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药师苍术
少忘尘看着眼前这个从空间里走出来的老人,看起来就好似是凡人的六七十岁老翁。
一头白发乱糟糟的,用了一根还长着叶片儿开着花的树枝簪着,花白的胡须编成辫子垂到了胸口,用细长的藤条扎了,看起来很是随意。那一身臧灰色的袍子很是粗陋,还打着一两个补丁,好在那补丁的针线不错,还绣了朵桃花,只是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再瞧他脚下一双草鞋,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编的,都细细碎碎露出了些草梗子,一双也不知道踩过多少泥地的大脚黑不溜丢的,直叫人看着觉得是好些年没洗了。
这老人家手中拿着一棵桃树,也不知是哪一棵倒霉些的桃树被直接砍了去,即使要做个拐杖也不将那枝枝条条砍了去,只硕大的一棵,加上桃花和刚出了叶片的嫩芽,仿佛是个盾牌似的。而右手则是一个竹木做的水烟袋,还轻轻袅袅的冒着丝儿烟气。
“额……”少忘尘看了祁御霄一眼,对这老人家行了一礼:“不知老翁是?”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找苍术吗?老人家我就是!”这老人家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说。
“您是药师苍术?”少忘尘和祁御霄都是一愣。
他们只觉得这传说中的药师应该也是道骨仙风之辈,就算不道骨仙风么,至少也不会是个邋遢的小老头儿,这差距就好似祁御霄见了一身姿曼妙的美人儿,满心欢喜地等着那美人转了身,却发觉那美人满脸麻子,嘴歪口斜,还一把络腮胡子。
“怎么?我不像么?”苍术挥了挥手中桃枝,问。
“哦,不敢不敢!”少忘尘立即行了一礼,说:“晚辈少忘尘拜见药师!”
“行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比那些蠢货聪明的多,没漫山遍野的寻老人家我,还安排了一出好戏,演的也卖力,虽然明知是假的,但也叫老人家我看着欢喜!”苍术抽了一口烟,兀自吞云吐雾了一番,又瞧了祁御霄,说道:“你这娃娃心态倒是好,便当真让他这般打么?这可是拳拳到肉啊!”
祁御霄苦笑一声,只是一头伤痕反而觉得是凄惨无比。“药师说我这是演戏,可这分明就是真的。”
顿了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祁御霄一脚踢在少忘尘的背后,少忘尘只觉得背后生风,立即闪身一躲。“我叫你打我的脸!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本公子我这英俊伟岸的面貌叫你打伤了打残了,哪里再去寻美人?”
“有药师在,这些伤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少忘尘笑道。
“哼,你这娃娃忒有心计,老人家我看戏归看戏,可不参与演这场戏,他这伤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找个没人的地方藏上三五日就好了。”
苍术又抽了口烟,退了三步,仿佛当真不愿意与少忘尘和祁御霄为伍。
“你这伤势我来治就好。”少忘尘见嬉笑过后,便正色地对苍术行了一大礼,说道:“药师,晚辈的兄长被魔族三尊之一的白尊打了一记离魂掌,晚辈恳请药师能可出山为我兄长医治!”
“离魂掌?”苍术瞥了少忘尘一眼,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伤势,一般中了这离魂掌的一百个能死九十九个,你兄长何许人也,居然还能活着等老人家我回去救?”
“回前辈,兄长好似服用过什么灵丹妙药,体表形成了血鞘,保得他魂体不散,如今的确还活着!”少忘尘立即道。
“血鞘?这可是个难得的东西啊!”苍术眯了眯眼睛,瞧着少忘尘,说:“你怎么认识血鞘?”
“是东来先生手下百寿堂的医师对晚辈说的,晚辈并不知道。”少忘尘连忙道。
苍术闻听此言,神色就越发古怪了,甩手将烟袋里的烟灰拍了拍,散做尘埃飘进海里融了去,道:“你说紫襟衣那老不死的?”
“额……”少忘尘心下愣了愣,东来先生在北隅的名望大概比玄祁帝还要高一些,许多人说起玄祁帝都直呼其名,可是说起这东来先生,就都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加上“先生”二字。
一般来说,北隅只认一个先生,那就是东来先生。北隅也只认一个药师,那就是药师苍术。
如今这苍术直呼东来先生的名讳不说,还直接叫他老不死的,这让少忘尘觉得苍术与东来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
哪怕是少忘尘,一开始在心底里想起东来先生时,用的还是紫襟衣三字,可是随着修炼越久,紫襟衣真正的实力渐渐展露在他的面前,他便也觉得说不出紫襟衣这三字,不知不觉便尊了一声“东来先生”。
大概也唯有小雪儿和少挽歌这两人对东来先生还有那么一些随性吧?如今又多了一个苍术,倒也真是叫人惊奇万分。
“你说你能找那老不死的手底下的百寿堂,你和那老不死的是什么关系?老人家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苍术虽然苍老,可是一双眼睛可锐利地很,看向少忘尘的时候简直要将其看穿一样,连说谎的意念都生不出来。
“回前辈,晚辈为东来先生开了一树凝碧花。”少忘尘恭恭敬敬地说。“至于前辈不曾见过,大概也是晚辈这半年才到北隅的缘故吧!”
