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瓘 陈正汇

  陈瓘(1057-1124年),字莹中,号了斋,沙县城西劝忠坊人。宋元丰二年(1079年)探花,授官湖州掌书记,历任礼部贡院检点官、越州、温州通判、左司谏等职。陈瓘为人谦和,不争财物,闲居矜庄自持,不苟言谈,通《易经》。

  宋元祐四年(1089年),陈瓘出任越州通判。当时,大奸相蔡京的胞弟蔡卞为越州太守。蔡卞听说陈瓘很有才华,想收为已用,便多方加以笼络。陈瓘知道蔡卞心术不正,不与同流合污,多次以病为借口,要求辞官归隐。

  后,陈瓘改任明州通判。北宋时期,朝廷沿袭唐代的职分田制,按内、外官和服务性质的不同,授予职官员80亩到12顷的职分田,以其租充作俸禄的一部分。陈瓘认为自己的职分田收入颇丰,只取其中一部分作为生活费用,其余充公。

  绍圣元年(1094),章惇为相。章惇听说陈瓘很有才华,十分器重,向他征询当今朝政应以什么为重。陈瓘直言不讳地告诉章惇:当今处理朝政应该持公正,不能再搞朋党政治。他举乘舟为例,说:“移左置右,偏重一边都要覆舟,都是不可取的。”章惇说:“司马光奸邪,应该罚治是当务之急。”陈瓘明知章惇与司马光政见相悖,却在章惇面前为司马光辩护说:“这就错了,就像乘舟一样,偏重一边,有失天下之所望。”章大怒说:“司马光不务织述先烈,而大改成绪,误国。如此不算奸邪又是什么呢?”陈瓘毫无惧色,以理力争说:“不了解人的心迹,就怀疑人家的行为,是不可为的;没有罪证,就指责他人奸邪,盲目处治才是最大的误国。当今之急是消除朋党,公平持正,才可以救弊治国。”章惇虽然十分气愤,但也不得不佩服陈瓘的胆识和学识。陈瓘被任命为太学博士。蔡卞等人就抓住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大做文章,大举排除异已。陈瓘上书言朋党之争误国,因而忤犯了蔡卞一伙,被贬“出通判、沧州知卫州。”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宋徽宗即位后,陈瓘被任命为右正言,后又升为左司谏。陈瓘身为谏官,认为职责所在,不能不对朝政秉公进言。他对朋党之争深为痛绝。他在回答微宗询问时说:“做事应该持公正态度,顾及大体,不要抓住人家枝节小事不放,以其一点,攻击其余。尤其是作为谏官的更应该尊重事实,不要以自己的孤见寡闻来妖言惑众。”御史龚尖因弹劾蔡京误国,被蔡京一党驱逐出京。陈瓘不畏强权,挺身而出,严正陈词说:“绍圣以来七年间就有五次驱逐朝廷大臣的事件。被罢免放逐的都是蔡京不同政见的官员。今天又要驱逐龚尖,公理何在?”他公然上书奏请治蔡京等人结党营私,误国误民之罪。陈瓘还上书抨击皇太后干预朝政等事,得罪太后一党,被贬为扬州粮科院监官;不久又转任无为军知事。翌年,陈瓘被召回京城,任著作郎,后改任右司马员外郎兼代理给事中。其时,蔡京的党羽曾布为相。曾布派门客私下告诉陈瓘,将授予他实职,企图以高官收买他。陈瓘不为所动,他对儿子陈正汇说:“我与宰相议事多有不合,现在他们以官爵为饵来笼络我,如果我接受他们的推荐,那么与他们所为有什么区别呢?这样做于公于私都有愧。我这里有一道奏章,论及他们的错处,准备呈上去。”表现了陈瓘大公无私、为人正直的品德。不久,陈瓘就被贬为泰州知府。

  陈瓘的儿子陈正汇在杭州举报蔡京一党有动摇东宫的企图。蔡京一党以同谋罪逮捕陈瓘。陈瓘说:“正汇举告蔡京将不利社稷的文书还在路上,我怎么有可能预先得知呢?既然我不知道,而要我违心地去指证他们犯罪,是情义所不容的;挟私愤,作伪证来迎合你们,是道义所不为的。蔡京奸邪,必定为害国家,这是我多次奏明的,用不着今天才说。”陈瓘大义凛然。字字掷地有声,连内侍黄经臣闻之都为之感动。他说:“皇上正要知道事情真相,就据陈瓘所言上奏吧。”后来,陈瓘被贬置通州。蔡京一党变本加厉地迫害陈瓘,宣和六年(1124年),陈瓘病逝于楚州,终年65岁。

  靖康元年(1126年)宋钦宗即位后,蔡京一党受到了清算;蔡京也被贬岭南,途中死于潭州(今湖南长沙)。同年,朝廷追封陈瓘为谏议大夫,并在县学中建斋祠奉祭。绍兴二十六年(1156年),宋高宗对辅臣们说:“陈瓘当初为谏官,正直的议论,对国家大事多次陈言,现在看来都是对的。”因此,特谥陈瓘为“忠肃”,赐葬扬州禅智寺。

  附:陈瓘传

  陈瓘,字莹中,南剑州沙县人。少好读书,不喜为进取学。父母勉以门户事,

  乃应举,一出中甲科。调湖州掌书记,签书越州判官。守蔡卞察其贤,每事加礼,

  而瓘测知其心术,常欲远之,屡引疾求归,章不得上。檄摄通判明州。卞素敬道

  人张怀素,谓非世间人,时且来越,卞留瓘小须之,瓘不肯止,曰:“子不语怪

  力乱神,斯近怪矣。州牧既信重,民将从风而靡。不识之,未为不幸也。”后二

  十年而怀素诛。明州职田之入厚,瓘不取,尽弃于官以归。

  章惇入相,瓘从众道谒。惇闻其名,独邀与同载,询当世之务,瓘曰:“请

  以所乘舟为喻:偏重可行乎?移左置右,其偏一也。明此,则可行矣。天子待公

  为政,敢问将何先?”惇曰:“司马光奸邪,所当先辨,势无急于此。”瓘曰:

