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在城中,也抽检了一下淡水城民政公署的部分移民村户籍册子,里面分户,每家每户的成员都进行了详细的登记,户籍造册做的相当完善,每个人除了记下了出生日期和性别祖籍之外,还对他们的性格进行了简单的登记,乃至是一些人的身体情况也做了标注,甚至于他们的家庭关系,都详细做了记录。
这一点甚至于比起后世的户籍制度还要严格一些,只要翻出某个移民村的户籍册子,便能对这个移民村的人力情况有一个很直观的了解,每家每户开垦出的田亩数量,也都做了详细登记,并且留存了一份他们田地的地契副本,对于田地情况也记录很清楚。
所以于孝天对此很是高兴,兴冲冲的带着新任的民政总管鲁有时出城巡视一下移民村的实际情况。
这个鲁有时乃是以前林易阳的同窗,年纪比林易阳大,也是寒门子弟出身,早年考取了一个秀才的功名,但是却始终没有能考上举人,家境十分贫寒。
但是这个鲁有时和林易阳有一点很相似,就是并不很喜欢读死书,喜欢涉猎一些其它方面的知识,眼界比较宽,不属于太安分的人。
这个鲁有时因为长期考不上举人,家境又十分贫寒,虽然有点薄田,但是却雇不起长工,只能自己耕种。
但是这个时代读书人多是脱产状态,专门读书,极少有人自己耕种农田,鲁有时因为家贫只能自行耕作,于是便被许多同窗瞧不起,加之他始终考不上举人,这日子混的越来越差,于是便做一些小生意,来补贴家用。
鲁有时倒不是个迂腐之人,不像有些同窗那样,穷的揭不开锅,也不肯动手耕田或者找个营生支撑家用,他这方面比较灵活,对家庭也比较负责,拉下面子,去做一些小买卖,来满足家用。
如此一来他更是被同窗视作异类,甚至是耻辱,极少有同窗愿意跟他交往,使得他在家的时候很不受人待见,还颇受耻笑。
鲁有时并不以为意,还是坚持做点小买卖或者自耕自种,本来小日子渐渐的好了一点,还算是比较平静。
但是他却没遇上一个贤良的妻子,他本来在考取了秀才之后,被人视作有前途之人,于是有人说媒娶了一个地主家的女儿。
但是他老婆娶过门之后,却发现他家穷的厉害,连长工丫鬟都请不起,还要亲自下地耕田,于是对此多有怨言,经常性的跟鲁有时吵闹。
而且这个女子稍有几分姿色,又不愿意吃苦,性格又有点轻浮,于是便在村里招花引蝶,本来鲁有时对她还多有忍让,但是却让她变本加厉了起来。
后来趁着鲁有时外出行商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跟村里面一个混混搞在了一起,闹出了婚外恋不说,还跟鲁有时一个同窗不清不白,在村中流言四起。
鲁有时也有所耳闻,警告他老婆不许再胡来,但是他老婆却还是我行我素,后来一次鲁有时夜里从外面回家,居然撞上了他老婆和一个男人奸宿在一起,听到他回家的声音之后,那个男人跳窗而逃。
鲁有时好歹是个男人,岂能受得了这样戴绿帽子的侮辱,踹开门之后却没有抓奸在床,于是盛怒之下勒死了他老婆。
本来大明律规定,捉奸在床的话,苦主打死奸夫淫妇可以不受惩罚,可是鲁有时却当时没有能捉奸在床,只听到了有人跳窗而逃,便杀了他老婆,所以不能按照大明律免责,但是如果官府不深究的话,倒也罢了。
可是这一下他老婆家人不干了,把鲁有时告到了县衙之中,而且他老丈人家花了钱,买通了县衙里面的当官的,让鲁有时吃足了苦头不说,还丢足了脸,最后连功名也被革去,包括家里面的那些薄田也被老丈人家夺去。
后来鲁有时被判流放,但是有同窗实在是看不下去,花了点钱,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命,也免了他的流放之苦,但是鲁有时也没法再在家乡混下去了,像当初的林易阳一样,也跑到了福州给人当了账房丈夫,混口饭吃。
林易阳认识这个鲁有时,两个人平时还算是关系不错,有点交情,而且爱好也比较接近,知道鲁有时的遭遇很不好,于是便写信派人找到了鲁有时,暗中将他现在的处境给鲁有时说了一下。
鲁有时收到了林易阳的信之后,便一咬牙,跟着派去的海狼部众便到了南日岛,见过了于孝天之后,于孝天也对他也颇为器重,让他也先去跟林易阳办事,后来林易阳调离淡水城的时候,这里的行政这块事务,便交给了鲁有时来管。
鲁有时对于海狼的成就也非常惊讶,看到海狼居然在台员岛这个荒芜之地开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局面,于是便安心留了下来,他和林易阳其实都属于一路人,属于在陆上仕途禁绝,前途渺茫没有任何希望之人,在陆上混下去,有家不能归,还被人笑话鄙视,过的非常不容易,所以这才会被迫选择了从贼这条路。
