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克用的吩咐,几个人生了一堆篝火,将存放的酒肉都拿出来,一边烤肉,一边饮酒。以往喜欢狂饮的李克用,因为身体虚弱,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呷。
“想不到奚族人里面还有这等高手。”李克用咽了一口酒道。
“他们不一定是奚族人。”述律燕回答。
“你不是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吗?”
“我们和契丹人,还有室韦人语言差不多。”述律燕年龄太小,还不明白,这三个种族其实都是起源于鲜卑人。
“妹妹,你觉得这些射雕儿会是什么人?”萧玄衣问。
“室韦人吧。因为室韦有乘牛的习惯。”述律燕道。
“咱们现在契丹的地盘,怎么会有室韦人?”
“游牧民族不像定居的汉人,把地域疆界看得那么分明。”李克用解释。
“他们为什么不骑马呢?”萧玄衣问。
“一般说来,牛没有马迅疾,但耐力却胜过马,长途有优势。再者人有孟贲、乌获这样的勇士,也有逸群之牛,迅疾不下于马。”李克用解释。
室韦人分布在黑水都督府附近,按地理位置上来说,应该还在契丹人的北面,眼下他们在契丹的地盘,却遇到了室韦人,所以几个人分析,室韦人只是小股。如果能到达松漠都督府的府治,就算没有阿保机的庇护,室韦人也不敢公然寻衅。
“还有一点,他们应该不是从营州方向跟踪而来的,只是偶然看上了咱们的车马,对咱们的底细并不清楚。”刘银屏补充。
“很可能是看上了三个美女,只是还不知道咱们车上有好多金子。”李克用说得明白。
“这一百多斤东西,平时还嫌少,现在倒觉得累赘了,不过也不能便宜了那帮孙子。”萧玄衣近来常爆粗口。
“这千里草原,藏几个活人不容易,藏点金子还不跟石沉大海似的?这么着吧,让你们嫂子把财物分成三份,你们三个女的各找一个地方埋起来。”李克用提议。
“咱们五个人,为什么要分成三份儿啊?”述律燕问道。
“你们三个没什么危险,再一个,为了金子,要看的长远一点。”萧玄衣笑道。
“我不要,咱们几个要死还不死在一块啊?”张小盼赌气。
“妹妹,现在不能感情用事,咱们衣食无忧了,他们也放心不是。”
刘银屏现在是大嫂的身份,不能象小姑娘一样寻死觅活,做事要顾及到众人,当下就按李克用的吩咐,走到帐篷里,把财物清点了一下:一箱珠宝,六百多两金子,一百多两银子。
刘银屏把一箱珠宝大致分成三份,金子也是三份,每二百两一份。然后将剩下的二十多两金子和一百多两银子拿出来。
刘银屏将二十多两金子分给李克用和萧玄衣。
“我没带钱的习惯,你拿着吧。”李克用摆摆手。
“这是傍身钱,万一大家走丢了,谁给你付账?”
听刘银屏这么一说,李克用就将十来张金箔揣进怀里。刘银屏又将一百多两银子分成三份,张小盼和述律燕各取了一份。
“燕子,你到帐篷中挑一份珠宝和一份金子,帐篷我已经开了后门,你从后门出去,把财物藏好。”刘银屏吩咐。
述律燕看了看李克用和萧玄衣。李克用道:“这是我和你大哥给你的嫁妆,去吧。”
看着述律燕进了帐篷,李克用往几个射雕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想听小盼妹妹唱首歌,今天能不能赏脸啊。”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障眼法,为了迷惑那些射雕儿的,张小盼当然没有推辞,喝了一口酒,唱起那首《忆江南》来。
张小盼号称色艺双绝,决非偶然得来,那歌声飞扬时如白云,婉转处如滚珠,一唱三叹,余音袅袅。
张小盼唱罢,刘银屏不觉技痒,唱了一首《菩萨蛮》,也是曲尽一时之妙。刚唱完,述律燕回来了。
“妹妹,你藏得严密吗?”萧玄衣问道。
述律燕点点头。
“有没有留记号。”
“留记号干嘛?”
“将来好找啊?”
“不用,我们家卢儿记得。”
刘银屏对张小盼示意了一下,张小盼站起身:“我忘性大,得借卢儿用一下。”说罢,招呼了一下卢儿,进了帐篷,几个人接着唱歌。
大家也都知道,生离死别就在眼前,所以也都放得开,述律燕唱了两首民谣,萧玄衣唱了几句戏文。突然李克用说道:“你们这些歌都是儿女情长,我来一首慷慨激昂的。”
见李克用自动献身,萧玄衣不禁诧异:“二哥也会唱歌?”
“废话,我们弟兄四个就数我唱得好。”
李克用的话确实不是乱盖,他将来的儿子李存勖,不光打仗天下第一,乐律一道也是海内闻名。这都是后话了。
李克用随手将一个空酒坛倒扣着,一边用筷子击节,一边唱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刘银屏最后一个进的帐篷,这时已经将财物藏好。等李克用唱完,刘银屏笑道:“这《垓下歌》三哥不应该唱。”
“怎么?”
“我做不了虞姬,也劝三哥不要做霸王。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妹妹说得也是。”
“三哥拿定主意了吗?”
“对!”
“那还等什么?”
“还想再听一曲。”
李克用话音未落,只见刀光一闪,刘银屏早将自己的耳朵截下半只来,扔到李克用眼前。张小盼和述律燕尖叫了一声,忙不迭地跑过来,给刘银屏包扎伤口。
弯刀是李克用的,本来是借给刘银屏藏金子去了。此时刘银屏血流满面,将弯刀插在李克用面前,语调不疾不徐:“三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克用将那半只带血的耳朵拣起来,用衣襟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塞进口中,嚼了几下,然后又冲了一口酒。站起身来,对萧玄衣道:“三弟,你去挑四匹快马来。”
不大一会儿,萧玄衣将马牵来,李克用腾身上了马:“咱们走!”
萧玄衣也上了马,回头看看张小盼,见张小盼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便走马过去,在张小盼的脸上乱吻了一下:“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目送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述律燕说了一句:“我师父的病好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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