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嘎吱……
糟糕的乡间土路并不适合四轮马车行驶,温五坐在车前赶车的时候,全程面无表情,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
他都没闹明白,怎么就……怎么就找着了呢?
七姑娘去洗个手,难不成还下河摸了鱼不成?那张大郎还真就冒出来了。
嘿,这运气。
这一刻的温五,内心是快乐的,他寻思着到时候去“女儿国”给人赎身,怎么地也能优惠优惠。说不定张大郎一高兴,白送也未可知啊。
至于车厢内,此时温七娘满脸通红,她到底也是公主生的,论起来,张沧还要叫她一声表妹呢。
板着一张死鱼脸,张大郎内心很不痛快,从江阴出道以来,他从未这样憋屈过。
一个小娘们儿一泡尿,算是破了他的“不败金身”。
现在张大郎什么都不敢想,因为一去想,满脑子就是又白又圆的屁股。
嘿,你看她这屁股大又圆,你看她这皮肤白又弹……
去你妈的!
几欲抓狂的张沧现在很清楚,这事儿吧,得解决。
娶妻这个事情,放以前他压根没去多想。但是太极宫里走一遭,看了洛阳看长安,心思骤然发生了剧变。
母亲是帝国公主,父亲是地方巨头,他的心思在沉浮变幻。
妻族必须强!
“你叫甚么名字?”
“啊?”
和张沧对坐,温七娘正满脑子混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安静的车厢内冒出来声音,倒是又把她吓了一跳。
“甚么?”
“问你名字呢。”
“这……”
温七娘有些羞涩,却还是满怀雀跃,此刻此刻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男神跟我讲话了!
原本只是觉得张大郎本领高强,是个艺高人胆大的顶级在野英才。此时身份变化,更是让温七娘觉得换太子过来含情脉脉也是不要。
“不说就算了。”
张沧依着车厢角落,此时陆续还有车马从他们身旁穿过。温五驾车慢条斯理,遇到认识的,也只说返转市口,准备把车马还了去。
“柔!单名一个柔。太原有个世叔取字若水,家中还有个小字叫宝宝。”
“宝宝?”
哈……宝宝。
张沧心说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宝宝,运气逆天,老子藏得这么好,你他妈也能差点屁股坐脸。
听到“男神”喊“宝宝”,温七娘更是羞涩欣喜,双手情不自禁地捂着脸。张沧看的眼皮直翻,一口气怎么都出不了。
这光景,温七娘也换了装束,女装在身,倒是显露身材。男装虽然也是劲装,可袖袍宽松,倒也看不出来,这光景,倒是让张沧正经端倪了一番,居然还是个丰腴身量,肉感十足。
那些个身段如蛇,体表无肉的,张沧半点兴趣都没有。
可要说对温七娘有兴趣,内心一口气还没有撒,当真是纠结万分。
“大郎当真是张梁丰之子?”
张沧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梁丰当真厉害,居然真敢让你来京城。”
一些父辈故事,还有贞观朝二十多年来的爱恨情仇,作为温氏的女郎,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更何况,自家父亲对张德那股怨念,伴随着她的成长,怎能不熟悉?
“历练不分朝堂江湖。”
张沧还是开了口,只是没曾想温柔连连点头:“大郎说得对!”
“……”
“你有病吧。”
“大郎言之有理。”
“你疯了?”
“大郎所言甚是。”
“……”
笑颜如花的温若水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整个人刹那间就没了理性思维,张沧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花痴”,心中一叹:我的娘,怎么碰上这种人!
此时此刻,张沧当真是怀念武汉,怀念江阴,哪怕继续在咸宁市搓澡,也好安分得多。
“五哥!怎么不往东走啦!”
“车子脏了,回去洗洗。然后把车马还了。”
“那五哥受累着,小弟要跟上四哥,这光景,怕不是都要过伊水了。”
“老弟一路平安啊。”
“承五哥吉言!”
