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一桌一个高瘦男子起身上前,由太监领进大殿,周围官员都目光中充满着期嫉妒看去。
“真好运气,这陈志怎好运去见圣上。”大口吃着胖子小声嘟囔。
稍过一会,陈志出来,脸上满是喜色回到座位,周围的人敬酒,这人就不再推辞接着饮下。
“陛下有旨,宣詹事府丞韩轩觐见。”太监阴柔尖细声音再度响起,又一个官员上前觐见。
稍过一会出来。
“原来是期待觐见,怕酒后失仪,故官员都不饮酒。”
“但是召见过了,自不会召见第二次,故都痛饮了起来。”
眼见着一个个过去,见着有七八个接见,就没有再宣,官员似乎有着默契,这时就不再等待,相互敬酒,一片喧声,都忙着套近乎拉关系。
按照出身分科举、承荫,按照派系又分得数派,按照地域就更不要说了,三六九类,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到台阶上,诸官静了下,但此太监并不宣旨,领一个侍卫而来,到了裴子云的位置,就问:“可是应州解元裴子云?”
“是!”听太监声音,一下明白,果是皇帝召见。
“觐见吧!”裴子云跟去,入了殿内,立刻有礼官高喊:“应州解元,青云观道人裴子云觐见,恭请圣安。”
一进去,觉得殿里殿外迥然不同,偌大殿堂有些空旷幽暗,皇帝高坐主位,一侧长公主而座。
“看来今天没有太子、亲王、郡王前来,要不位置不是这样排。”
官员贵族都是两侧而坐,中间地上铺着毛毯,一群舞女持纱翩翩起舞,侍卫正在柱子左右站立,几个立在台阶前,护佑皇帝,防着刺杀。
见着裴子云进来,长公主就看了下来,撇了一眼,脸上似带着笑意,正跟着皇帝说些话。
裴子云四下快速扫了一眼,殿内气氛还算轻松,不少人都喝着酒,脸上带着一些微红有些醉意,小声说话,高坐其上皇帝也喝了一些酒样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子云行礼。
“平身。”皇帝说着,又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笑着:“今日春宴,闻报前阵春雨连绵,春耕顺利,朕很开心,汝之将进酒朕读过,今日可有诗作?”
听着皇帝的话,场内官员都转首看了过去,这些官员都三品以上大员,平日里生杀予夺,威势很重,只是目光看过来,裴子云就觉得有些沉甸甸。
听着皇帝的话,裴子云也是不惧:“陛下,微臣作诗得有酒才行,无酒亦无诗。”
皇帝一怔,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裴子云突一阵紧张,感受到咫尺天威,下一刻,皇帝笑了:“不能小看了你裴子云,敢这样说的,现在只有你一个。”
长公主在一侧小声说话:“陛下,这得您赐酒才是,您可知道裴子云有一个外号称酒仙。”
“哈哈!”皇帝畅怀大笑:“好,既有酒才有诗,那赐酒。”
“谢陛下!”裴子云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再起身,认真打量一眼皇帝。
按照前世记忆,皇帝应该五十三岁,戴珠冠,穿金龙袍,细密的鱼鳞纹,发有点白了,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显出帝王的威严。
一个大太监就斟酒,端上前,裴子云扫了一眼酒,酒在玉杯中晶莹剔透,接过这酒就是饮下,只觉得一阵火辣,叹:“好酒!”
放下这酒杯,踱步而行,行着七步,吟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场内原还有声音,随裴子云言语丝丝如有金石之音,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渐渐没有了声响,只剩下裴子云的咏诗声在殿内回声。
见着全场官员静默,皇帝手举玉杯,饮了一口,这才低声:“可惜,可惜,真是可惜了,这大才不能为我所用,怎入了道门了呢?”
这声音很小只有长公主听闻,这长公主不语,这裴子云才华,上次就曾见得,因此没有有皇帝一样惊诧。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真是妙。”皇帝展颜说着。
这时就有一人跳出来,说着:“这诗七步内作出,千古名句也不为过,此是皇上盛世宏福导致,必是一段青史佳话。”
“应州总督举荐,言松云观山倾真人素有灵验,默运庇护,功及生民,旌德报功,宜晋封真君。”
这明显是早有准备,就听着皇帝应着:“许!”
