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衣是被一阵拍门声叫醒的,起身下床时,发现昨夜睡觉前没脱鞋子。
萧玄衣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看到门没栓,便转身又爬上床,喊了一声:“门没关,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缝,探进来半个脑袋,冲着萧玄衣喊道:“客官,孙记药行的大掌柜在大堂等你。”
萧玄衣心说:原来是店小二,便支起身,一面答应着:“知道了!”
既然是药行掌柜来找他,应该是孙少仙回来了。萧玄衣连忙下了床,这才感觉分明:浑身发软,脑袋发硬。
这酒喝得也太多了,萧玄衣有点儿自责,一面扎巴着两手打水洗脸。
临出门时,萧玄衣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在床上扒挠起来,最后连褥子都掀了,空空如也。
这事儿有点不妙,萧玄衣意识到,对着床铺发了一会儿呆,便来到客栈大堂。
药行掌柜和客栈掌柜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聊得热闹。见萧玄衣过来,药行掌柜便起身打招呼:“萧兄弟,我们少东家回来了。”
“这么快!”
“我不是说就这一两天嘛!”
“掌柜的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那我在药行恭候了。”
……
支走药行掌柜,萧玄衣又回到客房,开始大动干戈,犄角旮旯全部找遍,就差没钻老鼠洞了。
萧玄衣最后把鞋子脱下来看了一回,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鲁奇托他送给孙少仙的那只木鸢,丢了!
这下该怎么办?他萧玄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负过人。萧玄衣一屁股坐在床上,六神无主。
那只木鸢,李老三想看都没看到。由此可见,鲁奇对它是如何的看重。临来时,鲁奇又特别叮嘱:一定要面交孙少仙。
当时,萧玄衣还挺不以为然,觉得鲁奇是个事儿妈,这下可好!
请孙少仙出山,肯定不容易,本来萧玄衣也想了,先给孙少仙送上见面礼,等孙少仙喜笑颜开时,再出言相求。见面礼先丢了,怎么见孙少仙?
既愧对鲁奇,又无颜见孙少仙,一石连飞二鸟。他萧玄衣还从来没这么失败过。
呆坐了半晌。萧玄衣好歹清醒了一些,平白无故,这木鸢怎么不翼而飞了呢。
谁说木鸢没有翅膀,但有翅膀它也不会飞呀,毕竟是木头的。说这话不是抬杠吗?
萧玄衣跟自己理论了一回,最后认定:木鸢被人偷了。
想至此,萧玄衣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自己闯荡江湖有年,串过幽州,平蹚卢龙节帅府,竟然还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此人来头非同小可,按说雁北镇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角儿啊,莫非……
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难道这客栈里面有内鬼?
八成如此!想到这儿,萧玄衣心里有了计较,晃晃悠悠来到大堂:“掌柜的。”
“怎么回事?”
“我丢了一样东西,这东西虽不值几个钱,但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帮我问问,谁拿了,赶紧给我放回去,我不追究。要不然的话……”
“客官东西丢了?”
“嗯!”
“就在本店丢的?”
“不错!”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早上不见的。”
“这么说吧客官,我们这小店儿开了几十年了,伙计都本分的很。要不你问问你那位朋友。”
“我的朋友?”
“就是昨天夜里扶你回来的那个。”
“扶我回来?”
“对啊,当时你还念了两句诗。”
“什么诗?”
“好象什么‘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
“我倒是跟一个秀才喝过酒来着,但那位秀才仗义的很,不象坏人啊。”
“只有他进过你的房间。”
“不可思议!”
“我这胡子一大把了,你倒看着象坏人?”
……
在客栈掌柜的诱导下,萧玄衣最终认定:那个秀才的嫌疑最大。客栈掌柜建议他去报官。
江湖事,江湖了,对于报官,萧玄衣有点踟躇,再说就算能追回木鸢,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儿,眼下孙少仙正在药行等他。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喊:“怎么着,萧老弟,还要我亲自来请啊。”萧玄衣回头一看,孙少仙已经来到大堂。
“孙大哥怎么过来了?”
“你不过去,我还不来呀?”
“抱歉得很。”萧玄衣斯斯艾艾:“昨晚喝多了。”
客栈掌柜连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孙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客气!客气。”孙少仙连忙还礼。
“您这位朋友,在小店丢了一样东西,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报官。”掌柜的嘴快。
“怎么回事?”
萧玄衣不得已,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报什么官呀?”孙少仙捻着髭须笑道。
“难道那只木鸢不要了?”萧玄衣不甘心。
“鲁奇兄弟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还没到孙大哥手中,就让我给丢了,这事儿……”
“你已经送到雁北镇了,我不在,这事儿也怨不得你。”
萧玄衣还要分辨,孙少仙摆摆手道:“跟我回药行吧。”
到了药行,孙少仙先让掌柜的做了一碗醒酒汤,端过来让萧玄衣喝了。
契丹王城一别,两人有大半年没见了,孙少仙便问起一些别后的事儿。萧玄衣一一说了,孙少仙听得兴致盎然,并十分感慨:自己俗务缠身,未能同游。
萧玄衣正想把话题扯到“盗天马”上,孙少仙却心向神往地说:“老哥我最近也在做一样颇不俗的事儿。”
“有什么事儿能让孙大哥如此上心?”
“知道我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吗?”孙少仙故弄玄虚。
靠,你这几天要是不干嘛,那木鸢也不会丢。萧玄衣心中捡到理儿了,却摇摇头。
“我去雁门追一个朋友。”
“‘追’朋友?你朋友走了?”
“不是那回事,有一个朋友,我十分仰慕,想跟他结交,所以就整天去缠他。”孙少仙说到这里,竟然有点儿惫赖的神态。
还有这事儿,萧玄衣好奇:“交上了没有?”
“还没有,他架子挺大。”
“不会吧,这世间竟然还有看不上孙大哥的人。”萧玄衣愤愤不平起来。
“不是人。”
“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我的意识是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鸟。”
“一只鸟?”
“对,一只很大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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