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忘尘听着帝江的话,心情很是沉重,就好像在心里压了块石头一样,堵得好似胸口都在疼。
他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很多时候只是张了张嘴,便觉得,还是不说了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快就要迎来再一次的别离,别离,他最怕别离。他怕离别之后,再没有相聚之日了……
“小子,聊城并不如你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许多势力都在明争暗斗,我却无法和你细说,这些都要你自己去摸索,去解开谜团。刚才你问我的问题我听到了,我会留给你一些丹药,除了九天十地化神丹之外还有些别的,这些丹药都是我以气血之术所炼制,比起修道人的丹药要高明不少,你拿出去足可以作为人情,让一些人为你所用。但是你也要记得,财不可外露,这些丹药的来历你只管推在你那休遗姨娘身上,她既然送你来这里,想必这些事情总能担下的。”帝江说。
“是,我知道了。”少忘尘点点头。
“另外,你一定要记得,精灵遗迹青铜门下的东西必须要由你得到,要不然就想尽一切办法毁掉,此事事关重大,这也是我最不放心的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得。”帝江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但我实力不如别人,更不如那魔头,我要怎么做?”少忘尘也有些担忧。他知道帝江平时碎嘴惯了,但是一遇到正经事也必然会在正经起来。这件事让帝江几次三番叮嘱,可见是不容小觑的,他也紧随着有些忧心。
至少帝江说的没有错,很多事情只是他不懂,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不严重。
帝江很是想了想,才道:“这件事我也不好安排,一来我实力未恢复,再来聊城这里卧虎藏龙,阴谋家不少,我也不敢妄动。只是一点,你至少要想办法延迟那个地方被人发现。”
少忘尘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却是点了点头。
“另外,如果可以,就脱离这些人的掌控,包括那个休遗和你师尊夙沙卿,在别人手底下就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你的格局也不只是在这区区聊城。”
“这事我知道,我将来必然是要回玄都去的。至于去了玄都之后,我很有可能会再去别的地方走走。娘亲大半辈子都没能出了太尉府,我想带着她去看看。”少忘尘说。
“你娘亲……”帝江沉吟片刻,仿佛在思虑着什么事情,许久之后才道:“小子,我便再给你打一针强心剂,只要你好生修炼巫术,等到哪一天成为大巫师,甚至哪怕是修道修到二十八品起死回生的境界,你都是有机会复活你娘亲的。”
“什么!”少忘尘闻言大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你说可以复活我娘?”
帝江皱了皱眉,道:“不过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生死轮回是天道第一法则,连三十品无上天人之境都没有办法勘破,甚至巫师也只能遵循其规律而不得违反。但是只要你不夭折,这样的机会却未必没有。”
“那,那……”少忘尘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晓得是激动,亦或者是忐忑。
“我之所以现在和你说了这样一句,不是要你执着于这件事,而是让你有动力去修炼,不要荒废。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若是不存在了,那么一切事情都将是妄想!”帝江说。
“好、好,我懂的。”少忘尘囫囵地点点头。
“还有,不要和别人走得太过亲近,我离开之后,你想结交谁都行,只是别一股脑儿成了别人的枪杆子,凡事留些底牌,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牌。”帝江又说:“像卓远、姚军这些心中对你有所图的人,你只管利用,平日里随你叫爷爷也好阿叔也罢,心底里切不可过于亲近,贪婪的人也会因为利益而出卖你。里面那个獠翾你可以真心结交,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与你算是过命的交情,甚至已经猜到了你修炼的是巫术,由此还未有他心,可见其心思纯真,也算是修真界难得的善人。只是这样的人你只可做君子之交,万不可有党私的念头,否则降了你的身份不说,也会让让他们看不起你。”
“是,忘尘知道了。”少忘尘低着头,喉咙里哽咽着。
从来,唯有娘亲会这样谆谆教导他,可是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了。此时的帝江,就如同娘亲一般,怕他交了不好的人,怕他学坏,怕他受伤,这样的关心,让他难以遏制地心酸,强忍着眼泪也无用,脸上热乎乎的。
“呔!男子汉大丈夫,流个屁的眼泪!”帝江伸出蹄子揩去少忘尘的眼泪,笑骂道。
“才没有呢!”少忘尘强笑了一声,却涕泗横流。
“切!真让我鄙视你,在外头你要是掉眼泪,你就别怪小爷我不认你!”帝江骂了起来。
“嗯,晓得了!”