“谢皇上。”裴子云瞬间听见龙吟,知道自己筹谋许久的大事终于成了,连忙磕头谢恩,见着无事,就退了出去。
事情都办完了,皇帝暂时起驾离开,到后殿休息,这是让臣子放开手脚大饱朵侩,不然皇帝眼皮下饮宴,总是不自在,每句话都得反复思虑,现在皇帝一归后殿,殿内都松了一口气,气氛轻松多了。
长公主也就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殿指挥使跨步而出,轻声呼唤:“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听着呼唤声音,长公主眉一皱,停了下来看去,脸上有些不悦:“殿指挥使唤住本公主有何要事。”
“自有要事,请长公主将裴解元来历说明。”指挥使追问,脸色严肃。
看指挥使的模样,长公主怔了一下,沉思说:“此子是道门松云门中人。”
“原来此门,多谢公主解惑,只是以后还希望公主劝着陛下,此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近身。”
“长公主或不明白,但我们都发觉,在此殿内,此子依旧还有剑气锋芒在身,不受压制,实在可怖可畏。”
“下次长公主荐人,臣得亲见过才放行。”指挥使说完,转身跟着皇帝而去。
长公主听着这话,是怔了一下,喃喃:“莫非,这裴子云真是剑道宗师,能十步缟素不成?”
裴子云出去了,自不必在宴上再吃,就转身向外而去,才行了几步,一个声音呼唤:“裴公子留步。”
裴子云回首看去,一个侍卫出现说:“公子,长公主召见,还望公子随行。”
长公主为何召唤?裴子云脑海中转过这念,或还有着事要吩咐,暗暗想着,笑着说:“还请带路!”
“请!”侍卫上前带路,沿一条小道大步前行,裴子云跟随其后。
向前桃树密布,桃花盛开,蜜蜂嗡嗡,四处飞舞蝴蝶,穿过浓密的桃花林,眼前豁然开朗,见一片湖泊冒着热气,蒸腾水雾冒出,太阳照下,烟雾反射,在这湖泊上空有一道小彩虹,近了就可看见,真别有洞天。
裴子云伸出手在水里摸了摸,这湖至少有着三十度,难怪能形成一大片桃花林,早于别处盛开,宛是仙境,这长公主真是奢侈。
“长公主在岛上,还请公子跟来。”湖泊角都是用青石砌成,一些柳树载在一侧,早已抽出了绿芽,道路用着鹅卵石铺着。
侍卫领着继续一百米,一条通往岛中的青石板走廊在水雾中出现,穿过水雾,就见着湖中有一小岛,不过上百平方米,奇花异草遍布其上,一个亭子出现,周围空旷,间隔里种着一些花草,没有一丝雾气。
刚进得就听得琴声,如沐清风,此时看去,长公主正坐在亭子中石桌喝茶,听着小郡主弹奏,见着裴子云来,小郡主脸微红,琴声乱了,停了下来。
长公主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裴子云问:“你善使剑?”
“是!”裴子答,自己获得青松道人一生剑术,的确可称得上一个“善使”的评价,听着这话,长公主轻轻将着茶杯放下,伸出手指抚着茶杯盖,良久才说着:“刚才殿指挥使,说你身带剑气,实是可怖,不应见君。”
裴子云听着长公主的话,沉吟了些,才回着:“我本逍遥之人,本来不宜见君,是长公主恩典。”
长公主这才想起,裴子云从没有求见过皇帝,脸色略改,笑说:“你今年才十六岁吧,我很好奇你既通诗词,又能科举,还会这等剑法?”
长公主一笑,娇媚异常,将妇人成熟姿态尽数表现,让人心头一热,有些口渴,裴子云收回了目光,沉吟下:“无它,只是循序渐进,持之于恒,每日习剑,练剑,脑海之中时常琢磨,久而久之,自然剑道就是熟络些。”
裴子云想都不想就这样说,脑海中有原主苦苦习练剑法,日复一日,更有青松道长一生苦修。
“我也习练剑术,只是十数年的剑法,连殿指挥使称赞一声都不能,你这样年轻,不知可否为我舞剑一番,见得风采。”长公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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