车外,温五又遇上个认识的,打了个招呼,这就别过。
马蹄声响起,张沧暗道这些个豪门还真是有钱,随便扔个跑腿的出来,都是个骑士。
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终于消散。
那和温碧侠别过的一队骑士,很快就赶到了“小野市”,这地界不大,却陡然集中了大量的车马。
“四哥!”
“老六,怎么才来?”
“带些干粮和盘缠,路上还遇到了温五。”
“温五?”
听了老六的话,四哥脸色奇怪,整个夔国公家的护卫们都在那里吃喝着,手里端着碗的刘四神色变化,忽地拍了一下大腿:“坏了,那温五是个直性子,倘使他返转回家,必是有了当口。莫不是得了甚么好处?”
和温五不同,他们夔国公家那是人多势众。温氏虽然人也多,可温氏两拨人岔开了,温五就一个人,最多还带着个人看热闹,而其他温氏的人,就跟他们一起在“小野市”到处寻人。
“四哥,甚么意思?”
“你来得时候,可看看温五那车子?”
“车子有甚么好看的?”
“帘子开着?”
“没有。大户人家,哪能道上开着帘子。”
“夯货,这日头闷在车厢里,大户人家都是螃蟹就爱受这蒸煮?”
“嘶……”
听了刘四的话,老六顿时反应过来,“日他娘的温老五,这怕不是车厢里藏着人?”
“走!返转‘七市口’!这他娘的要是让温家先入了洞房,哪还有咱们家的便宜!”
刘弘基下的命令,就是绑了张沧就剥光衣服塞被窝里,到时候刘氏女郎也是一丝不挂,当下就算是把事儿给成了。
这张大郎要是能硬起来办事儿,那自然是最好。硬不起来也无妨,横竖他都是被绑着的,刘氏女郎就算蠢笨,葱白手指这么一套弄,还怕张大郎不就范?
可惜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有人他娘的捷足先登啊!
而在“七市口”,温碧侠多了个心眼,先去客舍栈桥寻了自己的船,让温柔和张沧先藏在里面之后,这才把车马给退了。
办妥了手续,车马航的档头还送了他几条咸鱼一串腊鸡腿,哼着小曲儿的温老五心情愉悦,很是美滋滋。
嘿,想我温碧侠行走江湖恁多年,就今日当真是快活,没甚花费不说,还白捡一个富贵姑爷。哎呀呀呀,我温五这是时来又运转,合该要发,要发啊。
美滋滋的温老五内心爽快,撑船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在飞。
乌篷船内,温柔小心翼翼地凑到张沧一旁坐下,然后柔柔糯糯地问道:“大郎夜里住哪儿?”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大喝:“五哥慢走!小弟与你同行作伴吧!”
却见岸上刘四气喘如牛,但还是提起爆喝。
撑船的温碧侠整个人一哆嗦,差点从船尾掉水里去,抬眼一看,不是夔国公家的护院还有谁人?
当下温五心道坏了,但还是气势稳当地喊道:“滚你娘的,老子还不知道你打甚么鬼主意?滚!”
“五哥!那小弟就厚颜了!弟兄们,前头有个私栈,借用几条船,咱们跟五哥同行!”
“好嘞!”
“墩儿!”
马蹄声响起,直接奔前方去了。
“刘嘉岭!你待怎地!”
温五咬牙切齿,瞪着还在岸上的刘四。
“不怎地,跟五哥认识恁多年,从来都是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怎地今日就这般生分。五哥,你可是伤了小弟的心啊。”
“滚你娘的!”
温五左顾右盼,一咬牙,冲乌篷船内低声喝道,“坐稳了,咱们过河,到北岸去。刘四这畜生人多,咱们得找个地方藏着了。”
船舱内的张沧差点背过气去,今天这运气,当真是被一泡尿给毁了。京城就在眼前,偏偏看得见摸不着,着实让他躁狂无比。
有心对温柔发飙,可骨气志气又让他不能如此,满肚子的火,着实发也发不出去,散也消散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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