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时候?
对于剑魔突然的告别,王陆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正如自己在之前就曾意识到的那个问题:剑魔钟胜明的死而复生,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性,一是净化元神,斩掉愿力侵蚀的部分,保证他死的清白。二就是践行他对地仙们的承诺,为他们寻找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而现在两个目标都已完成,要说,他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一个合格的山谷大侠应当在传功完毕之后一死百了,如今钟胜明要做的似乎也大同小异。
想到这里,王陆心中复杂,与这老魔头这一路来斗智斗勇,要说惺惺相惜,自然谈不上,但要说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好像也不至于。考虑到老家伙临死前给自己留了一个不明觉厉的遗产,再考虑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陆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诚心实意:“我会想你的。”
剑魔:“你真恶心。”
“我靠你知道我能尽弃前嫌说出这么和蔼的话有多不容易么”
剑魔冷声道:“我对你谈不上欣赏,你对我也没有好感,两人是敌非友,何必惺惺作态搞什么尽弃前嫌的把戏?说来若不是你如此用力挣扎,乖乖被我夺舍,我还不至于就这么元神消散。”
“……你丫赶快去死吧”
“放心,我有预感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我可是再也不想看到你这衰人了。”
“是么?我倒是觉得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开始想我的,虽然这种感觉让我更恶心了。”
“啧,既然这么恶心,那就早流早平安吧。”
两人说话间,剑魔的身影已经渐渐淡去,变得越发透明,显然维持元神凝聚的力量已经开始消散了。
事已至此,尽管心头还有太多的疑问,王陆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目送剑魔一点点消逝。
就算是自己对这位曾威震九州的顶尖剑修的一点敬意吧,无论两人如何相斗相争,都不能否认剑魔绝对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之中再也没有了剑魔的身影,王陆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心中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呃,那句古话怎么说的?人类会对每一个进入过他身体的人记忆深刻?
甩了甩头,王陆讲这句烂话抛之脑后,开始振作精神,收拾旧山河,运转功法修复方才一场恶战造成的种种疮痍。
虽然如今体内这片世界看起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剑魔肆虐过的痕迹无影无踪,但重新将玉府与肉身相连后,王陆便能清晰地感受到种种暗伤正在潜藏着,剑魔当初夺舍的意图绝非作伪,他在取得身体的控制权后,立刻便进行了改造,以使这具身体更加适应混沌破天神剑。
如今剑魔不在,那些改造与王陆的无相功就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支撑天地的二百零六根无相剑骨有大半都出现了破损,还有不少于脆被当成垃圾一样弃之一旁……这场面,只怕一时半刻都无法痊愈如初。
不过无相功的好处就在于适应性极强,哪怕缺胳膊少腿也能姑且维持运转,王陆花了些时间将肉身做了初步调整后,长长出了口气,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
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要怎么出去呢?
睁开双眼,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空间,王陆无奈地耸了耸肩。
按照剑魔方才展示过的立体地图,这里是这座太古剑冢的最底层,与外界完全隔绝,除非满足条件才会开启通道。
但问题是,现在条件应该是满足了,但通道呢?不是说只要找到继承者就能离开么,现在继承者活生生站在这里,通道呢?
是说,只有拿到那枚钥匙才能顺利离开?还是说,当初地仙设计制造太古剑冢时,通道是为剑魔所设?或许在他们看来,反正继承人选定后剑魔就会与其一道出来,为谁所设都无关紧要……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一万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变化。
难怪剑魔临死前满怀恶意地预言说,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怀念他,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如今剑魔已死,想要再来一次死而复生只怕没有可能,想要出去的话……
王陆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心中倒是有了一点猜测。
按照剑魔的说法,他原先是准备夺舍王陆后,凭自己的本事打破地仙封印,脱困而出的。那么既然剑魔能做到,或许自己也能?
