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王静高耸的胸部不停的起伏着,她用力的清洗着脸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能理解孟主任的意思,如果再说出那样的话,恐怕就真的要被辞退了。
所以,王静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一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王静老家是农村的,很贫穷的村子,父母都是教师,在那一个年代里,民办教师是很穷苦的职业,教书更像是任务,根本无法维持生计,所以教师们白天教书,晚上不但要备课,还要去忙碌农活。
而后来民办转公办教师,更是花费颇巨,当时工资方才两百的父母,每个人要凑足四千多块,两个人近九千元,才能够转成公办。
但当一家人省吃俭用,千辛万苦转成公办教师后,却又遇到经济******,物价飞涨。
工资八九百的父母只能又投入到大专教育、二级教师、一级教师的评比中,以期把工资提高一些。而家里的农田,也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相对于那些出门打工的家庭,王静的家中是颇为寒酸的,也不过是教师这个职业,带来了一点点的体面而已。在这种艰辛的生活下,父母硬是把他们姐弟俩全部培养成了大学生,其中耗费的精力,是其他家庭根本无法想象的。
几年后,王静品学兼优的从大学毕业,并成功的通过了教师资格考试,成为了合城四十八中的一名英语教师。
然而,就当她满以为可以帮助父母来供应小弟上大学的时候,小弟却因为一场意外,而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从小到大,由于父母太过忙碌。所以带小弟的事,基本上都是王静在忙碌的,王静特别的疼这个懂事听话的小弟,两个人的感情甚至比父母还要深厚。
小弟走了之后,她比父母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大雨的夜晚,她几乎哭死在灵堂上,还是父亲一把环住她的肩膀,沉沉的告诉她:“孩子,还有爸妈在你身边呢,要往前看。”
那段时间,她天天做梦,梦中小弟流着鼻涕,怯怯的拉着她的衣角。
梦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她每次醒来之前,都会紧紧的抓住小弟的手,睁眼的一刹那,似乎小弟还站在她的旁边,但当她欣喜的要扑上去后,才发觉怀中空空的。
接着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一家人东拼西借,几乎跑遍了亲戚,方才凑足了钱治病。
家也变得债务累累。
后来,父母退休的时候,又恰逢体制改革,取消了退休工资,改为养老金。父母的收入锐减,母亲的身体又不好,要靠父亲照顾,还债的压力就全部落到了王静的身上。
这也是无论如何,王静都坚持工作的一个原因,更何况受父母的熏陶,她本来也就热爱教师这份职业。
恍惚中,似乎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王静急忙定揉揉眼,再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真是精神有些问题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鬼呢?
王静口中喃喃,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转身向教室走去。
即便死了人,课还是要上的,教学楼台阶下的血迹早就清洗干净了,在飒飒的风中,落叶依旧片片的飘落着,覆盖在地面上。
教室中,学生们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方才还言笑晏晏和他们说话的同学,眨眼间就已经香消玉殒,任谁也不能平静的学习了。
叮铃铃!
在这种气氛下,一节课很快的就结束了。
就在王静收拾着书本,宣布下课的时候,教室的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名少年,少年的个头不高,有些胖圆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他敲了两下门之后,就径直的看着王静,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他的眼睛很明亮,很清澈,很熟悉!
“不要!”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浮起,王静忍不住尖叫一声,竟是直接从讲台上,向那名圆脸少年扑过去。
但已经晚了,圆脸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转过身,跑了两步,猛地一翻,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哎哟!”
王静穿的是高跟鞋,用力太猛下,没能把握住平衡,鞋跟一扭,坐倒在了地上,右脚被压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咝!”王静倒吸了一口冷气,奋力的站了起来,但也仅仅能听到“嘭”一声闷响,接着楼下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又有人跳楼了!”
教室中顿时炸开了锅,学生们一个个尖叫着,纷纷向教室外跑去,有些顺着栏杆往下看,有些则是飞快的向楼梯跑去。
相邻的教室中也发生同样的轰动,其中还夹杂着有些学生的讨论。
“那是谁?”
“刘彭,孙晓萌的男朋友!”
“是前男友吧,听说刘彭的现任女友叫李晨!”
“不是吧,刘彭这花花大少也会跳楼!”
……
“看什么看,叫什么叫!”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女高音,忽然如晴天霹雳一般响起,竟把这一层楼的轰动声,都压了下去。
隔壁的教室中,走出一名三四十岁的女人,她一脸的煞气,眼睛扫过之后,宛如刀子般扎进每个学生的心中,令人忍不住哆嗦一下:“跳楼有什么好看的,扰乱了事故现场,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都给我回去!!”
她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叫张兰。比王静早工作六七年,不知是不是处于内分泌失调期,性格异常暴戾,学生们私底下都非常畏惧她。
刘彭是她班里的学生。
此刻,张兰的脸上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伸手掏出手机,拨通了110:“你好,我是合城四十八中的教师,对,是新区,我们这里有个学生跳楼,麻烦……嗯,是又有一个学生跳楼!”
挂掉电话之后,张兰盯向了王静,阴森森的眼神如毒蛇吐着芯子一般可怖,冷酷阴毒:“刘彭上课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已经做好了他的工作,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你和他说了什么!?”
王静的脚腕已经高高的肿起,然而她却有些浑然不觉,心中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并不认识刘彭,他为什么要跑到自己教室,又为什么和自己说话?
从口型的蠕动上,王静知道刘彭说的是:“王老师,对不起。”
但他哪里对不起自己,就算对不起,也是对不起孙晓萌。
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孙晓萌死之前,几乎一摸一样,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