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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槌声响,庄重的女官起身道着:“现在宣判,请起立。..”
小小的庭,挤满了旁听的人,原告席连代理坐了一堆人,尚有后排的两位jing察,被告方仅有两名代理律师。这个在五原引起了不少媒体关注的案子可能与原被告有关,一方是诈骗案的受害人,是由刑jing组织的,人满为患;而另一方,代理的却是五原市最大的通信运营商,被告席只有两人。
一周开庭四次,激辨不断,终于到了揭晓判决的时候了,原告席后坐着的肖梦琪款款起身,侧头看了眼仍然有点担心的熊剑飞,她笑了笑,给了个安心的手势。
审判长宣读着庭审以及调查,焦点在于“间传送虚假主叫号码”,即篡改来电显示的导致用户被骗一事,庭指出,作为移动通信运营商,应该给用户提供真实、准确、安全、可靠的通信接入和来电显示业务,本案由于通信服务存在明显的瑕疵直接导致原告二十七位用户被骗,严重侵害了原告人的合权益。
“………经过庭认真调查,现判决如下:”
“五原市**公司承担因过错形成的补充赔偿责任,合计金额三十四万八千二百元整。”
“原告方的其他赔偿要求,不予支持。”
宣判完毕,原告席一片欢声,全庭掌声雷动,不少现场记者的长镜头对准了这一个特殊的原告方,相比两位神情黯然的律师以及旁听的运营商来人,那叫一个对比强烈,明天的报纸“蚂蚁斗象”的追踪报道,恐怕会让更多的人瞠目这个结果。
肖梦琪和熊剑飞是从侧门出去的,走得很快,肖梦琪追着熊剑飞,运营商的旁听代表,正是他们上门数次给甩脸sè看的那位,肖梦琪真怕熊剑飞这脾气,上去揪住人损人脸上。
“嗨,等等。”熊剑飞吼着。
“剑飞,注意影响。”肖梦琪提醒着。
两人驻足,那人认出肖梦琪和熊剑飞来了,他耷眼道着:“怎么了?你以为你们赢了?我公司保证会继续上诉。”
“你傻缺呀你,继续上诉,继续输,还得多掏律师费。”熊剑飞直白道,抢着说着:“有句话我得还给你,现在制社会,咱们都得守……不赔偿我还告到底,想耍赖我保证申请强制执行。”
凶一句,那人惊得后仰一分,几句他忿意十足地道着:“公司赔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嗨,听这话我就想揍你。”熊剑飞瞪眼凶着,肖梦琪赶紧拦下了,那人拧着脑袋,强自保持着国企员工的傲sè离开了,熊剑飞指着道着:“看看,就特么这得xing。”
“跟他置什么气,那么大公司啊,他们不敢不赔。”
肖梦琪道,示意着走着,后面追出来一群原告,和熊队长打着招呼,有动情以及高兴的,还狠狠地给了个拥抱,熊剑飞看样挺享受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
两人几乎是被众原告围着上车的,慢慢驶离时,肖梦琪好奇地问着熊剑飞道:“剑飞,当时余罪怎么想起通过律途径要回损失了。”
“我不清楚,他就打了个电话……对了,就是李厅长到我们队里那天。”熊剑飞道,想想判断道:“不会是那个老骗子教他的?一定是,那骗子真有文化,律学士,余罪搞这个他不行,条文他自己都不清楚。”
“哈哈……别说他,我都觉得可能xing不大,没想到官司居然一帆风顺地赢了。”肖梦琪也有点意外的感觉,从庭审开始,似乎这个赢面就注定了。
“赢了好,要不受害人的损失啊,可没地方找了。”熊剑飞关心此事,兴奋地道,这一回,案子不得圆满了,都赚了。
“官司赢了事小,影响却大啊,马上会引起各大运营商注意的,已经开始封杀间虚假传送主叫号码了,这个诈骗手会很快销声匿迹的。”肖梦琪道,这可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故事了。
“哟,这一封杀,那我们不是没事干了?”熊剑飞余兴未尽,得瑟地道。
“发愁没事还不容易,这一周时间可都忙在这事上了,案子一件没办,协办那边可快成闲办了,要不去帮帮忙。”肖梦琪邀着。
“动手你随时叫我,动脑筋别叫我,有余罪那jiān鬼加上鼠标那破嘴,一般骗子都斗不过他们,我去了纯粹是摆设。”熊剑飞谦虚地道。
