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伊万诺夫的叫声,人们怔住了。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冰川出一声绵延清脆的巨响,由头顶路过我们,再向下,所到之处,喷起无尽雪雾。
我们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就跑,慌乱之中安全绳绞在一起。我马上伸开手脚,大字型趴在地上,用下巴、肚子一切能增加摩擦力的器官抓住岩石。
下滑了三四米,石头把我卡住,腰部随即传来很大的牵扯力,我不敢动,生怕破坏我身上脆弱的力量平衡。
身上唯一能动的只有嘴,我大喊:“快抓住!”
风声把我的喊声泯灭。
我拼命地呼吸,稳住心神,余光看见左边不远处罗旺正以跟我同样的姿势趴着,双手扒着一个石块。我的右边,冰川正在龟裂,无数条花纹由上向下如闪电一般炸开,冰块满天飞。
我继续声,咬牙挺着,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
当腰上的力道终于松懈下来,我看见伊万诺夫正在把老胡和阿米从斜坡下面拉上来。
他割断绳子,指了指和冰川垂直的方向,带头跑过去。
这时,冰川如同滚雷一样咆哮起来,大地剧烈摇晃。
我们跟着伊万诺夫,矮身钻过一块凸出的岩架。我一脚踩空,失去重心,被被罗旺有力的大手抓住。
继续向前,又一声巨响传来,大地抖如筛糠。应该是冰川开始移动了。
我们跪在地上,向前爬。
不多时,山顶上开始有石块滚落,砸在我们身上。石块越来越多,很快便像下雨一样密集。
山崩也开始了吗?
我无暇顾及头顶,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祈求这个猜测不要成真。
可下一秒,第三声巨响传来。
行进前方的岩壁突然整体向下滑动,二十几米后坠入一片白色之中,出更大一声轰响。
下行风被反吹上来,带着新鲜的积雪味道,
冰崩、山崩、雪崩,全都来了!
山崩形成的沟壑截断了去路,把紫麟兽隔在对面,我们没办法前进也没有办法后退,只能向中间聚拢。
冰沫、碎石、雪花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们彼此抓着,以最大的密度挤在一起。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能量经历了高峰和低谷的过程,声源渐渐移动到山下,大地停止颤抖,风声回归到我的耳朵里。
我睁开眼睛,现一切归于平静。除了我们面前那个漆黑陡峭的大坑以外,环境并没有多大改变。
我们稍微缓了一会儿,朝冰川的方向爬回去。过程中,我不断想问,刚刚的冰崩是怎么形成的,难道只要有人靠近这里,它自己就崩了吗?
路过那块岩石,前方豁然开朗。失去了冰川的深沟就像一条巨龙,把这片白色的世界一分为二。
起初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条沟的深度上,仔细打量一番才猛然注意到它的垂直部分内有一条弯曲如闪电的裂缝!
果然是一条裂缝!整座大山就像是被天神的巨斧从这里劈开了一样。
受位置限制,我们只能看到裂缝内一米左右的地方,但可以判断出,它的内部是空的。
残余的石块在深沟里滚落,坠进漫天雪雾。
问题来了。
这条沟的深度十米有余,垂直部分的深度高达二十米。我们需要想办法越过这二十米才能进入裂缝。
显而易见的方法就是在下方坡度较缓的地方下到沟里,再沿着沟壑向上攀岩到达裂隙中。然而此时沟壑里全部都是冰川流过后留下的松碎石块,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二次坍塌。
我不太确信我们能够永远幸运,不想去冒险。
伊万盯着裂缝,一言不。
天空越来越暗,汗水变凉带走我们的体温。
恍惚间,我看见一束光从裂隙入口处一闪而过。我以为是记录中提到的电光,但当它第二次亮起的时候我意识到那是手电光束。
手电?有人!
我几乎大叫起来,好在伊万诺夫及时从后面捂住我的嘴,把我的喊声憋回去。
随后,他松开我,捡起几块石头,准确地丢进裂缝入口。
我们紧张地等待,哈气形成的白霜覆盖在脸上。
不多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裂缝边缘,一束手电同时朝我们射过来。
隔着二十米的距离,我看清楚,那个人竟然是一脸懵逼的疯子!
他也现了我们,大叫着朝我们挥手。但他马上被拽进去,刘叔取代他出现在那里,打手势示意我们稍等一下。
刘叔回到裂缝里。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粗管枪。他示意我们让开,然后拿着那把枪,射过来一把钢钩。
钢构击中岩石,向沟里跌落。
伊万诺夫上前一步,将其踩住,捡起来,绑在我们旁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面。
弄好之后,他朝刘叔竖起大拇指,刘叔回应同样的手势,拿着绳子的另一端走回到裂隙里。
绳索渐渐绷直。
刘叔重新出现,朝我们招手。
伊万诺夫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我们一个一个过去。把登山扣扣在渡绳上,放松一些就不会有事。”
阿米第一个爬上绳索。她身手矫健,如履平地,几分钟就到了对面,几个人把她接下去。
然后是罗旺。再然后是我。
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对我倒是有些促进,整个过程没至于太害怕。
刘叔和疯子把我接过去。刘叔道:“还以为你丫菜了呢!”
我道:“你丫没死我才不死呢!”
寒暄几句后,我看见迈克尔、白约翰、大鹏、黄勇等人都在,他们显然来得比我们顺利得多,没有伤亡,物资也非常齐全。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回到洞口,现是绳子断了。老胡正吊在我们脚下,伊万诺夫保持着抓绳索的姿势。
人们拉住绳子,直接把它提了上来。
落地之后的老胡神情呆滞,盯着疯子看了一会儿,忽然给他一嘴巴,走向墙角。
疯子暴跳如雷,随手摸出一枚手雷,作势要掰老胡的嘴。我和刘叔扑过去,好说歹说才把他按住。
寒风又起,伊万诺夫孤零零地站在远处。风雪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是白色的。
刘叔示意他别着急,收回绳索,压好射枪,准备把绳子再打过去一次。
突然!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如同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伊万诺夫身后,高高举起拳头。
我大叫着提醒,为时已晚。他回头,正好黑影双拳落下,击中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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