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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霓凰看着手中的令牌,指尖摩挲过那“罪天”两字,一笔一划,都刻在心里。
终于,她轻轻一笑,说:“你这罪天司的名字,取的不错。”
“夫人谬赞了,盖是心中所想,所以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你要在虞城建一个传送阵,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容纳一城只百姓,恐怕有些难度。虞城的面积本就比聊城要小上许多,若是要将这么多人一道容纳,虞城负担不起。”乐霓凰说道。
“这不是问题,关于粮食、居所,我罪天司都有办法提供。而虞城也不必将这些百姓容纳在虞城之内,只需要在城外随便开辟一块地方,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容身之地就可以了。”
“但如此大的地方,不亚于开疆扩土,一时半会儿如何为之?”
“恐怕以夫人的本事,以一人之力三刻间便能完成吧?如此推脱,莫非是有什么难处?”少忘尘听得乐霓凰总算是松了口,自己的语气也不由得和缓了许多。
乐霓凰叹息一声,道:“我固然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但是我人在昌临城,要拍得那银魄珠。如今已经是第三轮,我断然不肯就此放过的。”
“银魄珠是为了救治虞上邪吧?”少忘尘倒是从楚二娘的口中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少南行当初去虞城寻他,遇上了虞上邪,做了一回善事,倒也算是结了一个善缘。若非如今乐霓凰在昌临城,少忘尘要寻她,恐怕也是千难万难。“这一点夫人倒是不必担心。银魄珠固然是对神魂之伤有不错的疗效,但也不能根治,只能辅佐。而我却有法子能医治虞上邪,彻底叫他断了那魔念。固然也需要一段时间,但比起银魄珠可要好得多了。”
“哦?你有什么法子能治我儿?”乐霓凰闻听此言,语气也急切了三分。
“噫,夫人看来心急之下却是忘记了,我不仅仅是东来阁的少主,也是药师苍术的亲传弟子。我相信,以药师苍术的本事,虞上邪的病恐怕并非什么难事吧?更何况,就算师尊不出面,我也有红莲业火,夫人理当知晓,红莲业火烧尽业障,自然能叫他返璞归真,甚至从此修为也是一片坦途,到达他所能到达的巅峰!”少忘尘道。
“你居然会红莲业火?”乐霓凰顿时大惊。少忘尘是苍术弟子,这几日哪怕是在昌临城也是传的沸沸扬扬,她倒是多少耳闻了一些的,只是这红莲业火可是了不得的东西,越是修为高的人越是知道此物的可贵,如何能够不震惊?
“夫人若是不信,但可去问一问楚二娘,甚至此时聊城之内我罪天司护法莲象师的手中还有一朵红莲业火,夫人若是得空,自可去一观。”
乐霓凰稍有沉吟,好似正在思量。
少忘尘话头一转,又道:“若是夫人还不放心,我可叫东来阁的人先为夫人拍得此物,正巧这昌临城内也有我要的东西,东来阁的人此时也应该正在昌临城内。”
“好,若是你能得了这银魄珠,我便立即返回虞城,着手布置传送阵的接收点。不过我不会去聊城,也不会去淌你们聊城与魔军这一战的浑水!”乐霓凰总算答应下来。
“夫人放心,聊城之内,自然有人布置传送阵的传送点,届时只需要夫人稍稍多用一些心思,将传送阵的中间部分连接起来便可!”少忘尘闻言,面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可以!”乐霓凰则挥袖将这结界撤去,同时掐断了与令牌的联系。
陈六道与楚二娘看见乐霓凰面无表情,可若说面无表情,又好似多了一些什么不明所以的情绪,仿佛是期待,仿佛是高兴,可又仿佛是悲伤,又说不大好。
“这令牌你拿回去吧!你家少主说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乐霓凰少有愣怔,便好似有些疲累地起了身,将令牌丢给了陈六道,说道。
陈六道接过令牌,虽然疑惑少忘尘到底说了什么能叫乐霓凰这样快就答应了事情,但也不可能直接去问,便拱手一礼,道:“那就谢过夫人了!”
乐霓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接下陈六道的这点谢意,随即将眼神落在了楚二娘身上,略微思忖,才道:“你去看看小鱼儿吧,只不过他在睡觉,别闹醒了他。”
楚二娘闻言浑身一震,强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宛若两行小溪便流了下来,当即跪拜在地上给乐霓凰磕了三个响头:“二娘谢夫人恩典!二娘谢夫人恩典!”
