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银屏对张公素简直了如指掌,一行人出关也没遇到什么难事,当下穿州过府,两天以后,来到塞外。
由于多了两个人,沿途又买了六匹马,几顶帐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这一切都有刘银屏打理,李、萧二人有的是钱。
看着自己的一行马队行走在碧草蓝天之间,萧玄衣不禁感叹:“这种出门,才象个样子。”
继续向北还是掉头向东,这天,几个人走到了岔路口上,便停下马来商议。当然主题还是去狼居胥山,就看怎么走。
继续向北那就要准备穿越大漠,要买几匹骆驼,储备充足的食物和水。
李克用建议还是先去辽东。虽然荒凉一些,毕竟有人烟。顺便造访一下阿保机,有朋在远方等,不亦乐乎。
刘银屏则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咱们所带的,就这一箱字画比较麻烦。”
“有马啊,怎么麻烦了。”李克用道。
“箱子里的字画我也看了,有顾虎头、二王的,还有本朝的几位大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要是弄到长安去,千两黄金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谁有空去长安呀。”李克用觉得刘银屏的废话太多。
“这些字画已经了一次水,路上难免风吹雨淋的,如果转一圈回来,恐怕就没法要了。”
“不要就不要了吧。”李克用不以为然。
几番抢白,气得刘银屏不说话了,萧玄衣连忙出来打圆场:“既然千辛万苦带出来了,不如找个稳妥的地方先存放起来。”
“哪有稳妥地地方啊。”李克用道。
“这儿离振武和定襄都不远,也就两三天的路程,三哥不如把它送回去。”萧玄衣建议。
“为什么我送啊。”李克用不满。
“那是你家啊,难道让我们送啊。”张小盼也发话了。
李克用推辞不掉,只好说:“行啊,我现在就去。你们在此等我回来。”临走之前,跟萧玄衣借了千里火。
剩下的三个人,因为要等李克用,也就不再赶路,下了马开始搭帐篷,帐篷还没搭好,一阵马蹄声,李克用又跑了回来。
“三哥忘带东西了?”萧玄衣问。
“已经送走了。”
“不会吧,哪有这么快。”萧玄衣诧异。
“这还算是慢的,没带硫火传光。”
“李老三,你个败家子。”
萧玄衣恍然大悟,两位美女相顾失色。
自从李克用烧了字画以后,刘银屏对他就爱答不理的。李克用则不以为然:我烧自家的东西,别人心疼,好没来由。
刘银屏也不反驳,利用职务之便,就在饭菜上下功夫,不是凉拌青椒,就是凉拌黄瓜,几顿下来,吃得李克用脸儿都绿了。
这天黄昏行到渔阳地界,刚好附近有个村镇,李克用想到镇上投宿,理由是人多热闹,有酒有肉。刘银屏不同意。
渔阳本来是平卢军镇的辖区,安禄山曾任平卢节度使,安史之乱后,平卢军镇名存实亡,再次为少数民族占据。所以刘银屏认为投宿客栈不*全。
刘银屏不去,张小盼肯定也不会去,李克用就拉萧玄衣。萧玄衣道:“三哥,让她们两个女子住在野外,你还放心啊?”李克用只得作罢。
三个人扎好营帐,刘银屏整治好饭菜,又是几样素菜,李克用忍不住叫道:“怎么又是黄瓜?”
“黄瓜好啊,夏天刚好败火。”刘银屏不咸不淡地说。
“我们男人要喝酒吃肉。”
“吃黄瓜就不能喝酒了?”
“吃不起肉的人才用黄瓜下酒。”
“这句话你就说错了。皇帝也用黄瓜下酒的,皇帝吃不起肉?”
“皇帝吃黄瓜你都知道!”李克用气得笑了。
“你还知道为什么叫黄瓜啊?”
“跟你为什么叫刘银屏一样。你爹给你起的。”
“无知不是错,无知还要强辩那就不是好汉所为了。”刘银屏说罢,讲了一个典故。
黄瓜原名本不叫“黄瓜”,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西域为化外之邦,所以把这东西叫“胡瓜”。
石勒本是羯人,入主中原后,最避讳“胡”字,犯此讳者,杀无赦。有次他设宴招待襄国郡守樊坦,案上刚好有一盘胡瓜,石勒就考校樊坦,指着胡瓜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樊坦倒也机警,当即说道:“紫案佳肴,银杯绿茶,金樽甘露,玉盘黄瓜。”此后,“胡瓜”就变成“黄瓜”了。
刘银屏说出这番话来,李克用倒也认输,因为再不认输就不是好汉了,只不过李克用不肯明说,而是打哈哈道:“石世龙一代枭雄,他的两句话深得我心。”
“哪两句话?”萧玄衣要找存在感。
“朕若遇汉高祖,当北面事之,与韩、彭比肩;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李克用象背课文似的。
“看来此人挺佩服汉高祖的。”萧玄衣道。
“是啊,连西楚霸王这种盖世英雄都不是对手。”
“也只有大老粗才喜欢这两句话。”刘银屏笑道。
“什么意思?”张小盼跟刘银屏唱和。
“汉高祖跟汉光武比起来,光武原是略胜一筹,只不过汉高祖没多大学问,好酒及色,跟石世龙气味相投罢了。”
“胡扯,汉光武哪能跟汉高祖相比。就部下来说,汉三杰比云台二十八将厉害多了,就对手来说,汉光武的对手能有几个比得上霸王的。”李克用掺合进来。
“就因为汉光武太厉害,所以云台二十八将才没多大名气,这道理你都不懂?再说了,霸王是韩信逼死的好不好。”
“韩信再厉害,他也是汉高祖的手下啊。”
“本朝太宗皇帝不但是高祖的手下,还是他儿子呢,你能说高祖比太宗厉害?”
“汉高祖不能将兵,但能将将。”李克用仍然死缠烂打。
“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其实当时人就有定评。”刘银屏又引经据典。
东汉马援原本依附割据陇右的隗嚣,奉命出使洛阳,一见刘秀,晤谈之下,惊为天人。回到陇右后,隗嚣就问马援刘秀是何等人。马援道:恢廓大度,与高祖相同。隗嚣就问:比高祖何如?马援道:略觉不如,高祖无可无不可,今上颇好吏士,动必如法,又不好饮酒。隗嚣吃了一惊:明明比高祖更胜一筹,怎么说不如呢?
“隗嚣何等样人,也敢评定高祖。”李克用颇为不齿。
“曹子建才高八斗,能不能评定?”三国曹植曾写过一篇《汉二祖优劣论》,刘银屏故有此言。
“曹子建一介文人,不懂武略。”
“本朝太宗皇帝呢?”
“太宗皇帝也有评定。”李克用吃惊道。
“太宗皇帝说:纵观历史,三十三岁就荡平群雄,南面称尊的也就光武帝一个。”
“汉高祖呢?”
“汉高祖四十八岁起兵,三年灭秦,四年灭项。你自己算吧。”
“太宗皇帝呢?”
“太宗皇帝二十四岁手定天下,二十八岁继皇帝位。”
“还是嘛,比光武帝厉害多了。”李克用微笑一下结束了辩论。拉着萧玄衣散步去了。
刘银屏一愣,继而醒悟:“咱们说的是汉高祖和汉光武,你把本朝太宗扯进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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