“什么?!”苍术顿时跳了起来,连带着那手中的一树桃花都簌簌落了下来,又被海风倒卷向海面去,随着波浪滚滚远去。
“你说你给那老不死的开了一树凝碧花?凝碧花开了?还是你这小子开的?”苍术一步一步走向少忘尘,就好似是在逼问一般。
少忘尘心里头有些紧张,皱了皱眉。“是,就在前两日开的,如今东来阁内约莫还存了一些凝碧花的余韵。”
祁御霄捂着脸,看了看少忘尘,又看了看苍术,小声问:“凝碧花是个什么东西?很了不得吗?”
“了不得!了不得大发了!”苍术没好气地啐了口唾沫在地上,然后就拧着眉头去了,好似陷入了沉思。
祁御霄只好看向少忘尘,拿那双桃花眼询问少忘尘。
少忘尘抿了抿唇,道:“凝碧花是东来先生等了数百年的东西。东来阁有一棵凝碧树,万年一开花,早年被先生寻来,便日日等候花开。前几日,我将那凝碧花开了,这才换来出东来阁三日的机会。”
“万年开花?那神仙志里西王母蟠桃园里的蟠桃树也没这样夸张吧?他当真等了数百年?他也等得下去?是不是人啊?”祁御霄有些难以置信,只是说了最后那一句的时候,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噤了声,生怕叫北隅第一人那东来先生听见,自己要讨苦吃。
“咝!”他牵动了嘴角的时候拉扯到了伤口,连忙拉了一把少忘尘说:“这东来先生先不说,你且将我这面貌还我,不然你真要被我追杀到天涯海角了!”
少忘尘一笑:“你打不过我的,还是别打了吧!”
他伸出手指,一指按在祁御霄的额头,伴随着灵气的输入,气血之术的展开,这伤势很快就好了,就仿佛变戏法似的。
祁御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去海边就着海水照了照,奇道:“少忘尘,你这一手医术倒是很巧妙么!这样快就将我治好了,甚至我脸上这些日子来奔波劳碌的暗沉也消了去,肌肤白里透嫩的,还水汪汪的,你不若去开个美容的店铺?我帮你介绍美人儿如何?”
少忘尘看着祁御霄那模样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都能扯得上?
“你这伤势本来就只是皮外伤,连骨头都没有断一根,我手下有数,自然晓得如何医治。”少忘尘道。
“是吗?但就这一手,你就要成为很多门派、势力的抢手货呢!要知道现在修真者虽然多,可是潜心学医的可没几个,大多直接拿颗丹药吞了就是,如今这修真界反倒叫炼丹师压过了医师去!”祁御霄看了一眼苍术,指了指,道:“除非像前辈这样有名望的,这才能打出个名头来,否则你可听闻过谁家的医师叫什么名字么?”
“呸!炼丹师算个什么东西,无非是我医界的旁门分支,原本那些丹药只是为了方便患者外出吃药才炼制成的,现在反倒便宜了那群劳什子的,专门做这些拾人牙慧的狗屁倒灶的事情!”苍术咧着嘴骂了两句,大约祁御霄和少忘尘说话他都听入耳中了。
“前辈息怒!”少忘尘道。
不过这种事么,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炼丹师的确是医师的旁门,但药师也是医师门下一类,若这样说起来,炼丹师和药师其实也是差不了多少。不过如今的炼丹师也的确打压医师打压的厉害。
瞧聊城这样一座北隅大城,医师一共就两个,还都要用在要紧的时候,不是大战的时候都不会出来。当然外面那些三脚猫的医师倒是有那么几个,不过给凡人治病稍且可以,给修真者就难了。但是聊城炼丹师就至少有十来个,外加烧火的童子,磨药的童子,采药的童子,加起来起码百来个,而这炼制出来的丹药也是一批接着一批。就如同前阵子瞭望台之事,那些受伤的修真者们只求丹药,没有求医师,可见炼丹师的普及。
不过这也是方便了修真者,毕竟修真者习惯了快捷,若真要他一个断骨便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们也是按捺不住的。若这样说起来,这也就无可厚非了。
“息怒个屁!提起那老不死的老人家我便满心闷骚滞气!要说起这气,就不得不说一说六百年前那老不死的带了只受伤的云猫来我这里,我不喜他满身血污,这老不死的居然将我好好一座药师谷生生给淹没到了万丈深海里去,我那精心养了千年的灵药啊,就那么一下死的死,不死的也半死,简直叫我这老人家疼的连心肝儿也要掉下来了!”
苍术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真要气得吐血了一般,简直是痛心疾首,捶足顿胸!
“可怜我那刚刚成了精的药精啊,一个一个全都死了去,哎呀呀,我的心,我的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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