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超心里一惊。
转头看去,离他不远处的一处山路小道上,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身修长白衣,面容年轻,不到三十岁,步履平稳,温和翩翩。
女的年龄略小一些,伴在身旁,穿着连体的休闲运动服,配合她白皙羊脂玉般的皮肤,娇艳的面孔,显得十分出众。
这一男一女走起路来,一起一伏,绵绵有度,都是身怀功夫在身,不是常人。
“我来拜访此地主人,你们是…”王超眉毛挑挑,回道。
男子还没说话,旁边的女子抢先一步已经开口:“我叫陈彬,这是我哥哥陈艾阳,我们也是来这里拜访薛爷爷的!”
说着,上下打量王超,身上透着贵气,眼光像是审人犯。
似乎根本不信王超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年,也能得见此地的前辈。
陈艾阳?
王超老神在在,混不在意这女子的眼光,倒是听到陈艾阳的名字这才心里一惊。
这可是一位绝顶高手,拳术大师,打遍东南亚沿海无敌手!
他是南洋,泰国,越南,缅甸等等黑道范围上,公认的第一高手,练的是太极拳劲,另外还精通十多种内外功夫,出神入化。
听说他有在公共场合表演过功夫,白瓷茶碗一到手里就可以捏成面粉一样,挨上他一记暗劲的人,从来没有活下来的。
手上功夫,恐怖如斯!
“舍妹唐突了,小兄弟不要见怪。”
陈艾阳面带微笑,看了过来。
他声音不紧不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都清清楚楚,好像泉水叮咚,十分有规律,让人如沐春风的感受。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王超,身姿举动间龙行虎步,拳术练到了骨子里,显然也是一个武林好手。
“无事!”王超根本不放在心上。
虽然这旁边的女子似乎久居上位,眼光势利了点,但他现在拳术有成,心态平和,不会就因为这么个小事而生出杀意。
倒是瞧着陈艾阳一身出尘之气,走路像趟在泥水里摸鱼,全身上下都透着石磨圆滚的太极劲,眸子渐渐发亮起来。
东南武林曾有传闻,这陈艾阳的太极拳的暗劲已经到了收发由心,“全身各处都能长出拳头来大人的地步。”
也就是说,陈艾阳已经将暗劲练透到了全身。
这样的境界,离“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化境,也只是一步之遥。
虽然只是传闻,他本人没有明确承认过。
不过一次武林聚会上。
台湾的老宗师薛连信见过他后,赞叹说道:“不出二十年。你的太极拳将会登峰造极,体会到当年杨露蝉的意境。”
言下的意思就是:陈艾阳不出二十年。在太极拳上的造诣,将会到达杨露蝉的地步。
这是何等高的评价!
王超正苦于没有高手交流,此时遇上这样一尊大高手,顿时心头直痒痒。
思念及此。
王超目光一动,立刻上前一步,伸手道:“我叫王超,陈大师,幸会!”
他的动作很自然,轻轻伸出白皙的手掌,表达出了握手的意思。
陈艾阳也微微一笑。
两手相握。
王超眼睛微微眯起,两道缝隙中一下射出凌厉的精光,肉掌相碰的那一刹那,五指关节突然发劲!
想要试试他的水。
陈艾阳何尝不明白,早就看到王超眼中的蓬勃战意,心中有所打算,手脚不慌不乱。
他肩部一抖,周身鼓荡起来,像海浪拍岸,炮打阵地。
面上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五指紧锁,好像一把铁钳子。
嗡……
王超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力从脚起,经过双腿,腰胯,臂膀等等,一路向上,像过电似的,激流猛进,最后凝聚在指尖。
右臂随之轻轻一阵小幅度的抖动,嗡嗡作响,劲道迸发,一条大臂膀像杠杆一样,有将人飞出去的意思。
“天生神力?”
陈艾阳面容一惊,直感觉王超手上传递过来一股沛然大力,弹劲十足,寻常难以抵挡。
不过他也不简单,见状连忙一提腰,整个手臂柔软如面条起来,身子虚抱,一起一伏。
怀里仿佛有个无形的铅汞大球,在周旋,盘桓,胸藏混元。
立刻,整个人的重心就好像在水中沉浮的花瓣,风中漂浮的柳絮,又像是扎根石缝的松兰,轻重缓急,随心所欲。
无论王超使的劲如何巨大,都泥沉大海。
就像蹭在了皮球上,滑不溜丢的,白白做了无用功。
“这是太极拳劲的功夫!”王超立刻判断出来,直感觉像打在泥沼里,吃力不讨好。
古拳经上说,“绝天人,绝天人,天人只在汞中寻。”
就是这个道理。
当年杨露禅北上,打遍京城无敌手。
一颗铅汞大石虚抱在怀,只身一人,遇到武馆就上前挑翻,无人可撼动一步。
使得就是这太极的上层功夫,北京城里卧虎藏龙,他硬是打的各路拳师没脾气,时人皆称一声“杨无敌”。
继续交手。
一旁陈艾阳的妹妹陈彬也是习武中人,马上看出来了两人正在搭手,较量,自觉的闪躲在一旁,让出空间。
两人脸色不动,表面上就像公园里常看到的老头,在打慢吞吞的太极,稀松平常。
但是若被同道中人看到,必然大吃一惊,这明显就是两个拳术大师在互相较技,看起来一摊死水,实际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此刻无所保留的搭手试探,浑身都透着劲,普通人轻轻一碰,就会被震得飞去。
这么一试手,王超立刻知道陈艾阳的实力深不可测,可以说是出道以来遇上的最强的对手!
