兜所化的黑云立刻缩成了一个拳头大小,轻如无物,棉花团般的东西。焦飞这才放心下来,把这件法器藏入了上元八景符内,开始调理真水之力。
这一次祭炼法器,焦飞消耗甚大,足足花了三日的功夫,才把体内的真水之力恢复。让焦飞没有想到的是,他才一出关,就看到了一直惦记在心头的苏真。苏真似乎在他洞府外等候了甚久,见到焦飞上下打量了两下,这才微笑道:“焦飞师弟修为又有进境,当真可喜可贺!”
焦飞亦惊喜道:“苏真师兄果然没事儿么?你的伤势可曾恢复?”
苏真淡淡一笑道:“为兄现在功力尽复,还要多亏了师弟你救我一命。这数月来我都在本门碧游宫内潜修,倒是冷落你了。”苏真一摆手,阻止了焦飞说话,他随手递过了焦飞的剑囊,也不看焦飞,淡淡的说道:“徐庆师兄把苏师伯的剑丸给了他的徒儿,我只把剑囊要了回来。他也算是救了你我的性命,此事我不好翻脸,焦飞师弟那你还是认了罢!”
焦飞一笑道:“天星剑丸虽然是师父传授,既然徐庆师兄拿去了,小弟又怎会想多。毕竟我功力还不足够,也无法发挥师父当日的威力,等我有一日功力能有师父的模样,也不愁缺少法器。”
苏真嘿然一笑道:“徐庆师兄的徒儿,法力现在比你强,日后可就要看焦飞师弟你的天份跟努力了。不用你法力比的上苏师伯,只要你比徐庆师兄高一些,也可问他讨回这九枚剑丸来。”
苏真的语气甚是不善,就像是在怂恿焦飞,日后去持强抢夺回天星剑丸一样。焦飞嘿了一声,他虽然失去了这九枚天星剑丸,心头恼怒的无以复加,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人翻脸。刚才说的语气就已经略重,再多的话,他也不肯说了,只是问道:“苏真师兄找我来,还有什么事情?我在通天峰这么呆下去,似乎也不够名正言顺。”
苏真脸色这才转了回来,显然他也是憋了一股气,对焦飞说道:“掌教师伯说,你虽然身为苏星河师伯的弟子,但是未过入门考验,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立时便算内门弟子了,只是要去北极阁呆着,另外一个就是从外门弟子做起,按照本门规矩,经过考核,这才和普通弟子一般加入内门。”
焦飞不由得愕然,问道:“要小弟选当然是要做第一条路,不知北极阁算什么地方?为何似乎比第二条路好不多少的样子。”
苏真轻轻一叹,说道:“北极阁乃是宗门中苦修到了炼气顶关,已经脱却大劫,正在温养气机,只待冲破最后关隘,炼就元神的修士闭关之所。你去了就是执役弟子,不过平时也没什么事儿做,那些前辈都是数年难得一见的,就是清苦点,也没有了再度拜师的机会。”
焦飞微微寻思,就在心底把这两条路推敲明白。天河剑派中都是修道之人,根本没人理会他是不是苏星河的弟子,对这些人来说除了求道长生之外,其他事务一概懒得理会。他原本担心的事情,其实是多余了。去北极阁就相当于变相的放任自流,任他在门中闲散,谁也不来管他。从外门弟子做起,就是给他一个机会,只要焦飞修为勤勉,就能在百余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进入了内门之后,便可从头拜师,比去北极阁闲散,无人问津,在修道之路上要多几分机会。
但若是他过不去入门的那一关,立时就要被逐出天河剑派,从此跟大道无缘。
焦飞想得明白,立时就打定了主意,对苏真说道:“小弟愿去北极阁。”
苏真点了点头说道:“日后你修行上有甚么疑难,可来玉楼殿找我,我便在那里修行。”
焦飞若是心中无鬼,那么怎么也要去搏一下,选第二天路,从外门弟子做起。他得了天河正法的真传,那些普通的外门弟子根本不能跟他相比,这条路似忽有些艰难,却实在安稳。凭他的天资拜入内门之后,就算没人愿意收他,最少能拜在苏真门下,或者求苏真援引,拜在苏真的师父罗公远的门下,前途比去北极阁要远大的多。
