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之气又称为元气。元气是生生之机,一粒种子长成大树,一个受精卵长成一个人,这都是元气的作用。
后天之气就是吸入的空气,通过元气的作用,空气和水谷之精形成真气,运行于经脉,滋养身体。
萧玄衣吃的那颗人参也不是什么宝贝,关键在于什么人吃,在什么场合吃。
人参之所以长的象人形,是因为它跟人体有类似的气机。通过脾胃的作用,人参的茎秆变成大量的水谷之精,人参的根须能调动人体散落的元气,握权于元神。所以萧玄衣吃了那颗人参,把全身的元气都调动起来。
元气是不受人的意识指挥的,所以一般人吃了人参也很难达到效果。萧玄衣练功有年,生成真气的功能相当强大,再加上那种真气缺乏的极限状态,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种情况类似于水压,反差越大,压力就越大。
这种强大的压力,四处寻找突破口,跟那些蠢蠢欲动的元气,偶然相遇,一条条通道就这么打开了。
极限状态很容易激发人的本能。
再说李克用跑了两个时辰,往后面一看,萧玄衣杳无踪迹。自忖道:反正一口气也赶不到云州,不如趁此机会,歇歇马。
想至此,李克用慢慢直起身,放慢马速。不远的路边有一家野店,李克用便下了马,跟店里要了一瓢凉水,一仰脖子灌下去,这时他的踏雪乌骓便凑上来,李克用知道马也渴了,便跟店家要一桶凉水饮马。
踏雪乌骓把头伸进木桶里,一气喝了个见底儿,还不够,打着响鼻发出咴咴的叫声。李克用只好又要了一桶。
李克用让店家给马拌了些精料,自己要了二斤肉,一坛酒。正喝着的时候,突然看见萧玄衣突然从路上一掠而过。李克用不禁吃了一惊:萧玄衣难道不要命了,跑这么远也不休息。
其实这和萧玄衣修习功法有关,练辟谷的人,一个月不吃饭也没问题,他们能运用真气消耗身上的储备能量。
看着萧玄衣渐渐没了人影,李克用也不禁着急起来,酒也不喝了,跳上踏雪乌骓,纵马直追下去。
太阳西斜,萧玄衣已经跑了三个时辰,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萧玄衣也没有回头,就知道李克用追了上来。
萧玄衣提气疾走,但不久之后,踏雪乌骓还是从他旁边掠过,萧玄衣鼓起余力,试图超过踏雪乌骓,但与踏雪乌骓越来越远。
萧玄衣心中渐渐黯淡,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知道踏雪乌骓已经休息过了,这下恐怕要一口气跑到云州城。
但丢人不能丢份儿,即使输了,也不能让李克用看不起。萧玄衣仍然全力飞奔。
又跑了半个时辰,奇迹发生了,他竟然再次看到了踏雪乌骓,并且不是在云州城下。萧玄衣与踏雪乌骓越来越近,渐渐并驾齐驱。
马是一种争胜心很强的动物,总是要超过它的对手。据说战场上,多半的马不是死在刀箭之下,而是累死的。看到萧玄衣追上来,估计乌骓马也拼了命。
超越与反超越交替了好几次,萧玄衣的真气渐渐不足,体能再次达到了极限,马小豆的人参,已经被他吃完了。
萧玄衣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无奈地再次看着踏雪乌骓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大。
突然之间,踏雪乌骓一声长嘶,翻倒在地,李克用也从马上滚了下来。
萧玄衣连忙赶上去,将李克用从地上扶起来。幸好没有摔伤,再看踏雪乌骓,已经口吐白沫。两眼圆睁,瞳孔渐渐发散。
李克用走过去,用手往上抬了几下踏雪乌骓的头,最后慢慢地放在地上,生涩地说道:“萧玄衣,你赢了。”
萧玄衣听到这句话,一屁股坐到地上,艰难地把腰间捆着马小豆的布条解开,那布条是个死结。
马小豆从萧玄衣的背上下来,一下没站住,摔倒在地上,他的双腿早已麻木。然而马小豆依然怪叫着在地上打滚。萧玄衣看着他,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干爹,你怎么了?”马小豆连忙爬过来。
“我们赢了。”
萧玄衣四挺八叉地躺在地上,马小豆躺在萧玄衣旁边,李鸦儿坐在踏雪乌骓旁,谁都没说话。
萧玄衣之所以赢了这场赌博,并不是因为他比踏雪乌骓跑得快。而是李克用犯了一条错误:踏雪乌骓刚饮过大量水之后,李鸦儿不应该急着追赶萧玄衣,这样很容易引起马的气血阻滞,产生突发性病变。
半个时辰后,盖寓追了上来。看到这一切,心中已经明白。
盖寓下了马,让李克用骑上,李克用对盖寓说:“把二百两银子给他。”说罢,一催马走了。
萧玄衣爬起来,对着李鸦儿的背影大声喊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就是勇冠三军的李克用。”
李克用勒住了马,站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然后加了一鞭,马便跑了起来。
盖寓正把银子给萧玄衣,萧玄衣连忙用手止住,说道:“这二百两银子,是我还给李大哥的。”
“你不欠他的钱吧?”盖寓一愣。
“在夷门时,你们给了二百两的安家费。”
盖寓想了一下,心中明白:“萧兄弟,当时李老三也说了,那二百两银子,只算交朋友,你也不欠他的。这二百两银子是输的,一码归一码。”
“就算不欠银子,也是欠人情,人情我也不愿意欠。”
“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李老三一个堂堂节度使的公子,能会在乎给你的二百两银子。”
“不管他在不在乎,我是很在乎。”
盖寓苦笑了一声:“萧老弟,你也真是的!”
“别说了,你快点去找李老三吧。”
盖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萧兄弟,半天不见你瘦了很多,好好滋补一下。”说罢扔过来一样东西。
萧玄衣抄手接住,是一个十两的银锞子:“盖大哥的情,我还是要欠的。”
落日的余晖,泛滥在无边的沙碛里,一坐土黄色的城池,从沙碛里拔出。号角声传来,象阵阵龙吟。
萧玄衣一手拉着马小豆,一手指给他看,云州城已经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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