想想这案子的侦破经过,肖梦琪被熊剑飞的话逗得哈哈直笑,好久了,从来没有心情爽朗地这么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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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外号外……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初审判决,运营商承担损失,我们胜诉。”骆家龙翻查着手机,接到了肖梦琪的短信通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着。
这句话可没有引起反响,汪慎修在电脑翻查着档案的条目,建宗编目就用了一周时间,那表格已经把人作吐几次了,鼠标一如既如地点瞌睡,这家伙不到下班不清醒,骆家龙拍着桌子提醒着:“喂喂,兄弟们,给点高兴的感觉啊。”
“高兴什么?又不赔咱们钱。”汪慎修道,眼皮都没抬一下。
“啊!…………什么钱?发钱啦?”鼠标一听钱,猛然惊醒,兴奋地问。
兄弟两一呲笑,再一说这事,鼠标一下子兴味索然了,拍着大腿发着牢sāo道着:“揍尼马不该来啊,补助没有、外快没有、天天锁这儿还不让乱跑,再过几天,都快发霉了。”
这是实情,新领导上任,作风纪律整顿,各单位都是战战兢兢,比刚上学的小学生还老实,能让鼠标之流都老老实实上班,那说明整顿之严绝无仅有。特别是反欺诈专业组成立,这里又是关注焦点,兄弟们的一言一行,都审慎多了。
说着就到烦心事了,骆家龙一看堆积如山的案卷道着:“也是啊,咱哥几个就程咬金的三板斧,真要往专业上凑,还是差了点。”
“就专业的也不行啊,其他几个组,不也撂荒着,说起来还是咱们逮了两个像样的。”汪慎修道。
鼠标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一拍大腿牢sāo改骂娘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让咱们搞积案?白领犯罪、经济诈骗、新型诈骗,都没咱们的份。这是光让马儿跑,不给点草料啊。”
这是整个专案的部署,当天开会的内容就是以这个非专业的小组侦破两起诈骗案为例,鼓舞其他后来者加入,分组的时候,经侦的牵头搞经济诈骗、刑侦支队牵头搞带刑事责任的各类高智商诈骗,jing支队和信通处,着重收集各类新型诈骗的苗头,鼓楼分局这堆积案……就没动,还是肖梦琪带着这堆半路出家的在折腾。
积案、旧案、悬案,谁也不想搞啊,就即便侦破两起,怎么看也运气的成份居多。
骆家龙说了:“这个应该是领导在搞鲶鱼效应……死气沉沉的鱼箱里,一旦放进一条鲶鱼折腾,一乱一扑腾,就活起来了,咱们就是放进水箱的几条鲶鱼,重在把其他鱼折腾起来,而鲶鱼本身的价值,并不高。”
“嗯,差不多就这样,没听支队长说吗?他们没经费、没装备、连像样的人员都没有,就这样都能侦破系列诈骗案件……这说明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认真去做。”汪慎修学着邵万戈的口吻道。
“特么滴这话像骂人……什么叫我们里头连像样的人员都没有?难道我们都不像人?”鼠标骂道,不拍自己大腿了,拍着汪慎修的大腿。
汪慎修赶紧抓住鼠标的手放过一边,缩回了腿,凛然道着:“标啊,你别生气,我还是倾向于同意邵支队的意见,咱们除了吃喝妞外加骂了一通,把嫌疑人气得自己跳出来,还真没干什么人事,知足啊。上次睡觉没被通报批评就不错了。”
“嗯,也是,看不起爷,爷还不伺候呢,正好歇段时间,省得尼马跟个龟孙样,在派出所还得天天以身作则,按时签到签退。”鼠标抚着肥肥的小肚楠,懒懒地晒着太阳,享受着这无所事事的ri子了。
“也是,无过便是,何况咱们已经有点了。”骆家龙道,看标哥这么豁达,自己也想通了,不纠结了,汪慎修笑了笑,翻查着手机,在看一则页,无聊地说着,有点想兽医了,那家伙居然前两天又有一期妞培训,估计又赚了不少,说起来,他可比jing察兄弟的过得潇洒多了。
一说都有点想了,出事前一天还是兽医带着大伙猎美去了,那天晚上,四人比拼的结果是,鼠标倒数第一,没搭上讪;骆家龙勉强要了个胖妞的电话,连他自己也不满意,汪慎修还凑和,要了两个,可三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团长牛,一转眼就在酒勾了七八个妞,个个都要到电话了。
这事来劲,三个困意顿消,检点着那天的得失,就是有点遗憾,李厅长的微服查访之后,吓得团长不敢上门了,联系了几次,都没接电话。
这人不经念叨,正说着,门嘭声开了,一位穿运动衣,戴着长舌帽、墨镜的男子闯进来了,吓了人一跳,等细看站在面前的那人,三人齐齐耷拉嘴唇了:
“哎哟妈呀,团长!?”