能才怪吧剑魔是因为有大乘期的元神,夺舍后很快就能恢复境界,但自己还没度过金丹劫,在这种隔绝大道的地方修炼一万年也没戏啊
还是说……
王陆脑中灵光一闪,目光随即向下望去。
身旁,朱诗瑶依然昏睡不醒,被大乘期元神强制夺舍的后遗症还在。
说来,王陆倒是运气不错,剑魔元神在夺舍时只是入侵到肉身层面,就被王陆玉石俱焚的招数挡住了,连玉府都未能渗透,遑论紫府,否则被他那么一撑,自己的紫府只怕要比朱诗瑶还松弛几分,而自己可没光之所在,神之所在的本事……
好吧,闲话不多说,如今要说脱困的方法,或许还要着落到这位大师姐身
当然,并不是说朱诗瑶的星辰剑典就那么逆天,能以虚丹境界突破地仙封锁,而是……
质不够,量来凑,两个虚丹当然无法与钟胜明这等大乘巅峰相媲美,但如果是一千个,一万个虚丹,是不是就好很多?至于哪里去找一千一万个虚丹……那还不简单,这无尽辽阔的空间内,不恰好有一男一女么?只要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令子子孙孙无穷匮,相信地仙的封锁也难不倒他们。
这么想着,王陆便越发认真地打量起师姐来。
虽然和师姐的几次相处都不算愉快,但客观来说,朱诗瑶还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尤其当她昏睡过去,收敛起那淡漠而犀利的目光时,更显出几分女子的柔媚气质,要不……于脆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回?
反正此时闲着也是闲着,王陆于脆谋划起了未来的子女教育方略来,还拿出纸笔详细记录,正写到鬼父一章时,忽然听到朱诗瑶轻轻呻吟起来。
“水,水”
王陆顿时停下笔,看到朱诗瑶似乎正经历什么噩梦,秀眉紧蹙,脸色苍白,面颊上已经挂满汗珠,显得痛苦万分。
“水”
虽然搞不清情况,但朱诗瑶这么下意识地反复呼唤,想来是缺水了。但王陆听了却不由发愣:大师姐啊,这一片荒芜的,你让我上哪儿找水去?苦海的水你敢喝么?
作为专业冒险者,出门在外自然是补给齐全,芥子袋中一向是备足了饮水和粮食,但眼下那芥子袋却打不开了,因为王陆被剑魔夺舍过的缘故,与芥子袋上的真名刻印略有不符,怎么也打不开了,当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要不了多一会儿就能解决,但……
“水,水”
我靠,催得这么急?那么……
王陆想来想去,一定要找水的话,也不是没有,纯净水找不到,童子x还没有么?
刚想到这里,忽然腰间一震,原来芥子袋已经开了。
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王陆长长出了口气,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饱满水袋捧在手上,然后看着地上呻吟不止的朱诗瑶,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该怎么办?喂水么?怎么喂?要不,在她张嘴呻吟的时候,打开水袋将水倒进去?
唔,虽然朱诗瑶樱桃小嘴,目标小了点,但当年有个卖油翁,能从铜钱里倒油,我身为修仙者难道还不如个老爷爷?
想到这里,王陆就站直身子开始认真瞄准,待瞄准妥当了,便打开塞子,顿时清澈的水柱流了下去,落点分毫不差,正是朱诗瑶那微张的小嘴。
恰好此时,朱诗瑶痛苦地摇了摇头。
然后水就浇了她一脸,液珠沿着光滑的脖颈流淌下去,衣襟湿了一片。
“我靠,打死你个**”王陆气急败坏,心说卖油的老头倒油时,地上的葫芦可没给他捣乱
没办法,既然大师姐如此不配合,王陆也只能多操劳几分,俯下身子,一只手臂将她上身抱了起来,手掌从后面扶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持着水袋缓缓喂她喝水。
然而才刚刚将清水送入她喉咙,朱诗瑶便激烈地挣扎起来。
“不,不要不要……淹我,不要”
我靠,你他妈之前水水水的,原来不是缺水,而是做恶梦被洪水淹么?
而正当王陆感觉自己仿佛被五雷轰顶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子声音,带着令人感情无比复杂的笑声,在头顶天上响彻起来。
“查房了查房了你们两个狗男女在此地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是不是在非法从事皮肉生意咦,为什么瑶儿挣扎如此厉害?身上还被水浸过春光大泄?靠,大胆王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暴你大师姐,你这是要逆天啊”
说话间,一道清丽的白影从天而降。
看着宛如石化的王陆,又看了看依旧沉浸在洪水噩梦中,挣扎不休的朱诗瑶,女子冷哼一声,面目肃然,义正词严地说:“带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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