在陆上他们最多也就是给人当个账房丈夫,因为他们的身份和路子,虽说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能有机会给当官的当个师爷或者幕僚,也可能当个清客,但是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很少,想过上体面的生活可能性不大。
所以鲁有时对能来这里给于孝天做事,也很满意,除了在于孝天这里之外,他根本没有机会能获得这样的社会地位。
故此鲁有时在这里做事,倒是也相当尽心尽力,而且他也算是比较有点本事的人,继林易阳之后,他基本上接手了整个淡水城这边的民务,倒是也做的不错。
鲁有时陪着于孝天出了淡水城之后,一边走一边给于孝天介绍这边的民情,而于孝天则是边听边看,不时的点点头,和鲁有时聊上几句。
但是当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于孝天的心情开始不太好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忽略了淡水这边乡村的基础设施的建设。
这里的道路都是简易的道路,没有地基,只是简单的平整出来一条路罢了,道路两侧也没有排水沟渠,路面也是普通的土质,天旱的时候,道路上一层厚厚的浮土,走起来灰尘四扬,但是一旦到了雨天,这道路便变得十分泥泞不堪,人畜难行,很多地方像是一个泥塘一般。
道路又没有路基,有时候要通过牛车等车辆,长时间碾压之后,道路变成了一条沟,到了雨天几乎是寸步难行。
而台湾岛本来就雨水较多,淡水这边比鸡笼那边好一点,但是一年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下雨天,这样的道路情况实在是让人行走不便。
而且于孝天边走边看路边的农田情况,虽然现在这边大面积的土地已经被移民恳拓成了农田,也基本上都种上了庄稼。
但是这里的农业设施却十分滞后,最重要的就是这里在拓垦的时候,土地虽然经过了规划和划分,但是却并未在拓垦的时候直接将水利设施进行完善。
土地连成片,被平整了出来,低洼地多被填平,但是这也破坏了原有的地形,使得许多地方失去了排水的功能,虽然这段时间没有雨,但是于孝天还是看到有些地方的土地之中,有不少积水,农作物根本无法生长,还很容易形成新的积水坑,滋生蚊虫。
于是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农业这一块还是不够重视,总是自以为是,觉得只要把这些荒地开拓成农田,就能给他爆粮食,以后就可以轻松解决海狼自己对粮食的需求问题。
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况之后,他感觉到以前的想法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虽然现在淡水这边拓耕的事情进行的不错,开拓出了不少的农田,但是这样的农田设施,却严重滞后,根本没有良好的水利设施来辅助农业生产。
而农田不配套良好的水利设施,显然是不能很好的进行耕种的,风调雨顺的时候,倒是还显现不出来问题,但是一旦遇上长时间的大雨或者大旱的话,那么就立即回出现严重的问题。
大旱天的时候,这些农田虽然距离淡水河很近,但是却没法就近利用淡水河的水进行灌溉,单靠肩挑手提来进行浇灌,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消耗人力也非常巨大。
一旦要是遇上长时间大雨或者暴雨的天气的话,农田却又没有办法将积水排出,造成严重的内涝,就算是距离淡水河很近,也没法将积水顺利的排掉。
这样的话农业生产根本无法保障,自然也不用想什么粮食自给自足了,弄不好的话,还可能弄出过万的灾民,反倒成为了海狼的负担。
于是于孝天对鲁有时问起了这方面的事情,鲁有时看了看农田,对于孝天躬身说道:“大当家看的真准!这件事确实是在下等人的疏漏!近期在下接了这个差事之后,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安置移民的事情上,这件事一直没有来得及安排!
另外现在工坊那边各处用工量很大,整修开挖渠道之事没有足够人力来办,这件事花费太大,耗工也多,恐怕一时半会儿不容易办!”
(菊花已经麻木了!谁爱爆谁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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