可不是蔺晨新是谁,三人惊诧间赶紧起身,拉着的、请着的、拽着的,坐到了首位,一看样子,鼠标啊了声,一摘墨镜,哎哟,都啊了声,玉树临风、貌赛潘安的团长哥,额上贴了个胶贴,眼睛肿了一圈,正幽怨地看着鼠标几人。
好长时间没笑料了,这一来可了不得。三人一笑,肚子开始抽了,蔺晨新咬着嘴唇,瞪着三人,像是极度委曲无人诉说一般。
“撬别人女朋友,被揍了?”鼠标想到了最可能的情况。
蔺晨新摇摇头,脸sè好苦。
“莫非是你的课程遭到置疑,被友们揍了?”汪慎修关切地问。
蔺晨新又摇摇头,脸sè更苦,凄苦。
“争风吃醋,受伤了?”骆家龙问,这货要出事,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他又不横,顶多就吃点女人亏。
蔺晨新还是在摇头,脸sè苦得,就哑巴现场吃黄莲,万分难咽呐。
“究竟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们啊。谁揍你了,叫你熊哥去。”鼠标道。
“这……”蔺晨新苦着脸,难过地道:“被个妞揍了。”
啊!?
哥几个瞠目结舌,然后憋着笑,不敢笑出声来,骆家龙轻言细语安慰,这才问出原委,敢情是小哥的炮友的有位剽悍妞,他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那妞有点迷他了,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可问题是那妞无意中发现他还有n个女友……于是就约了几个闺蜜,把小新约到了酒店,饭间劈里叭拉就大打出手了。
“真的,你们不知道啊,丢死人了,那妞直接就扇了我几个耳光。”
“真的,你们不知道她们有多凶,一啤酒瓶就砸我脑袋上了。”
“真的,四个妞啊,尼马摁着我拳打脚踹……她们还专打脸,我都没说……”
“我郁闷死了,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团长恰如怨妇一般,说着这不足为外人道的糗事,听得哥几个哭笑不得,这可咋办,总不能再打回去?就蔺晨新自己都觉得理亏,没说啊。
“你糟塌人家好几回,人家糟塌你一回,得,扯平了。”鼠标呲笑着道,给团长倒了杯水。
“想开点,伤又不重,就当打是亲、骂是爱的……这爱得都出血了,得多深呐。”汪慎修笑道,安慰着,蔺团长回敬了一个中指,骆家龙坐下来了,笑着道:“应该想开点,我们想要这种机会,都没这本事呢。团长,刚刚我们还看你开坛授课呢。”
“别提了……别提了……我都不准备干了。”蔺晨新烦躁地道。
“不干这个,那你干什么?”鼠标问。
“当jing察啊,要不我来找你们干嘛?”蔺晨新诚恳地道,看一言把众人雷呆了,他解释着:“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了啊,我要当好人,我要当jing察,宁愿和危险的嫌疑人打交道,也再不和这些残忍的女人打交道了……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真心的,咦,标哥,你不是都答应我帮忙了吗?我又不是不掏钱,你说,混你们这么身jing服,得多少钱?”
啊哟,汪慎修笑了,骆家龙哭笑不得了,鼠标尴尬道着:“不是光钱的问题,难度还是有的。”
“你不说许局长是你叔吗?”蔺晨新翻起旧账来了,一看鼠标想推诿,他起身拽着道:“像别想耍赖啊,我都请你吃了好几回了……别说不是你叔啊,你们几个睡觉被查住都没事,肯定有关系,帮兄弟一把怎么了?我又不没帮过你们……什么?汪哥,我哪儿不像jing察了?我当jing察绝对比你们文明,绝对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女人打我都不还手……”
团长看样是铁了心了,拽着鼠标,拉着汪慎修,拦着骆家龙,死活要把当jing察这事说成一章,岂料这事怎么可能是这三位当得了家的。
追得急了,骆家龙甩袖道着:“不是不帮你,都忙得跟什么样,你不能替人民jing察办点小事,就想混进人民jing察的队伍……不说了,有本事再拿几桩诈骗案,我们集体推荐你。”
“哎对,不为人民办事,你是进不了jing察队伍的……你别看标哥啊,他有关系,你有么?”汪慎修也逗上这个外行了。
几人巴着把这坑货打发走呢,谁可知道没吓住,反而吓得他灵光出来了,想了想道着:“等等,我前两天还真听了个事……好像有个专在高档酒店钓大凯子的,前段时间干了趟大活,挣了好几十万。”
“什么?”