  “公误矣。此犹欲平舟势而移左以置右,果然,将失天下之望。”惇厉色曰:“

  光不务缵述先烈,而大改成绪,误国如此,非奸邪而何?”瓘曰:“不察其心而

  疑其迹,则不为无罪;若指为奸邪,又复改作,则误国益甚矣。为今之计,唯消

  朋党,持中道,庶可以救弊。”意虽忤惇,然亦惊异,颇有兼收之语。至都,用

  为太学博士。会卞与惇合志,正论遂绌。卞党薛昂、林自官学省,议毁《资治通

  鉴》,瓘因策士题引神宗所制序文以问,昂、自意沮。

  迁秘书省校书郎。绍述之说盛,瓘奏哲宗言:“尧、舜、禹皆以‘若稽古’

  为训。‘若’者,顺而行之;‘稽’者,考其当否,必使合于民情,所以成帝王

  之治。天子之孝,与士大夫之孝不同。”帝反复究问,意感悦,约瓘再入见。执

  政闻而憾之,出通判沧州,知卫州。徽宗即位,召为右正言,迁左司谏。瓘论议

  持平,务存大体,不以细故藉口,未尝及人晻昧之过。尝云:“人主托言者以耳

  目,诚不当以浅近见闻,惑其聪明。”惟极论蔡卞、章惇、安惇邢恕之罪。

  御史龚击蔡京,朝廷将逐,瓘言:“绍圣以来,七年五逐言者,常安民、孙

  谔、董敦逸、陈次升、邹浩五人者,皆与京异议而去。今又罢,将若公道何。”

  遂草疏论京,未及上,时皇太后已归政,瓘言外戚向宗良兄弟与侍从希宠之士交

  通,使物议籍籍,谓皇太后今犹预政。由是罢监扬州粮料院。瓘出都门,缴四章

  奏之,并明宣仁诬谤事。帝密遣使赐以黄金百两,后亦命勿遽去,畀十僧牒为行

  装,改知无为军。

  明年,还为著作郎,迁右司员外郎兼权给事中。宰相曾布使客告以将即真,

  瓘语子正汇曰:“吾与丞相议事多不合,今若此,是欲以官爵相饵也。若受其荐

  进,复有异同,则公议私恩,两有愧矣。吾有一书论其过,将投之以决去就,汝

  其书之。但郊祀不远,彼不相容,则泽不及汝矣,能不介于心乎?”正汇愿得书。

  旦持入省,布使数人邀相见,甫就席,遽出书,布大怒。争辩移时,至箕踞谇语,

  瓘色不为动,徐起白曰:“适所论者国事,是非有公议,公未可失待士礼。”布

  矍然改容。信宿,出知泰州。崇宁中,除名窜袁州、廉州,移郴州,稍复宣德郎。

  正汇在杭,告蔡京有动摇东宫迹。杭守薿执送京师,先飞书告京俾为计。事下开

  封府制狱,并逮瓘。尹李孝称逼使证其妄,瓘曰:“正汇闻京将不利社稷,传于

  道路,瓘岂得预知?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为妄,则情有所不忍;挟私情

  以符合其说,又义所不为。京之奸邪,必为国祸。瓘固尝论之于谏省,亦不待今

  日语言间也。”内侍黄经臣莅鞫,闻其辞,失声叹息,谓曰:“主上正欲得实,

  但如言以对可也。”狱具,正汇犹以所告失实流海上,瓘亦安置通州。

  瓘尝著《尊尧集》,谓绍圣史官专据王安石《日录》改修《神宗史》,变乱

  是非,不可传信;深明诬妄,以正君臣之义。张商英为相,取其书,既上,而商

  英罢,瓘又徙台州。宰相遍令所过州出兵甲护送;至台,每十日一徙告;且命凶

  人石悈知州事,执至庭,大陈狱具,将胁以死。瓘揣知其意,大呼曰:“今日之

  事,岂被制旨邪!”悈失措,始告之曰:“朝廷令取《尊尧集》尔。”瓘曰:“

  然则何用许。使君知‘尊尧’所以立名乎?盖以神考为尧,主上为舜,助舜尊尧

  ,何得为罪?时相学术浅短,为人所愚。君所得几何,乃亦不畏公议,干犯名分

  乎?”悈惭,揖使退。所以窘辱之百端,终不能害。宰相犹以悈为怯而罢之。

  在台五年,乃得自便。才复承事郎,帝批进目,以为所拟未当,令再叙一官,

  仍与差遣,执政持不行。卜居江州,复有谮之者,至不许辄出城。旋令居南康,

  才至,又移楚。瓘平生论京、卞,皆披擿其处心,发露其情慝,最所忌恨,故得

  祸最酷,不使一日少安。宣和六年卒,年六十五。

  瓘谦和不与物竞,闲居矜庄自持,语不苟发。通于《易》,数言国家大事,

  后多验。靖康初,诏赠谏议大夫,召官正汇。绍兴二十六年,高宗谓辅臣曰:

  “陈瓘昔为谏官,甚有谠议。近览所著《尊尧集》,明君臣之大分,合于《易》

  天尊地卑及《春秋》尊王之法。王安石号通经术,而其言乃谓‘道隆德骏者,天

  子当北面而问焉’,其背经悖理甚矣。瓘宜特赐谥以表之。”谥曰忠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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