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上梢头。
宴凉人散,诺大的后院热闹光影逐渐褪去,一众下人收拾完餐桌,纷纷退去。
月辉落地,院子又重新恢复到安静的样子。
“慢点,慢点!”
“我、我还要喝…你别拦着我!”
两个家丁搀扶着半醉半醒的易小川,进了他的屋子,帮忙脱衣脱靴扶上床。
“公子请好好歇息,老爷吩咐厨子做了醒酒汤,片刻就会送过来!”
关上易小川房门,一个家丁转过头对王超说道。
“好,去和厨子说一下,都送到易小川他房里,我这就不需要了。”
王超点头。
“是,小人这就去!”
家丁鞠身告退。
吱呀!
王超身上带着些许酒气,告别吕公几人,推开木门,回到房间。
“呼…倒是不错的夜晚。”
王超盘坐在榻上,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清澈。
这是他来到神话世界的第五个夜晚。
也是最放松的一个。
先前的时候,在龙蛇世界,身边处处充满着危险,一直过着紧张的日子,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放松的时候。
他没有排斥。
一松一驰,也是武者之道。
当然。
也没有完全掉以轻心。
享乐虽好,但并非习武者所求。
他可没忘了,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做。
“先去去酒气。”
席间喝了一些酒,虽然不至于醉,但多少有一点影响。
王超闭上眼。
脑子里,刚刚关于宴欢酒肉之类的的念头光影统统化为虚无。
暗里一运劲。
嗡嗡嗡!
顿时,安静的房屋里,响起了苍蝇振翅般的声音。
一阵一阵的,从王超身上发出来。
屋里没点烛火,要是有人在,透着窗外洒下来的月光,能清晰的看见王超全身在细微抖动。
这种抖动,似有规律。
是一种极细微的颤动,全身器官,里里外外的各个部位都随之颤动起来。
心脏大跳声在他胸膛里咚咚咚地敲起,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全身血液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在血管中加快新陈代谢。
很快。
王超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潮红色,一阵一阵的,像是醉酒了的龙虾一样。
咕噜咕噜!
突然,王超胸腔一动。
肉眼可见的,一团突起从他的腹腔涌上喉头。
“唵!”
王超张开嘴。
一团炙热的气流猛然从他嘴里喷出,飞射出去寸许,像个炮仗一样的炸开。
空气里顿时飘散开来一股淡淡的酒香。
“呼!”
再睁开眼,王超已经完全清明。
泛红的皮肤也暗淡下去,恢复如常,全身上下一如既往的冷冽,不再有半分醉意。
这要是被易小川看到,一定会惊呼声“段誉!”。
因为这幅场景,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侠客使用六脉神剑,在运内功,逼出酒气!
当然。
六脉神剑王超自然不会,系统商店里或许可以兑换,或者穿越到天龙世界里才有可能学到。
他这其实是化劲深处的功夫。
劲通五脏内腑,由内而外发出。
虽然王超,把劲练到化境的时间并不长,但自龙蛇回归后这些天,在神秘呼吸法对肉体潜能的作用下,他已经逐渐触摸到了一点抱丹的意味。
虽然不多,却让他对人体劲的认识程度越来越透彻。
对身体细微之处的掌控,也越来越细致。
搬劲行血来醒酒,就是其中的一个运用。
一旦抱丹成了,肉体深处像一个火药桶,一根手指也能发出大爆炸。
那才是劲的极致运用。
再上面,就涉及了人体精气神三宝的“神”。
他离这种境界,远不止几步之遥。
“还是脚踏实地,先干正事吧!”
将各种杂念粉碎,王超站起来。
伸手一招。
系在脖子上的九州鼎便漂浮在身前,发出莹莹墨光。
王超心神沟通,打开九鼎空间。
飞速地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把换下的衣服塞进去。
随后断开心神,九州鼎瞬间恢复普通模样,落在胸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超打开木窗,悄无声息的攀上去。
影子刷的一闪。
王超一下子就跳在窗弦上,跟只猫似的,轻若无物,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刷刷!
