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帅!”
“裴相!”
张九龄、宋璟、韦见素回到了长安。
此次死里逃生,三人都是感慨万千。
尤其是是张九龄,裴旻临行前给了他极大的权力,结果不足短短的两年,却成了今日这模样,实在无颜面对裴旻,欲言又止,话都不知怎么说。
裴旻懂得他的心情,笑道:“平安就好,听说你亲手杀了李归仁?了不起,他可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了,不枉费当初我教了你一招半式。”
他自身好剑喜剑,也常常鼓励麾下谋士练剑,不为杀敌,只为强身。
张九龄出生岭南,穷山恶水,虽无半点习剑根基,但是体力下盘功夫,自小在山野中练习的特别扎实。有这份根基,他剑术精进特别迅速,直追洗好剑术的王之涣。连裴旻自己都想不到,无心之举,在这关键时候还派的上用场。
宋璟道:“今生还能再见裴相,实在是人生最大喜事。未能辅佐好陛下,愧对裴相信任,老朽惭愧汗颜。”
对于将他们救回来的裴旻,三人自是感恩戴德,但真正让他们高兴的还是唐王朝有救了。在这种纷乱的局面下,唯有裴旻有这个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至于李亨,就凭他与回纥的交易,已经大失人心了。
裴旻对他们这类忠臣义士向来敬重,说道:“宋公莫要自责,今日局面并非一人功过。庙堂吏治,还需仰仗宋公。至于各方牛鬼蛇神,我自会逐一收拾。不过当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宋公、韦公,你们二人亲自跑一趟……”
宋璟、韦见素恭声道:“裴相但说无妨。”
裴旻说道:“还请宋公、韦公动身前往朔方灵武,迎纯宝皇帝回朝。”
宋璟也听明白了裴旻这话的意思,他也听说了萧关兵变,李亨即位的消息,裴旻话中这“迎纯宝皇帝回朝”,显是不承认李亨的身份。
宋璟并不讨厌李亨此人,心底甚至觉得李亨确实比李琰更有才华,但是国之正朔是李琰。
李琰才是李隆基任命的继承人,李亨得位不正。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一国二君。
确定正统,势在必行。
宋璟是五朝元老论及资历,由他出面迎李琰回朝,那是再好没有了。
而韦见素出生京兆韦氏,或许在天下比不上五姓家族,但与京畿这一亩三分地却有“去天尺五”的美名,再加上他,那是事半功倍。
宋璟、韦见素一并去了。
张九龄目送二人离去,他们属于内人,说话就相对直接了。
张九龄很直白的问道:“就怕连宋璟、韦见素请不回陛下……”
裴旻古怪的看着张九龄道:“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张九龄皱眉道:“属下说不出来,忠王此人给属下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的感觉。表面上看,他为人睿智有风度,孝悌仁义兼备,实为宁王第二。但与宁王不同,宁王行事低调,与先皇相处,从来不夺先皇风头。而忠王却不一样,他似乎处处都压着陛下一筹。他是兄长亦是臣子:作为兄长,当尽友悌之能;作为臣子,也有规劝之责。然而他两不具备,与他展现出来的‘孝悌’,大有问题。此次陛下莫名弃城而走,忠王是第一个同行的兄弟……也是萧关之变最大的受益人。属下没有证据,却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裴旻心底赞叹,自己是因为李亨在历史上的“斑斑恶迹”,锁定他是幕后真凶,而张九龄单纯就是依靠自身的才智了。
当今世上除了自己,怕是只有张九龄看出了李亨的真面目。
不!
裴旻又想到了一人,李林甫,他比张九龄更要早的看穿了这位忠王的秉性。
裴旻哼声道:“不管他有没有问题,咱们先礼后兵,他们要是不识抬举,就怪不得我了。帐,一笔一笔的,这一次我都要算的清楚。”
他顿了一顿,问道:“长安之局,变得如此,怪不得你。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陛下对我向来信任,我几次修书入京,为何一点成效都没有?就算陛下有自己的主张,不全听我的,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九龄摇头道:“陛下初登大宝,遇上这等大事。处理不来,最后直接不上朝了。我等意图求见,都给李静忠挡了下来,他见都不见,实在没有办法。”
“李静忠,李静忠!”
裴旻念了两次这个名字,此人的出场率在他的情报里次数太多了:“这个李静忠是什么人?”
张九龄道:“此人原本是十王宅的管事太监,不知为何得到了陛下的器重,用他取代了高内侍。”
“十王宅?”裴旻眼中瞳孔一缩,十王宅的管事太监说是管事,其实就是监视十王的一举一动。
李隆基不但将自己的儿子当做猪来圈养,还派人管着他们的生活起居,了解他们日常接触什么人物。
设身处地的一想,若自己的李亨,想要谋取至尊之位,第一个要收买巴结的不是达官贵胄,而是这个小小的十王宅的管事太监。
裴旻心中霍然开朗,想要揭开李亨的真面目,这个李静忠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正好,就先拿这群不像样的太监开刀。”
裴旻念叨着,道:“子寿,你替我修书一封,就说我已经夺回了潼关,准备筹划反攻东都。这个依照规矩,大军在外,军中需要有一监军,就说我向朝廷申请给我一位监军。”
张九龄有些错愕,监军制度古来有之。
毫无疑问,历代统兵大将对于监军莫不是畏之如虎。
远的不说,李祎谋逆不臣就是从监军牛仙童嘴里传出来的。而王晙、杜暹原本打算固守洛阳城,也是因为监军王承恩的干涉,导致了中原溃败……
这哪有向朝廷讨要监军的道理?
裴旻继续道:“你想法子让朝廷派王承恩为监军,我们先跟他来算一算这笔账。王晙、杜暹尸骨未寒,可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过寂寞,得要人一并下去陪陪他们。”
张九龄看着杀气十足的上司,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种霸道的处理方式并非是原来的风格,但想到今时今日的局面,释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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