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生活脚步

  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埃文一贝尔看着伊登一哈德逊那倔强而脆弱的身影,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离开了墓地,将空间和时间留给了伊登一哈德逊。他需要和自己的嬷嬷独自相处一段时间。

  埃文一贝尔和伊登一哈德逊是同一类人,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算付出了信任,心中也始终有一块自己固守的方寸之地,没有人可以进入。他们互相了解,就像了解自己一般。所以,埃文一贝尔选择了离开,让伊登一哈德逊可以放任自己彻彻底底地脆弱一回。

  坚强,其实是一个贬义词。因为一旦一个人坚强太久,久到已经遗忘了脆弱依靠眼泪这些情感,久到已经麻木僵硬冰冷,久到就连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凯瑟琳一贝尔坚强了二十年,现在她有一双儿子可以依靠:伊登一哈德逊坚强了二十二年,他心中唯一的依靠却离开了,他心中唯一的柔软消失不见了,从今往后,他就要独自坚强下去。今天,是他唯一软弱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多么可笑的一个形容词。所以,坚强是一个贬义词。

  当埃文一贝尔离开时,他在伊登一哈德逊的眼角看到了晶莹的泪珠,那透明的泪珠在y霾的天空之下,绽放出宛若雪huā般的光芒,透亮透亮的,里面的悲伤和哀痛却带着毒素般的墨绿sè致命沉痛的黑sè,顺着他那冰冷而僵硬的面具,缓缓流下。一滴泪水承载的重量,不是我们想承担就可以承担下来的。有时候,允许自己软弱一下,也是可以的。

  埃文一贝尔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坚定地朝山下走去,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云杉林如同烟囊般交错凌乱的枝桠中。身后,低低的呜咽声,在轻风之中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伊一哈德逊是倔强的,也是孤独的,还是胆怯的,他习惯xg地将所有情感隐藏在心底,用冰山面具去对付一切。所以,他一直都爱着自己的嬷嬷,却从来没有机会告诉她,就连嬷嬷的葬礼都变成了一场闹剧。刚才埃文一贝尔唱的这句歌词我爱她很久很久了,我只想说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是唱给伊登一哈德逊听的,但实际上,埃文一贝尔知道,他嬷嬷一直都是知道的,因为伊登一哈德逊是她的孙子,从小一手带大的孙子,他只是不同的表达罢了。

  y阳两隔,就好像生活与虚幻,也好像事实与虚构。事实一虚构人比比um埃文一贝尔刚才创作了这首歌,用着平缓而慵懒的曲调,空气中云杉被风轻轻吹响的声音就是木吉他的弦音,低低吟唱着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在不经意间,词曲之间流淌出来的悲伤,淹没了伊登一哈德逊,也淹没了埃文一贝尔自己。

  事实与虚构,就想生活与。在之中,我们可以放飞想象,所以,我们总是把生活之中所无法实现的梦想,放在里完成。

  埃文一贝尔上一辈子所不敢触碰的想法,这一辈子就放开手脚,彻彻底底的享受着,因为这第二次人生,对于埃文一贝尔来说,就是变成了现实,虚构和事实融合的一次机会。但是,伊登一哈德逊却没有这次机会,y阳相隔,就是y阳相隔,他再也没有他的嬷嬷了。

  离开了墓地之后,埃文一贝尔就放缓了步伐。他将空间留给了伊登一哈德逊,但他也没有地方去他可不想回到那间屋子里,看到哈德逊夫那副嘴脸,因为他不保证自己不会一拳挥到他们的脸上。所以,埃文一贝尔只能放慢脚步,在这外面散散步了。

  又是一阵海风吹来,埃文一贝尔不由再次打了一个冷战。北欧的冬天本来就已经够冷了,这四周都被白雪覆盖的场面,可不是电影里浪漫的约会场所,就连呼吸进入体〗内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再加上这里是一个小岛,海风四面八方没有阻挡地涌来,气温低到让血液都觉得有冰渣子似的。

  埃文一贝尔有点怀念屋子里暖烘烘的火炉了,不过回头往后望了望,伊登一哈德逊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他转过头来,就把脑海里的念头掐灭了。