凝神细听。
客房外面就是吕府围墙,四周安静的很,没有什么人走动。
隔壁易小川的房里,隐隐传出一点梦呓声,酒气浓重。
“醉的好,他醉了我也更好行事!”
王超拉上面罩,只留下一双眼睛裸露在外。
随即身形一动,一翻一抓,人就从窗棂边上了屋檐。
抬头望天。
此时月亮正高,乌云环绕,站在屋脊梁上四处有凉风吹来,风声呼呼。
“起风了?”
这沛县地段也接近北境,一到夜晚,从北边来的毛尘,的确容易刮起风来。
这不打紧。
风大,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王超踩着瓦片,跳过一间间屋顶,过了围墙,向着府外潜行。
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转眼工夫,就来到了长街上。
这个时间,县城里已经禁夜,家家门户紧闭,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座座泥瓦砖胚的土房木楼在夜空下矗立。
一些店铺门前的草标、布条随风乱飘,地面灰卷落叶。
“傍晚从路人那问来,刘邦一直住在他大哥家,距离这也不过三四条街的距离,加快速度,一会儿就到了!”
刘邦的住处,他一早打听好了。
回吕府之前,在街上随手抓了个孩子问了问,都认识这个刘老三。
“走了!”
不想太多。
王超继续在黑夜里前行,像一只猫似的,在屋脊梁上跳跃。
黑衣裹身,悄无声息,只有一双眼睛微露出一丝精光。
…………
县城南边。
坊间。
到处是黄泥砌成的土瓦石房,一家挨着一家。
四处一片寂静,街口却有一间土坯屋里边,鼾声震天。
“唉!”
里屋,黑暗里一个人坐起来。
“这可怎么睡?”
他一把扔掉塞在耳朵里的草团。
月光照进来,映出一个蓬头散发的男人的脸庞,正是刘邦!
他此时凝须皱眉,神情颇不好受。
“想我刘某人好歹也是个泗水亭长,年已过三十,足下无立锥之地,如今还寄宿在我这大哥家里,每日还得受这失眠之苦,真是可叹可悲啊!”
刘邦一顿摇头叹息,听着另一间屋子里鼾声巨大依旧,心里更觉苦闷。
“唉…”
索性也不睡了,他起身裹了件衣服。
并没掌灯,只就着月光在床下扒拉着。
刘邦自己心里清楚,平日里那姑嫂就对他就颇有意见,他又不事生计,每日更添嫌弃。
要是点了灯,明日起来,他那姑嫂必然揪着这点灯火烛钱碎骂个不停。
他虽然不怕她,却也省得耳根子清闲。
“在这呢!”
一顿瞎扒拉,刘邦从床底下掏出一个衣服团。
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再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压着边角摊开,里面露出个乌黑巴秋的东西,用树叶子和稻草包住,旁边还搁着一只酒器。
他搓搓手,伸手剥开叶子,露出里边一块块狗肉。
“嘿嘿,我这还真有点饿了,就是不知道那煞星送我这吃的喝的是什么个意思,听那个易小川的说叫王超?”
他想了想,摇摇头,还是没想明白。
他说的自然是王超。
他可记忆犹新,王超对他的态度跟友好差着远了。
尤其是那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仿佛什么心思都逃不过那双眼睛,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刘邦一想起来,就觉得悚然。
心里就对王超十分忌惮。
至于另一个易小川,在他看起来行为也古古怪怪的,不过倒还挺好说话,甚至还特地追过来道歉。
“且不管了,这酒肉是樊哙送来的,他自然不会害我,但吃无妨!”
他心里想不通,狗肉的香气却已经把他给勾住了。
索性不管,先放开吃再说。
“香!”
他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肉已经凉了,但是味道依旧很好,几下功夫就被他吃掉了好几块。
“老樊家的酒也是好酒,啧……”
刘邦不拘小节,坐在地上就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吃的时候,窗外一阵凉风吹过,这间屋子的顶梁上悄然多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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