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魔戮山中骤起风云诡谲,一阵铺天盖地的煞气直冲霄汉,直奔东方而去。
在东方,也就是原本聊城瞭望台之处,瞬间暴起猩红光柱,血腥味一时弥漫开来,连空气也显得格外浓稠。
魔戮山中乍然有今天风暴而起,直逼东方,九殒、文墨白、夜哭站在风暴的顶风口,面色沉水。
这一刻,无数人察觉到气氛中的不同寻常,家家户户关闭户牖,熄灯静气,连小儿的哭闹声也被压了下去,仿佛人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预兆着这片天,将要塌了。
荒野疾行的少忘尘看到如此景象,与青槐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是魔族的动静”青槐脸色一寒。
少忘尘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不错,这是天魔主要复生了。”
“天魔主”青槐的神色又是狠狠一冷。“是比九殒更加厉害的魔头?”
“是,听闻他的修为,已经越过如意,直逼天人。”少忘尘说。
“天人境”青槐黑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沉默了。
少忘尘也是心头沉甸甸的,他在乎的不是天魔主的实力,而是这一次,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命丧黄泉了。
“天魔主复苏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彻底摧毁聊城地气,从而加剧北隅南北地气的失衡,使得北隅极北地区的地气难移,让无根海域的镇压魔皇君思邪的阵法削弱威力。他们要营救君思邪了。”少忘尘说,这对于他以及周边几位城主而言,并非是什么秘闻。
“生灵涂炭。”青槐痛苦着说了这四个字。
少忘尘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在这悲壮的情绪里走出来,随后说道:“不过天道循环,人间轮回,唯有生来死去,才有人间生命的生生不息。所以师兄也不必如此感怀,人力有时尽,我们罪天司尽最大的可能,便足以了。”
“你打算怎么做?”青槐转过头来。问。
少忘尘道:“如今罪天司内正趋于平衡,天魔主归来,魔族更加猖獗,是应该开放罪天司,让门人开始杀魔头积累修为,赚取功绩与功德了。”
“但罪天司的人终归比不过魔军的声势浩大,而且魔族之中有无数的魔兽,罪天司根本不会是对手。”青槐依旧担忧道。
“可以向外招募义士,但凡杀魔者,均可来我罪天司领赏,不必以功绩论。”
“嗯?可这样一来,罪天司的物资够吗?”
“如今罪天司的尚方宫和丹仁宫也在正式运作,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等北隅民众对魔族开始习惯,他们就有办法应对了。”少忘尘眯了眯眼睛。他能够做多少呢?他做不到的,也不会去做。
北隅的百姓是子民,魔族的魔也是子民,对于巫师而言是一样的。他只是不希望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导致太多的无辜死亡,仅此而已。
可这不代表他会正面对上魔族,因为这不是他的立场。
青槐点了点头,倒是微微叹了口气:“你的确能做的比我多更多。”
“实行若想做更多,倒不如随我去冥月城。魔族的目标是无根海域的君思邪,那么冥月城的战役必然是最为浩大的。”少忘尘说。“到时候师尊也会去冥月城,你可以去助他一臂之力。”
青槐诧异地看了一眼少忘尘,那眼神仿佛是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一想,少忘尘的确知道他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也就没有再问。
“好,你什么时候动身?”他问道。
“明日。”少忘尘答。
“那罪天司交给谁打理?”
“挽歌。”少忘尘说:“我去冥月城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不会超过十日,这十日里,就让挽歌主持大局。”
“他不过是个小丫头。”青槐皱了眉。
“可她比谁都明白罪天司的使命是什么。”少忘尘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决定。
青槐沉默了。
少忘尘看着那黑色的旋风渐渐远去,脚下一叶飞舟再起。“走吧,不必耽误过多的时间了。”
聊城里。
满世界寻找那一丝不安来源的岁无端和岁灵犀最先感觉到南方的异变,看着那魔云冲天,血光弥漫,岁无端和岁灵犀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是天魔主要苏醒了。”岁灵犀寒声说道。
“此魔听闻早就有天人境的修为,此时苏醒,最先要毁灭发动战争的,必然是近在咫尺的聊城。”岁无端也忧心忡忡,他固然是聊城修为最高的本家人,可是他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敌对天人境界的高手,他没有丝毫的把握。
“只能联合周围的各位城主了,同心协力才能避过这一劫。”岁灵犀寒声道:“还有,以我的体质,造就一个天人境界的高手。”
岁无端顿时大吃一惊:“什么,你要”
“小叔不必担心,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此为难时刻,也唯有此一途。不过上天眷顾,今年将是众妙花的花开之年,只要我服下第一朵众妙花,到时候恢复起来,倒也可以减少至少九成的损伤。”岁灵犀道。
“嗯,只是众妙花九月才开,如今还有三个月,我只怕来不及。”
“不要紧,以如今这座古城的威力,有小叔亲自操控,至少能够抵挡数月。只要不是天魔主亲自来攻,三个月的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
正说着,却见岁无端脸色骤然一变,岁灵犀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皱了眉:“小叔怎么了?”