“去吧……”乐霓凰叹息一声,道。
楚二娘点点头,三两步从地上爬了起来,撞进纱帘之中,只是走到那床榻边,看着那小小的人儿睡得安详,一时间,脚步便沉重起来,好似有千钧,每一步都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终于她跌倒在床边,倒地的“咚”的一声,将睡梦中的小儿惊了一下,小小的手臂顿时伸出了被子外来。她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泪,终究让那双眼不再那么朦胧,又将湿漉漉的手在裙摆上擦了又擦,直擦得红彤彤的,温温热热的,这才轻轻地捧着那只小手,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地藏进被子里去,然后才轻轻地掖了床被没看着那熟睡的面容。
小小的脑袋,白白嫩嫩的,肥嘟嘟的,好似那白面包子。长长的睫毛静静的翘着,好似蝴蝶的翅膀,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煽动,那小小的唇还偶尔舔一下,好似梦到了什么什么甜蜜水儿,馋了。
“摇啊摇,摇啊摇,
摇囡过大桥,
摇囡大汉,
摇囡好命,
生生世世有人伴,
摇啊摇,
摇啊摇……”
轻轻歌声,宛若轻轻细语,轻轻飘进童儿的睡梦,轻轻诉说爱怜的心。
一段,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段摇篮曲,是年年岁岁、月月日日的期盼。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怎一个失而复得,叫人如此伤怀?不过是轻轻的母心,轻轻的思念,轻轻的爱怜,送一段轻轻的美梦。
歌声轻轻,夙愿轻轻,却叫人心头厚重。摇囡大汉,摇囡好命,生生世世有人伴,轻轻的祝福,是提不起、挥不去的亲情。
小鱼儿在这轻轻歌声中,睡得越发香甜,嘴角轻轻的笑意,是给楚二娘最大的安慰。
不知何时,擦干的眼泪再次满布面颊,不知何时,一曲已经临了终尾。时间何其长,日日如年,日夜期盼盼来这一曲时间,今又叹时间何其短,不曾将儿刻心里,却已然要站起了身,离开这心心念念的人。
楚二娘掀开纱帘,低首揩去自己面上的泪痕,对着乐霓凰行了一礼。
“不多看一会儿吗?”乐霓凰问。她不曾去计较时间,也不曾去计较楚二娘会做些什么,只是她没有想到,楚二娘出来的如此之快,不过一曲童谣的时间。
听那曲,分明叫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她又如何舍得起了身,离开呢?
“夫人将他照顾的极好,二娘虽想着他,念着他,却不想他从此多一份苦恼,多一份挂念。等到……等到将来夫人再没有顾虑,等到上邪能够正视自己的孩子,等到二娘能够放下过去种种,二娘再来看她,彼时,二娘希望夫人能叫二娘长伴身侧,哪怕只是一介婢女,二娘也无怨无悔……”
楚二娘声声其泪,再一次跪拜在地上,对着乐霓凰重重一礼。
乐霓凰面色稍缓,原本的拒人千里,终于多了一丝体谅与不忍。只不过,这世间的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呢?至少楚二娘说的不错,这一家子,终归要先做个了断,才能去享那天伦的。
“起来吧。”乐霓凰说。
楚二娘起了身,泪已干,只是双眼的通红浮肿,却真真是哭得狠了。
“那城主夫人,晚辈告辞了!”陈六道与楚二娘再行一礼,退出了这厢房去。
乐霓凰渐渐长叹出一声,回到床榻边,看着那熟睡的小人儿,也是满面不忍。
“孩儿啊,孩儿,你可知,有多少人为了你,苦了这一世呢?将来你必要学你那小叔叔,做一个天真可爱的人,别去管什么修为,别去管什么恩怨。”
她伸手揩去被子上那晶莹的泪珠,手心里湿漉漉的,心情也是湿漉漉的。
“就让祖母,为你谋一个没有硝烟,没有仇恨的国度,让你在里面健健康康的长大,你愿意吗?啊,我的小鱼儿,你肯定会愿意的,对不对?”
乐霓凰的嘴上,挂着一丝如何也掩藏不去的笑意。
什么宏图霸业,什么恩怨,什么百姓,她说过,她只是个小女人,只在乎自己这一家是否安康,她所要的,从来都不多。但如果有谁将这一点都夺去,她除了是一个女人之外,还是一个二十二品的修真者!
“笃笃笃!”
忽而传来敲门之声,婢女前去开门,悉悉索索地说了些什么,小片刻后就将这门带上了。
“夫人!”婢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奉上一个锦盒:“方才来人,说是东来阁之人,奉东来阁少主之命,送来银魄珠一颗。”
乐霓凰也不惊讶,接过锦盒打开,一枚鸽蛋大的珠子安然躺在盒中,碧蓝色之内有丝丝银光,好似人的神魂缥缥缈缈,好看非常。
“走吧,我们回虞城……不,是乐城。”
【ps:这一段,是我抄霹雳布袋戏玉辞心诞下双生子之时,面临死局而唱的摇篮曲,当时听之时就哭的不行,刚才写楚二娘这一段之时,我的脑海里只回荡了这首,久久不能散去。倘若有同是布袋戏的道友大概能理解这内所含的悲伤和无奈,若是没有看过,也可以去度娘搜一搜这曲子,十分好听,也……十分催人泪下!我先哭一会儿去,呜呜……
另外,今日四更!哪怕不是因为24号,就冲着我也要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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