鼠标吓了一跳,三个人都吃惊了,不善地盯着蔺晨新,知道这种案子,那肯定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瓜葛了,三人一盯,蔺晨新赶紧解释着:“我是听我的学员讲的,别这样看我,我的学员里小土豪多着呢,他们想学点猎艳的本事,还就得请教我……饭局上闲聊说的这事,我当时觉得好像和这里头那个案子类似,对,018类,女骗子……”
骆家龙飞快地翻查着档案,显示出来了一桩,陕省的一位企业经理在五原被人坑骗了,案情经过很简单,酒店邂逅了一位美女,两人相识相遇,很快发展到xxoo,谁可知道第一次xxoo受害人就被洗劫了,随身的现金、银行卡、包括衣裤都被卷走了,他是醒来光溜溜报案的。
“案发在三年多前,而且再没有后文了,也没有人追,这案就悬起来了。”骆家龙看着这个无头案道,理论上,这种仙人跳的翻版,流窜的居多,还真不好逮。
“并案的只有两桩,相隔两个月……可这并案未必是正确的,只是手雷同而已。”汪慎修看看另一宗,也是位外地客商,五十多岁,估计是羞于启齿,报了案,过了不久又要求撤案。
“你们太不专业了。”蔺晨新指摘着:“这叫犯罪升级懂不懂?就像你妞一样,开始成一次两次可能非常艰难,但是后来你揣摩到路子就很顺了,很容易把一切不利于你的因素都排除在外。”
“犯罪升级你也懂?继续说。”鼠标诧异了。
“你这样想啊,刚开始作案,饥不择食,逮着就拿,回头事主报案……做上几次,手顺了,想办不让他报案不就行了?我知道的这例就没报案,好像是那女骗子拿到他什么把柄了,隔三差五问他要钱,他前后花了二十来万才摆平。”蔺晨新道。
汪慎修和骆家龙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种道听途说,不是积案、不是悬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旧案有关联的故事,是不是能归他们管。
“这家伙说得有点道理啊,也许不是流窜,而是他们改进作案手了。”鼠标若有所思地道,怎么才能让被骗的事主不敢报案呢?
“真的假的?团长,谎报案情后果很严重啊。”骆家龙提醒了一句道。
“就…就不可能是假的,我告诉你们啊,现在这人心都不好的很,但凡知道你手里有俩钱,总要想办坑你点是点,拉你溜冰的、哄你设赌的、带你去piáo的、忽悠你去投资的,不骗你点,他那气就不顺……也就你们jing察觉得形势一片大好,你在社会混随便问问,谁不认识几个溜冰的,卖yin的,做假证的,都备不时之需呢。”蔺晨新不屑地道。
这确实也是实情,犯罪与执永远在一个均衡的态势上,是相斥,却也是相伴生的,谁也不指望扫干净违犯罪,而且特别像团长这种混在人堆里的坑货,恐怕本身就是个天然的消息源。
“管还是不管?我倒觉得可能假不了,但不一定咱们办得了。”鼠标道,这种事可能xing大,但你立案或者和旧案并案的可能xing却不大。
“要不试试,快闲出病来了。”骆家龙随意道,起身邀着,正好有借口可以开上公车遛遛。
“那走,老规矩,化妆侦察去。”汪慎修拉着蔺晨新,蔺晨新对于查案倒没意见,就是有点惭愧地道着:“不行啊,我这脸成这样了,不能随便出去见人……要不我也不至于没地方去,摸你们这儿来了,门卫都差点认不出我来了。”
“走,反正你又不要脸。”鼠标笑着,背后推着。三个簇拥着团长,一周以来,头回试探xing地开始外出了。
目标:女骗子。
案情:尚未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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