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
少忘尘是巫师,其中就有血引术,自然知道血液来辨认一个人那就是最直接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血液都会不同,每个人的血脉也绝不会相同,那就像是一个人的身份辨认,哪怕是双胞兄弟也会存在差别。
因为血液会根据一个人先天的血脉关系,与后天的坏境所致,包括饮食习惯,包括社会习惯,所以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不可能有两种一模一样的血脉。
“可是我要如何取得他的血呢?若直接取,怕是会让他警惕的吧?”少忘尘心底实在不愿意伤害龍儿,他虽说年纪比起自己大出多少倍都不知道,可是心智却只如一个小孩子,连少挽歌都比他活泼多了。龍儿让他产生一种不愿破坏的保护‘欲’。
“不,不,一定要取到他的血,一滴就好,这样吾就能够‘精’确地判断出他的身份。倘若他就是主人,那吾,那吾……”
凌龙‘激’动地甚至说不下去。
少忘尘大约是能够体会龍儿这种心情的。
这就约莫是有人告诉他他的娘亲还活着,只是变了一个样子,失去了记忆,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九成是他的娘亲,那么他就会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地去确认那一成的可能‘性’!
凌龙现在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好吧,我尽可能地一试。”
少忘尘略微想了想,便‘操’控了一只蜘蛛原型的血蛊慢慢爬向龍儿的衣服。
“那伏藏先生与你说起过你的身世吗?你便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吗?”少忘尘一边‘操’控着蜘蛛血蛊,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龍儿。
龍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比划了一阵,也许是想说地太多,就没有直接在桌子上写字。
不过少忘尘还是看懂了。
龍儿的比划的意思,大约就是他有记忆就和伏藏在一起,没有出过书楼,也没有修炼,没有吃过丹‘药’,他也不清楚为何会有着非同寻常的寿命。
“那你身上的这些伤……”少忘尘想转移龍儿的注意力,便有些无礼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龍儿果然低头看向了自己齐肩砍断的肩膀,看着自己孤单地落在地上的一只脚。
他的眼神里满是失落与哀伤,这样的眼神,没有抱怨,没有责怪,只是单纯的忧伤,于是看起来,就令人越发地心疼。
“对不住……”
少忘尘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干净的眼神,微微别过了头去,那只蜘蛛蛊虫终于爬到了龍儿的脖子后,张嘴就是一口咬下去。
“啊!啊啊!”
龍儿疼得失声尖叫,不过少忘尘知道,这蛊虫本身具有一定的毒素,咬人会使人麻醉,巫医就以此来缝合伤口的,所以龍儿这声尖叫,是忽然在哀伤之中被虫子咬了的惊异,本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何况是少忘尘控制的蛊虫,自然知道轻重。
“怎么了?”
少忘尘起身,伸手将龍儿脖子后的蜘蛛抓在了手里,随后装作捏死一般,实则潜入了手镯上的龙形的口中。
那蜘蛛蛊虫咬了一滴血,正顺着手镯浸入手镯之内,以供凌龙分辨。
少忘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拍了拍手,重新邀龍儿入座之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你身上没有修为,这太始殿的西郊本也是荒芜之处,蛇虫鼠蚁难免。这样罢,我给你制作一个香囊,有助于你驱散虫蚁。”
少忘尘随手就凝聚了木之灵气在桌上,骤然,桌子的一段便长了几株‘药’草,就好似枯木逢‘春’一般,格外的令人诧异。
但这对少忘尘而言倒也不是什么手段,就是让他在广袤的沙漠之中锻造一个绿洲,也不过就是木之灵气数量的事情。
他又从罪天杖的储物空间里找出一个香囊,那是少挽歌之前拉着卓远外出逛街之时,小‘女’儿心‘性’买下的,其他还有不少,少忘尘看着喜欢,也就拿了两个。
他将这几株‘药’草在手上烘干,塞进香囊里,拉紧了绳索便递给了龍儿。
龍儿仿佛极少见到这样颜‘色’鲜‘艳’的东西,看着这香囊很是爱不释手,凑近了鼻子嗅了又嗅,欢喜得不得了,那双眼睛里满是高兴。
“我稍稍炼制过了这香囊,有个小小的聚灵阵,所以这里面的草‘药’不会腐坏,香味也会一直存在。”
少忘尘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凌龙的动静。
然而凌龙却好似石沉大海了似的,再没有任何话说。
这让少忘尘多少觉得奇怪,如果龍儿是,那么凌龙此刻绝对会疯狂起来,就算不是,凌龙也会表达出自己的遗憾,可这样闷声不响,反倒让少忘尘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着自己来这茅屋也有些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便不好再强留,索‘性’也就起了身与龍儿告辞。
龍儿起身相送,少忘尘便又与他说了两句客套的话,也就离开了。
出了这茅屋,走回向太始宫的路上,少忘尘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凌龙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用一种充满怀疑的语气说道:“这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少忘尘被他的语气撩拨地也好奇了起来。
“此人身上的确有主人的血脉,半点没有掺假,但这不对!”
