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蜡人的牌子你们制作了吗?”
“还、还没有。”
“那些蜡人怎么会知道如何制作傀儡和牌子?”
“我们……我们没防着……有时候还让他们帮忙了……”
“呼……你们可真会利用劳动力啊。”
“咳咳咳……现在,咳咳,现在怎么办?李桃她……”
“蜡人因为靠近热源融化,还能恢复吗?他们的外形能不能再改变?”
“我不知道,我们没试过,只知道会化掉。化掉了,我们就给烧掉了。到时限化掉的,就彻底死了,会变成清水一样的东西,过段时间会蒸发掉。”
“李桃的牌子你们也没留下来?”
“没……那个,那个牌子……海星……”
“我发现的时候就慌了。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走了,将那些傀儡带和尸油带走,其他东西摆不下了,就都扔在那儿了。牌子,牌子我看到化了,就没管了……”
“你之前所说的变成清水,过段时间蒸发掉,整个过程要多久?”
“一个月吧……会先散发那种尸臭味,味道散了,变成清水了,然后再慢慢挥发。”
“如果是三十天,那么,那块牌子就不是自然消失了。”
“啊……那李桃……”
“李桃用的血液、头发主人也叫李桃?身份信息是你们伪造身份证的内容吗?”
“对,对的。”
“100cc、十根头发能做一个傀儡,维持一个月。这个李桃要活下去,需要找到活人李桃。”
“头儿,那我们就从李桃下手调查吧。”
“嗯。在此之前,三位,将你们库存的东西交出来,让我们销毁吧。”
“什么?”
“不行!我们没害人,那个李桃也是……”
“咳咳咳咳……给他们……”
“爸,你的病还要……”
“给他们吧。还有那些牌子……咳咳……我已经不行了,你们也……据说我的老祖宗能一只手就掐死一只阴尸,不会让他们作乱。祖祖辈辈下来,也就到了我,出了问题……我已经活得够长了,比我那些祖宗都长寿,够了……咳咳……海星,你不应该碰这些的,我原来也没想传给你这个……咳……”
“爸……呜……”
“孟淑,把东西给他们吧。咱们的女儿,该好好地过日子。这几年,够了。咳咳咳……”
“呜呜……好……”
2010年4月5日,销毁尸油及玉牌、木牌、石牌若干。附:照片。
2010年4月6日,查找到李桃。跟踪李桃。
2010年4月9日,发现蜡人李桃,抓获。
2010年4月10日,将蜡人李桃的身体贴符箓,进行烧融,获得蜡油,令委托人亲属服下。
2010年4月12日,委托人亲属蜡化状态消失,身体受到一定损伤,性命无忧。终结调查。
————
我吐出口气,将手边最后一份青叶的档案放好了。
这样一来,我暂时就没新的档案看了啊。也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该忧愁。
接下来几日都没什么事情,我也没再梦到陶政,生活平静得好像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似的。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的国庆假日。
国庆假日就一天,出去旅游是不方便了,也就是多了个周末的感觉。
妹妹这个准考生没周末、没假日。今年我们家就没去看国庆烟花和花车游行。往年去看那些,是为了热闹,也是家庭活动,今年少了,倒也不觉得寂寞冷清。反倒因为妹妹要考大学了,我们还充满了期待,说好了明年暑假,一家人就出去玩,国庆还要补上今年的缺,要提前买票看烟花——不买票就只能在外围,近景的烟花就看不清楚了。
早饭的时候说得热闹,接下来一天,妹妹就专心复习,我和爸妈都保持安静,不打扰她。
我玩了会儿手机,下午开始发困,就准备打个盹。
手机一放下来,我就进入了梦境。
烟花爆炸声音有些响亮,人群的吵闹声,花车飞速掠过,人头、烟花、花车……画面杂乱无章,声音嘈杂。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后,那些喧嚣都变成了黑暗。
“人太多了啦,什么都看不到。”
女孩子抱怨撒娇。
黑暗慢慢褪去了。眼前出现了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孩,转头注视着我。
我听到了所站位置有人说话:“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以前人没那么多的。”
“以前是什么时候啊?”
“就前两年啊。我小时候倒是人更多。国庆烟花,元旦烟花,都很多人看。那会儿人才厉害了。现在这都是外地游客了。”
“反正都是人,有什么区别啊?我有点儿难受,我们还是走吧。”
“好。”
那人移动了,我原地不动,也就看到了他的模样。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了。这是陶政。
我还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有关同一个鬼的梦境居然隔了好几天才再次出现。
陶政护着一个女孩往人流外挤。他们看来是不常来看烟花和花车,正好卡在人最多的地方。
我们家这几年看烟花和花车,都是选一个很冷清的角落。那角落还是瘦子最初发现的。也是因为知道那么个观景位置不错,又没什么人的地方,我们家才会保持国庆家庭活动,不然谁受得了这样拥挤的环境呢?瘦子没说他是怎么发现的,可他越是不说,我越能猜到,这一定和他那个喜欢灵媒的女朋友有关,说不定还是找某个灵媒算出来的。
我走神地想了一会儿,身体自发跟上了陶政。
陶政看起来是个贴心的男友,护着女友到了旁边开辟出来的离开通道。说是通道,其实是一条被铁栏杆分出来的狭窄道路,供逆流的人群行走,和烟花燃放点背道而驰,这一通道内的人自然很少——都挤了大半段路了,谁会放弃呢?
那个女孩挺开心的。大概比起看烟花,男友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更重要。
我看陶政的模样,比现在年轻许多,像一个大学生。他的女友年纪也不大,二十左右,正是最好的年华。
走了一段后,陶政的手机响起来。
我的位置应该是听不见手机内声音的,可陶政所听到的内容清晰传进了我的耳中。
“政政,你现在能回来吗?你爷爷住院了,你爸不在,我……”
那是彭冬圆哽咽的声音。
陶政的脸色微微发白,看了眼女孩,嘴上直接答应下来。
“陶政?”女孩担忧地看向陶政。
“我家里有些事情。抱歉。我们继续走吧,到出口,应该有出租等着。”陶政歉意道。
“没关系,你家有事你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打车的。”女孩笑了笑,和陶政拉开距离,但没有嫌弃的意思,“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你到学校了,也打电话给我。”陶政说道。
“好。”
陶政再次道歉,就迈开腿飞奔,急匆匆离开了热闹的人群。
我听到了一个那“当当”的声音,铜板落入破碗,一声又一声。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我听到的声音,而是陶政听到的声音传给了我。
陶政抿着唇,对此充耳不闻的样子,只一个劲地奔跑。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盖过了陶政的脚步声,盖过了人群的喧闹。
“嘭”的一声,烟花窜上天空,国庆烟花表演开始了。
那绚丽的花火充斥了我的视野,我所看到的只有黑夜和一片亮蓝色的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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