帝江看了一眼少忘尘,又将眼神落在早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少挽歌身上,挥了挥蹄子:“来,臭丫头,让我抱抱!”
少挽歌伸开了双手,帝江便靠在少挽歌的怀里:“哎呀呀,真是可惜,你才是个小妮子,等你长大,胸也要大,靠着才舒服啊!”
“臭不要脸的!”少挽歌顿时又气又急,一下子破涕为笑,伸出了粉嘟嘟的小拳头砸在帝江的脑门上。
“丫头啊,以后没有小爷我在你身边,你就要学着淑女些,现在你也能修炼了,记得不要杀生,等我功力恢复些,改变一下你学巫的资质,到底也是要成为我巫道传人的!”
“那你可不许食言,不然我就抽了你的筋!”少挽歌抹了一把眼泪,狠狠道。
“哈哈!丫头,再做顿饺子吃吧?”帝江说。
“你这泼皮,懒惰得要死,还只晓得吃!”少挽歌叫骂着,却是走去了厨房。
骨瑟犹有感触,对少忘尘道:“公子,我去帮忙。”
少忘尘点点头。
见两女都走了,少忘尘将帝江抱进怀里,幽幽地说道:“帝江,此去是不是很危险,所以你才不带我去?”
“哦哟!你真当你自己聪明死了?还不是白痴一个?小爷我就是受够了你这白痴模样,所以出去耍耍!”帝江翻着肚皮道。
“猫儿翻肚皮,是对人最信任的表现,帝江,你也是吧?”少忘尘又说。
“鬼话!我信你?我信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大巫师重振雄风了,得了吧你!”帝江眼神一闪,没好气道。
“不管怎么样,你在外面小心,我现在修为不够,保护不了你,你就要小心些,别贪吃,太尉府里的夫人们丫鬟们对下毒这种事最是热衷,防不胜防。”
“你是白痴吗?啊,你脑子里养鱼的吧?水草漂了几根?天底下想要毒死小爷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娘皮,还没出门你就咒我呀!”帝江破口大骂。
少忘尘揉着帝江毛茸茸的耳朵,对帝江的粗口仿佛充耳不闻,自说自话一般:“帝江,别走太远,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我,没有你,我怕我什么也做不好的……”
“白痴……”帝江动容,念叨了一句,任由少忘尘抱着。
“泼皮,吃饺子了!”少挽歌在门口喊。“一大锅哩!”
“喵呜,小爷来了,有醋没有?”帝江直接跳了过去。
这一顿饺子,谁也没多说什么,只觉得就这样吃着不说话就挺好。
骨瑟早早地带着少挽歌去睡了,少忘尘在院子里盘着腿打坐,心里却空落落的。
“小子,我要走了,就不与丫头打招呼了。”帝江饶到少忘尘身边,说。
“那么快?不是说明天早上吗?”少忘尘一愣。
“骗那丫头的。”帝江说:“那丫头不错,年纪不大却很机灵,有时候想问题比你还要理智、全面些,你可以与她商量着来。”
“好。”少忘尘低头。
“嗯,那我走了。”帝江招了招手,骨瑟从屋内出来,他蹄子一刷,直接与骨瑟两人消失在了此地。
“哎……”少忘尘叹息一声,这偌大的院子,仿佛一下子就空了,以后帝江与少挽歌吵吵闹闹的声音也会没有了。
“公子。”少挽歌突然出现在门口,披了一件斗篷,坐在少忘尘的旁边。
“你没睡?”少忘尘奇道。
“怎么睡得着?”少挽歌笑了一声,说。“帝江走了,挽歌心里不高兴,想与公子说说话,缓解一下心情。明天还要去灵犀少主那儿,总也不能哭哭啼啼的去。”
“嗯。”少忘尘抚摸着少挽歌的小脑袋。
“帝江虽然无赖,但是对我们真的很好,像大哥哥一样。他离开了,以后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公子放心,挽歌一定好好修炼,不会让公子分心的。”少挽歌将头靠在少忘尘的肩膀上,轻声说。
少忘尘微微一笑:“无妨,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一夜,夜色格外清朗,无云的夜空星辰满布,将那一弯上弦压了下去。
凉风徐徐而来,稍有些清冷,不过伴随着莲台的香味,刚刚好。
他们听着风里彼此的呼吸声,他们都知道,接下去的路,就要凭借他们自己了。
少忘尘将少挽歌搂地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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