  从昨天到这里之后,埃文一贝尔就没有好好打量过这座小岛的风景。

  事实上,虽然这座小岛说不上风景如画,但也算是一个度假的好去处。

  安静平和悠闲的所在,四面环海,有山有平原,钓鱼登山高尔夫都是可行的娱乐方式。不过想想昨天那栋房子简约的风格,还有伊登哈德逊那简陋的房间,埃文贝尔就摇了摇头。估计,伊登哈德逊的外祖父家也不算多富裕,只是固守着这座小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度过余生。看迪兰一哈德逊这个女婿和梅森一托马斯几乎没有交流就知道,伊登一哈德逊这位生理和法律上的父亲可不是冤大头,难怪凯西一哈德逊不愿意离婚,拼死拼活就希望伴着这个大款。

  不过,伊登一哈德逊家里的事估计比埃文一贝尔知道的还要复杂,比如说有岛却没钱,再比如说梅森一托马斯没钱却四处风流,还有哈德逊夫那奇怪的相处模式。伊登一哈德逊会变成现在这座冰山,也只是孩童时期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吧。如此看来,唯一一位对伊登一哈德逊付出所有关爱的伊li莎白一托马斯,对于这座冰山来说,就不是一句嬷嬷那么简单了。

  呼埃文一贝尔轻吐了一口气,看来伊登一哈德逊家里的杂事,比起贝尔家的复杂程度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沿着小道往山下走去,在山脚下,埃文一贝尔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倚靠在一棵云杉之下。这个身鼻,赫然就是刚才在葬礼上遇见的人,

  埃文一贝尔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认识的人。

  嘿,安德烈,好久不见。埃文一贝尔主动出声打起招呼。

  站在树下正在抽烟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嘿,埃文。眼前的年轻人留着一头板寸头,和埃文一贝尔记忆中的鸟巢发型相去甚远。一头金sè的板寸也让他线条硬朗的脸庞越发显得英气逼人起来,下顾连鬓的络腮胡渣更加浓密了一些,整个人的风格都成熟了不少。这是埃文一贝尔去年在夏季音乐节上认识,而后又一起在赛道摇滚音乐节上演出的安德烈一林德伯格。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埃文一贝尔和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显然,两个人对于对方会出现在这里,都十分意外。说完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扯了扯嘴角,想浮现出一个巧合的笑容,却发现有心无力。

  对哦,你是瑞典人。埃文贝尔这才想起来你是托马斯家的亲戚这是埃文一贝尔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否则安德烈一林德伯格为什么会出现在伊li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上。

  不想,安德烈林德伯格却摇了摇头我中学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度过三个暑假。我的姑妈住在这里。原来如此。这种浮合,也算是一种缘分了,让人意外而欣喜的缘分。托马斯夫人,总是很和蔼,待我很好。可以想象出,伊li莎白托马斯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她希望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相夫教子。这种想法,不仅在亚洲是主流,许多西方女子也是一样的。只可惜,她并没有找到她的良人。

  你呢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看得出来,埃文一贝尔与伊li莎白一托马斯的孙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伊登是我最好的朋友。埃文一贝尔只说了一句话,让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发出哦的了然声音,长长的尾音缓缓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托马斯夫人总是喜欢和我们谈起她的孙子,伊登小时候是个贴心的可人儿,伊登进入了哈佛大学,伊登给她寄来了圣诞礼物

  安德烈一林德伯格低声说道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托马斯夫人口中的伊登,却是在这个场合。抬眼看了埃文一贝尔一下,安德烈一林德伯格苦笑了一下刚才的葬礼的确是一场闹剧。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伊登独自送托马斯夫人离开。这也许才是托马斯夫人所希望的终点,不是吗

  埃文一贝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至少,这不是伊苍哈德逊希望的终点。

  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埃文一贝尔和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并肩往海边走去,显然,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对于进入主宅那乌烟瘴气的环境也没有什么兴趣,宁愿在外面吹吹海风还更加畅快。

  最近怎么样自己有乐队吗埃文一贝尔和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的认识,就是通过音乐,再次见面,谈话时的首选自然也还是音乐。

  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的笑容有些苦涩是啊,还有乐队。只是,到了一个分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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