但是他身上隐了天大的秘密,有个师父随时监视,早晚会露馅,还不如去北极阁清修。虽然得不到门中长辈的指点,但是焦飞自忖有苏真时而指点,至少在炼气的头三无关,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苏真大袖一挥,一道白森森的长虹裹了焦飞,只一掣动就在百里之外,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焦飞心中煞是羡慕,暗道:“这便是凝练金丹的修为了?比起白须鬼,顾颦儿等人,飞行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天河剑派的宗门碧游宫,在通天河中段,水面最宽阔处的金鳌岛上。这座岛方圆近千里,两边各有六七座长桥和通天河两岸相连。岛上奇花异草四时竞开,珍禽异兽来往不绝,偶尔有一二道人,也是半云半雾的腾空往来,真有一副仙家气象。碧游宫便依着金鳌岛上偏西的一座山峰而建,这座山峰名曰麒麟峰,靠水的一面孤鹜突起,临岛的一面却层层缓坡,碧游宫就在麒麟峰上,层层建筑,最高处就是掌教郭真人所居的麒麟殿,为金鳌岛上最高端。
北极阁是碧游宫中唯一靠水的楼台,雕饰古拙,极为阔大,一座楼牌足够百丈高,楼牌后就是一片露台,足可容纳百十人在此修道演武。再往后就是一座高有七十丈的山洞,北极阁就在山洞内。
苏真带了焦飞落在北极阁前的大露台上,便递过一个玉牌说道:“本来也在此执役的李师兄有事外出了,现在北极阁内只有你一个执役弟子,这边是北极阁封禁大阵的操纵玉牌,你要仔细收了,不能让妖邪歹人去搅扰本门前辈聚炼元神。现在北极阁内有六位长老,一位师兄在修炼,你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焦飞本就猜测北极阁不是什么好地方,听得如此冷清,还在预料之上,也不禁有些苦笑,拱手说道:“还要多些苏真师兄送我过来。”苏真轻轻抚了他的发髻,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化身长虹,转瞬投入了麒麟峰前,想是回玉楼殿潜修去了。
苏真这才抚摸了操纵北极阁封禁大阵的令牌,之前的种种担忧,此刻全然不翼而飞。淡淡的自言自语道:“古人云:仙道寂寞。没想到我还未求得长生,就要体验寂寞的滋味。不知何时,我才能知道,仙道逍遥是何等滋味。”
修行的路上,全靠一意苦修,心无旁骛,要舍弃了人间一切去,才能奢望仙道有成,故而云:仙道寂寞。修行的路上,确实寂寞非常。但若是仙道有成,注定长生,便能随喜所欲,翻云覆雨,游戏人间,享受尽凡俗之人不能有的欢乐,故也说仙道逍遥。只有耐得住寂寞,才有大逍遥,大自在,大欢乐。
北极阁寂静无比,让焦飞有一种解脱之感,他知道,至少自己在今后的几年内,再不用考虑跟人勾心斗角,隐藏了身份秘密,得以有许多时间来修炼。若是放在以前,被一个人留在这么大的一座宫殿中,周围再没半个人出没,焦飞心中只会有惶恐,但经过了种种磨练,焦飞对这般冷清寂寞,已然浑不在意。
他以天河正法修成的法力,试探北极阁令牌中的禁制,却发现这块令牌中的禁制复杂之极,但是却跟天河剑派的正宗法力极为契合,只要是同源的法力,便能轻易操纵,便是修为再浅也能容易运用。北极阁的封禁大阵,共有九套阵法,一百零八种变化,名曰北极磁光大阵。这座北极磁光大阵如此奥妙复杂,想要操演明白非是一日可行,焦飞只是略略了解,也不去管它。
除此之外,这块令牌中还有北极阁的门户封禁,北极阁内足有数百个洞室,每一个洞室都有单独的封门禁制,除了放在洞府中的单独出入玉牌之外,只有这块北极阁令牌能悉数打开。
“我且先寻个洞室住下来,慢慢修炼,等凝练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之后,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止罢!”
焦飞收了北极阁的令牌,足下一顿,就有一股三尺高的浪头涌出,踏了这股浪头,焦飞一瞬间就冲出了北极阁之中。北极阁几乎全部都建造在山腹中,道路曲折复杂,没有令牌在手,光是随便乱闯早就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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