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衣回到寓所,练功一直到天色昏黑。收功之后,听到外面兴高采烈。莫聪几个人回来了。
原来几个人博彩赢了百把两银子,莫聪夸李克用眼力好,李克用也不谦虚并且借题发挥胡吹起来。
这种热闹竟然没自己的份儿,当然也是他自己要回来的,然而萧玄衣心里终究不爽。
晚上吃饭时,莫聪和李克用还在讨论赌马,萧玄衣插不上话,便问鲁奇什么“小魁”什么意思。
“这是赌钱的几个名目之一。”鲁奇接着便细细道来。
前半晌被录取的马将近有一百匹。后半晌就开始比赛:先把这一百匹马分成十来组,每组十匹,赛了十来场。每场取前三名,取上名次的马才有资格参加二十天后的另一轮比赛。
每场比赛的十匹马各有编号,要赌钱的话必须在赛前下注:按四种方式买自己看好的马号,每注一两银子,注数不限。
这四种方式是:报捷,夺魁,三元,连三元。所谓“报捷”就是,散家买的马号进了前三名,买一赔二;“夺魁”就是买中了第一名,买一赔五;“三元”就是买中了前三名的马号,买一赔五十;“***”是在“三元”的基础上,名次也全对,买一赔三百。
因为这一轮比赛只是初选,买中第一名的奖大家都称为“小魁”。当然还有“大魁”,那要等到“选美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赛,才能出来。
听鲁奇说得有意思,萧玄衣心里懊悔,嘴上却说:“赌博不好哈,十赌九输。”
“萧兄弟说的也在理儿。”莫聪点点头:“我也不太赞成赌博,只是我这么想的,咱们要真是有几十万两银子,天马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不了我们买一匹。”鲁奇补充了一句。
莫聪点点头:“要想短时间内挣大些钱,除了赌博还有别的法子吗?”
“你们今天是赢了点,但你能保证天天都赢?”萧玄衣不以为然。
“赌马这事儿吧,跟一般的赌博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掷色子,一开两瞪眼,靠得是运气;赌马关键是眼力,李三哥会相马,咱们赢的把握就大些。”
“你能保证李老三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二哥啥时候走过眼。”李克用当即反对。
萧玄衣虽然没赌过马,也知道一些常识:“现在刚开始选马,马跟马的差别比较大,看出来不足为奇。到后几轮,第一名跟第二名估计也就差半个马头,你能看得出来?”
李克用果然心虚:“我们买‘报捷’这一档就行了呗。”
“‘报捷’能赢几个钱啊,就象你们今天赢了一百两,一个月也就是三千两罢了。”
“我发现你萧老三最近聪明了很多哈。”李克用倒抽了一口冷气。
“静能生定,定能生慧。”孟知微加了一句。
“你说我这是练功练的?”萧玄衣也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那当然,佛家练功主要是为了开慧。”
这场辩论眼看萧玄衣要胜出,莫聪却清了清嗓子,大有开始雄辩的架势:“盗天马这事儿有些危险,但凡能用银子解决的,我不想让哥几个去冒那个风险,这是我去赌马的主要用意。至于输赢,各位放心,咱们三年的日常开销,以及回家的盘缠,肯定要留出来的。况且,我觉得要赢几十万两银子,也不是办不到。”
莫聪的口气说得那么大,几个人都听呆了,莫聪停了停,接着往下说:“今天在赛场上我也问了很多人,一匹马跑多快,马自身的素质占六到七成,骑手也占两三成因素,另外天气的阴晴,气温的高低,以及风向等等,对马的速度也有影响。”
听莫聪这么一说,连李克用都感到外行了,莫聪继续分析:“就象萧兄弟所言,差半个马头的情况,确实很难判断。但是也正如李三哥所言,买‘报捷’这一档还是有些把握的。更何况有一点对我们很有利。”
“哪一点?”李克用问。
“那就是取得名次的马参加二十天后的比赛。”
“莫大哥的意思是?”萧玄衣若有所悟。
“跑完全程用了多少时间,只要把每场的前三名记住。二十天后的比赛那还不是掌上观纹?”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比赛时每匹马都是尽全力的,不存在保留能力的问题,二十天后同样的赛程,对同一匹马来说,用的时间也差不到哪去。
话是这样说。二十天的初选下来,怕不有上千匹马,毕竟契必浑讲话耽误了个把时辰。要记住上千号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上千匹马。
对莫聪的强记能力,就算大家有信心,只是还有一点:一场比赛也就说两句话的功夫,前三名的马相差的时间更短,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记?。
“当然用日晷肯定不行,日晷只能读到几刻,得靠这个。”莫聪说着伸出手来掐了掐手指:“我数过,一刻正好掐指三千次。”
除了大拇指,每个手指都有三个指节,用大拇指快速掐一遍就是十二次,掐指二百五十遍就是一刻。用这种方式计算时间,显然比日晷计精确多了。众人不禁叹服。
见莫聪主意已定,萧玄衣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讪讪道:“总不能你们天天在外快活,我和微弟在家做饭吧。”
“这个随便,以后我们就不回来吃饭了,赢了钱我们天天去花天酒地。”李克用笑道。
“要这么着,我们也出去玩了。”
“行啊,我给你推荐一条路线。”莫聪说罢,起身进了里屋,不多久拿出一样物事,摊开来,正是那张皇舆图。
莫聪推荐的路线就是让萧、孟二人先回凉州的家看看,然后从凉州往南四百里,有个石堡城。过了石堡城往西,不多远就是天湖。
“你是说让我们去天湖?”萧玄衣问。
“萧兄弟的白马是一条线;如果我们赢了几十万银子,那就是第二条线。天马的事儿可保无虞。只是天湖去不成了,我建议你们藉此机会去看看,也算来河西一趟。”
“对啊,选出来的马要是送到天湖上,回鹘人肯定要戒严,到那时候想去也费劲了。”鲁奇补充。
“为什么我们还要回凉州啊?”萧玄衣的意思是斜刺里去天湖。
“大路没有小路近,小路没有大路顺。从这里去天湖,要骑马走大路的话,只有这条道。”
萧玄衣无可无不可,但考虑到孟知微,还是骑马方便,便点了点头。这时李克用突然说道:“契必浑认得我,拓跋妙也认得我,我去赌马会不会对咱们的计划有影响。”
“什么影响?”莫聪愣了一下。
“比如,契必浑忌惮我,不让白马参加比赛,那不就对咱们的第一条线有妨碍。”
莫聪想了一回:“这个应该不会,你李三哥再是强龙。这是人家的地盘。他当时对你们客气是忌惮曹义金。至于拓跋妙更不用说,开饭店的怕大肚汉?人家就怕你不来。”
李克用叹口气:“石堡城我是去不成了,萧老三,替我多看一眼。”
“好说,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李克用也有纠结的时候,萧玄衣高兴起来。
李克用随口吟了两句诗:“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大唐立国几百年,打得仗多了去了。哥舒翰的石堡城之战,虽然规模不大,却象一颗明珠一般,别具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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