陈艾阳浑身上下看不出破绽,自己单臂一振,千斤巨力,却也不能让他后退,实在可怕!
果真是天生宗师陈艾阳!
成名多年,实力不容小觑。
而陈艾阳心里也十分惊讶,手臂受力之下,隐隐作疼。
暗劲易成,化劲难入。
他的太极功夫还没到达全身毛孔张开自如的地步,劲力搬运之下仍有一些余势难以为继。
王超的几千斤大力就算是消去大半,普通人也是磕着就死,碰着就伤。
噼里啪啦!陈艾阳到底还是肉体凡胎,也不好受,大力袭来,皮膜生痛。
没想到眼前这王超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有如此功夫,实属难见。
王超和陈艾阳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点凝重。
一番交手,不过转瞬之间。
用力推搡,你来我往,两人一时间都奈何不了彼此。
“厉害,王师傅!没想到山上一行,竟能遇到你这般的拳术高手,真是不虚此行!”
两人同时放下手,陈艾阳目光惊奇,出声赞道。
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这等于把王超放在了同等的地位。
他此时藏在衣袖下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心里凛然,自认要不是年龄上痴长几岁,多练了七八年功夫,恐怕此时又是另一番局面。
“陈大师,不敢当!武者的路没有终点,我也还是这求道路上一粒尘沙罢了!”王超赶紧摆摆手。
“真是好功夫,好胸襟,好本事!”他一连用了三个“好”,大赞特赞。
“沉稳有度,不温不火,动起手来却如狼似虎,是位大天才!”
心里面,陈艾阳给王超下了这样的定义,暗暗点头。
一旁的陈彬,脸上表情也十分惊讶,没想到这山路上,随便看到的一个年轻人,就能和自己的兄长战得不分上下。
她在东南亚也混迹多年,自己也习武,十分清楚自己的兄长功夫有多么可怕,就算是南洋有名的八极拳大师张光明,也在陈艾阳的拳下丧命。
王超心里同样不平静,没想到还没见着薛颠后人,自己就与一位有名有姓的大高手一番过招,时间不长,但心里面也知道了自己的大概水平在哪。
可以说是欲行方寸山,路遇海龙王,事事如打架,充满巧合。
“王超兄弟,如果不嫌弃的话,咱们一起进去吧!”陈艾阳一指这别墅大门,表达出善意。
“好!”王超也不含糊,吐了一口浊气,往前赶去。
眼前这是一座大院子,坐立在山顶上。
红墙黄瓦。
推开门,里面有假山堆放,四处被修剪成了仿古的建筑模样。
一侧还有一个小小的湖,上面盖有一座湖心小亭,绿植爬墙。
三人大步进去。
陈艾阳两人似乎对院子里十分熟悉,带着王超左拐右拐,沿途几个侍者见到他也微微行礼,知道他的身份。
走过小路,廊桥。
三个人小小的人工湖前。
“薛爷爷,我和哥哥过来看您了!”
就见湖心亭里坐着一个老人,着宽松的黑色唐装,须发皆白,但是梳理得一丝不苟。
此时,闻声转过头来,只见他头发稀白,但双目有神,精神矍铄,不像是九十多岁的老人。
身上的气息,倒是如黑白老照片里的民国大宗师们十分相像,诸如孙禄堂,董海川等等,一举一动透着拳意。
这是一位老辈宗师,活了大半个世纪,经历过民国那段国术遍地开花的辉煌历史。
“你们来了?刚好,我摆了一盘珍珑棋局,都过来看看。”
老人说话古井无波,但语气铿锵,有刀兵之气。
薛颠这一脉形意,拳头硬,大多主张实战,这老人经历民国,又上过战场,明显得了薛颠不少风气。
石桌上有一局残棋。
珍珑,珍珑,是古来对于怪奇妙局的一个统称,多用盘征、死活、手筋、杀气等方面技巧,大多无解。
但许多拳术大师都热衷此道,玲珑万象,黑白棋一攻一伐之间也包含着拳理,万物殊途同归,很是玄妙。
他身旁有两个侍者,在慢慢煮酒,现在看又来了几个人,就又添上几个杯子。
“嗯?这位小兄弟是……”
老人眼睛一扫,立马看见了站在陈艾阳旁边的王超。
“薛老,这位是……”陈艾阳正要介绍。
王超一摆手,自行上前一步,鞠躬作揖。
“薛颠隔代传人王超,拜见师兄!”
他一开口,声音响亮,包含信息众多,顿时惊住了在场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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