“不对劲”岁无痕骤然拔出身后的无极剑,双手握住剑柄,直接插入地底之下。“有人在和我抢古城的操控权!”
岁无痕瞬间寒了一张脸。
岁灵犀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什么?有人在和你抢古城的操控权?不应该啊,小叔你有无极剑在手,虽然不是古城的直接操控者,但绝对应该是最大操控者,除非是遇到了古城原先的主人才有可能被剥夺操控权”
岁灵犀吃惊之后,就静下心来。只是一双眼神再没有过去的清冷明亮,显得有些阴寒。“是岁月儿吗?此次来城府寻她,而她居然许久没有出面了,只留下一个岁玉露,这不大可能。”
“不应该是她,她的修为不如我,我也认得她的气息,这股力量浩瀚渊博,蛮荒而古朴,仿佛来自远古。岁月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沉淀。”岁无痕收起无极剑,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岁灵犀蹙着一双秀眉,好似要将眉头拧成麻花一般。
“是少忘尘。”岁无端说道。
“什么?”岁灵犀狠狠一愣:“怎么会是他?不应该啊?他的修为远不如小叔你,怎么可能与你抢夺古城的操控权?”
岁无端却好似已经认定,他看向城主府的方向,说道:“走吧,我们去看众妙树。”
“众妙树?”岁灵犀又是一愣:“小叔你是说”
隐约猜到了什么,岁灵犀哪里会再逗留?连忙与岁无端一道急忙飞向众妙树所在。
然而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众妙树,如今已经丝毫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泥坑,可以看见些许众妙树因为零落而枯萎的叶片和根系,但无一例外已经毫无生机。
“是他没有错。”岁无痕看着满地狼藉,说道:“方才我就察觉哪里不对劲,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众妙树失去了生机,众妙树的气息在聊城散去。你我同为聊城中人,自然将众妙树的气息最为熟悉,一时失去,就如同失去了最熟悉的东西。而我的感受有可能比你更甚,因为众妙树周围的古城的操纵权,已经完全不属于我,可以说,他是借助这部分的操控权蒙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了众妙树。”
“可是不可能,众妙树是何等宝物,他岂能夺走?而且他怎么会有古城的操纵权?”岁灵犀说着。
可是她忽然眼神一变,想起了什么来。
“他手中的那棵小树苗!”岁灵犀终于想起,就在前两日,她还在封山见过少忘尘手里的那棵小树苗,当时是因为虞天弓说他是巫师,质疑他的木之栊,才将那小树苗现了身。当时那小树苗交给冥御看过,那冥御只说此树非凡,却并没有说此树是什么树。可回想起当初冥御的神情“是那棵树吞噬了众妙树!他说过,那棵树也吞噬了他的婆椤双树!众妙树虽然比婆椤双树更高一级,但若是那小树苗越加厉害,众妙树也不是不可能成为那棵小树苗的养分。”
“你说的是什么树?”岁无端没有见过那小树苗的原型。
“还记得他手中的罪天杖吗?”岁灵犀双手抱在胸前,冷声道:“那就是那棵神秘的树苗,可以吞噬掉婆椤双树,甚至有可能就是吞噬掉众妙树的神物!”
岁无端神色冷峻:“在我第一次见到他之时,我就察觉他身上有一种极为难以言明的晦涩气息,那不是他的气息,仿佛是沾染上的,无比宏伟渊博。而在这里,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那气息。”
“那是什么气息?是那树苗的气息?”岁灵犀转头问。
“不,不是,那是古城的气息。”岁无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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