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衣三人回到营帐时,已经是后半晌,阿保机早已将五天的口粮准备好:每人五斤干牛肉,五斤胡饼,一囊水。
胡饼类似于西域的烤馕,含水少,十分干硬,能久藏不坏,也便于携带。
“水只能带三、四斤,有点少。”阿保机道。
“我还正发愁秘道里水多呢。”
“怎么回事?”阿保机问。
李克用苦笑了一下,将过秘道时的情况跟阿保机说了一下。阿保机想了一会儿说道:“要是换一口气能通过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有什么法子。”李克用惊奇道。
“这水囊总能装一口气吧。”
李克用恍然大悟,拿过一个水囊来,翻来覆去的看。这水囊外层是羊皮鞣制,内胆是羊尿泡吹成。
羊尿泡也就是羊的膀胱,契丹人在杀羊时,将羊的膀胱割下,把膀胱的里层从刀口处翻出,用石片将上面的附着物刮下,沾上草木灰揉搓几遍,清洗一下,然后再翻回去。几个人从刀口处轮流往里面吹气,膀胱涨到西瓜那么大时,开始呈透明状。这时用绳子扎住口,挂起来晾晒。
几天之后,羊尿泡就晒干了,然后在外面缝制一层羊皮,水囊就算做成了。一个水囊能盛三、四斤水。
阿保机的族人都不会游泳,为了快速通过水道,李克用又出了一个主意:在水道内扯一根绳索,就算不会水,用手拉着绳索也行进的较快。
“只是四、五十步的绳索怕不容易措办。”李克用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的每个族人都带着套马索,每根都有好几丈长,到时候接起来就可以了。”阿保机道。
一切准备就绪,按李克用的计划,明天就入城,先到地宫里躲起来,五天之后,张公素再不济,也该到了。
“要是到不了怎么办?”萧玄衣问。
“到不了再撤回来。”阿保机答道。
“那不是白等五天吗?”
“就算两军对垒,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这种取巧的事。要不然,直接登堂入室,拿刀架着脖子要就行了。”李克用嘲弄萧玄衣。
萧玄衣正要反驳,想想“十七禁五十四斩”的条例,还真怕惹恼了李克用。就在这时,
两个斥候回来了。
“有没有大军的动向?”李克用问。
“没有碰到什么军队,倒是有个可疑情况。”一个斥候答道。
“什么情况?”
“路上碰到十几群羊,正在往幽州方向而来。”
“到底多少群?”阿保机问了一声。
“十二群。”另一个斥候补充。
“一群有多少头?”
“三百头左右。”
“每群相隔多远?”
“五里左右。”
“这怕不是张公素的前军。”阿保机吃了一惊。
“不会吧,扮成羊群来偷城,倒不容易察觉,不过这好几百里路,要是爬过来,士兵也受不了啊。”李克用怀疑道。
“三哥有所不知,这些羊群,白天不着急赶路,一到晚上就站起来行军。”阿保机道。
“老弟用过这种法子?”李克用问。
“我倒是没用过,据说有一次室韦族令五百勇士身披羊皮,奇袭过回鹘人。”
既然有过类似战例,李克用便不再怀疑,又问斥候:“最前面一群羊离幽州城有多远。”
“估计有二三十里。”
“这么说,他们今晚很可能要偷城。”阿保机道。
“老刘,幽州城门几时关闭。”李克用又问刘窟头。
“酉时正关大门,戌时正关偏门。”
“还来得及。”李克用自言自语了一句,立刻对阿保机说:“让你族人都到大帐集合。”
片刻后,众人齐集大帐。李克用说道:
“众位兄弟听着,咱们今晚就要进入幽州城,凡是我点到的,都到账外领取干粮,随时待命。”
众人闻言一肃!
“耶律阿保机!”
“在!”
“你先出帐,给点到的兄弟发干粮和水囊。每人一份。”
“是!”阿保机说罢走了出去。
萧玄衣和刘窟头也先后走出账外,剩下的二十个契丹人,李克用也叫不上名字,看中谁就拍谁的肩膀。契丹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直到账内剩下六个人。
李克用又点出四个人:“你们四个,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出发,临近幽州城时,我们下马,你们负责把马匹带回来。并看守营盘,等斥候的命令。”
“看守营盘时,如果碰到张公素的军队怎么办?”有一个人心细。
“我估计他没这功夫,万一碰到了,先带着马匹避开。”
李克用又对刚才的两名斥候道:“你们先休息一夜,明天到幽州城外打探。我们得手后,如果是白天,就在内城北门放狼烟,一柱狼烟,代表我们向北突围,两柱狼烟,代表我们向南突围,三柱往东,四柱往西。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如果是晚上,我们就用火光代替狼烟,明白没有?”
斥候说“明白”,李克用就让斥候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说道:
“收到我们的消息,你们两个会合留守营盘的四位兄弟,朝我们突围的方向运动,相机与我们会合。”
命令下达完毕,李克用出了帐篷,这时已经暮色苍茫。二十二个人每人牵了一匹马,等在账外。
李克用一跃上马,将马鞭一挥:出发!
果然不出阿保机所料,当天夜里,张公素的军队抵达城下,一片喊杀声。天亮时分,估计外城已破,内城里一片慌乱:有喊关城门的,有喊登城的,鼓角齐鸣,脚步杂沓。
足足乱了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阿保机道:“要不咱们现在冲出去吧。”
“你没看是白天啊?”李克用不同意。
“要是张简会抵挡不住,被张公素冲进来,咱们还打个鸟的劫啊?”
“唐唐一个节度使,我就不信他守不了一天。”
“万一张简会是草包呢?”
“就算张简会草包,现在大白天的,出去也等于送死,干得过张简会,也干不过张公素啊。”看来趁火打劫也不容易,弄不好两头挨揍。
两人正在争论的时候,萧玄衣忽然闻到烧柴的味儿道。不禁说了一声:“这么快就放火了?”
“不是放火,是烧开水。”李克用答道。
“大热天的,凉水也能喝啊,还烧开水?”
“烧开水是用来泼人的。”
“张简会能想出这种主意,守两天应该没问题。”
阿保机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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