“既然是有乾坤子前辈的血脉,那便能够确认,又有什么不对?”
“他的体内只有一半的血脉,十分‘精’纯而强大的血脉!”凌龙忽然很认真地说着:“但这血脉失去了灵‘性’与活力,就好像有人将主人的身躯与神魂强行剥夺,又以何种秘法让这身躯不灭……你懂吾的意思吗?这血脉的确是主人的绝不虚假,也就是说他的确就是吾的主人……不,但他不是吾的主人……”
少忘尘一开始被凌龙的话饶地有些七荤八素,可后来就渐渐明白了,也是吃惊不小:“莫非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将乾坤子前辈的神魂和‘肉’体强行剥离开,又让一个新的魂魄注入到乾坤子的身躯之中?”
“不,或许不应该这样说。”凌龙说:“如你所言,那就是夺舍。可是但凡夺舍,都会想尽方法使得自己变得与原来一样,那就存在着改变身躯,改变血脉,改变一切。但他不一样,他的血脉如此之纯净,纯净地以至于与从前一模一样,甚至几千年下来都没有改变过。”
“那龍儿又是怎么回事?”少忘尘这就不明白了。
何况他也不觉得龍儿会夺舍,因为龍儿本身是没有修为的,所以他没有任何办法来夺舍。而凌龙说得没错,就算是有人把龍儿的魂魄注入了乾坤子的身躯之内,那乾坤子的血脉就绝对不会纯净,因为习‘性’不同,血脉必然是有所改变的。
凌龙忽然沉了声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少忘尘在等凌龙说下去。
“没有人在夺主人的舍,而那个跛脚小子,是主人这具身躯里后来衍生出来的灵。”
“就如同器灵。”
少忘尘蓦地一震。
他从没有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按照理论来说,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们修炼的过程,与炼器的过程极为相似,将修真者比喻成法宝武器也并无为过。
尤其是一个人没有了灵魂之后,就是一堆死物,就能够如山石成‘精’,器灵出鞘一样的。
少忘尘想起龍儿那双干净的眼神,那便是不沾染世俗的最为纯粹的眼神。就如同是一个新生的婴孩,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保持着最纯正的情绪。
“可……可若是这样,龍儿又算得上是你的主人吗?”少忘尘问道。
“自然不算,主人与吾之间,又岂是缔约如此简单的关系吗?”凌龙声音有些沙哑:“可那个跛脚小子一旦修炼,就会感觉到与吾之间的缔约存在,吾就会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吾的主人。”
“但乾坤子前辈的身躯为何会诞生出新的灵魂?这起码都要数千年才能完成这样的一个过程。而龍儿是数百年就存在了的。”
少忘尘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就算是乾坤子前辈的身躯,一旦没有了灵魂,就相当于身死,是如何再造出一个灵魂来的?”
“是有人保护了主人的这具身体,并且不断地维护这具身体将死之前的活力,这才使得这身躯一直处于死物与活物之间,才能渐渐衍生出一个新的灵魂。”凌龙说。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杀便杀了,要夺舍便夺舍,为何要等个数千年,只为造就出一个好无修为,又毫无心智的龍儿吗?这说不通!”少忘尘更是狐疑起来。
“伏藏!”凌龙忽然咆哮起来:“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伏藏一定知道内幕,否则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收养一个不会死又不会修炼的人!只要找到伏藏,一切就会有答案!一定是他害了主人,还将吾镇压在地底之下永不见天日,是他,是他!”
感受到凌龙的‘激’动,就好似一头被‘激’怒了的疯牛怎么也拉不住,少忘尘只好全力控制住手镯,就连木之栊也再度被他放出来相助。
“且忍一时,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如今既然知道龍儿的身躯就是乾坤子前辈,那么在‘弄’明白真相之前,就暂且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倘若乾坤子前辈的神魂依然存在,那就找到乾坤子前辈的神魂,来处理龍儿的去留。若是乾坤子前辈的神魂已经殁了,龍儿终究是无辜,就让他修炼,解除你与乾坤子前辈血脉的缔约,你也好回到龙族去。总之,一切先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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