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欧阳明双目开阖,气机沉入身体之中,轻声道:“三日时间已过,今天该出发去荒芜沙漠了。”眼神一点一点变得锋锐起来,就像一柄可刺破苍穹的长枪。
缓缓站起身来,朝院中走去。
也恰是这个时候,何剑背着一个剑匣,噔噔作响,轻轻向前一跨。每一步踏出,都足有十几丈的距离,如同缩地成寸一般,把他与欧阳明之间的距离抹平。仅仅是这种步法,就给人一种不凡之感。
而在他后方,江盈榕换了一袭红衣,更显绚烂,身材曼妙,似连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更美起来。
莲步轻移,步法虽然不如何剑惊艳,但速度丝毫不慢,甚至还尤有胜之。
直接从空中落下,掩嘴笑道:“瑜兄弟,几天不见,气势愈发沉稳了。”
欧阳明摆了下手,眉毛动了动,打趣道:“江姐愈发漂亮了!”
江盈榕听着这话,红唇分开,眼中全是惊讶之色,就如刚认识欧阳明一样,讶然道:“没想到瑜兄弟还会开玩笑。”
欧阳明摸了摸鼻子,不知要怎么回答,心中暗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吗?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何剑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貌美如花世界上多得是,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却只有一个。见到瑜老弟这样,我才知道自己真的老了!”补齐根基之后,他不再那么沉默寡言了,脸上笑容也多了一些。
江盈榕嘴角向上一勾,玉手轻轻一抬,说道:“等族中一位天骄到来,咱们就出发,现在先去图腾之下等他吧。”
欧阳明与何剑自然没有异议,身子一动,腾挪而去。
在那黑龙图腾之下,很多江家弟子盘膝而坐,淬炼灵气,这是江家年轻一辈每日都在做的事情。这些弟子见到何剑之后,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神色无比尊敬。
江倾城与小蛮也坐在雕像之下。
小蛮左手拿着木雕,右手拿着一柄刻刀,神色认真,每一刀落下,都如在炼心问道一样,竟然带着一种难言的气质。
江倾城就敷衍多了,会说话的大眼睛之中全是灵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着什么。
见到江盈榕之后,眼睛一亮,身子一展,落到她面前,轻声道:“嘿嘿,娘!”
“臭丫头。”江盈榕笑骂了一句,一边说着,一边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
她吐了吐舌头,把目光移到欧阳明身上,小声地喊了一句:“瑜大叔。”
欧阳明脸色一黑,就像被墨汁浇过一样,却不好发作。
但在何剑面前,江倾城一下就变成大家闺秀的样子,施了一个万福,喊道:“何爷爷。”这种区别对待,让欧阳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还好小蛮把木雕收起,如同炮弹一样,一撞而来。
这力道之强,竟让欧阳明的身体都微微一颤,小蛮一脸担忧,道:“路上小心。”
这话语回荡之时,让欧阳明心情好了许多。
徒然,一声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就是你把我表兄的荒芜令夺走了?哼,也就这样,灵者高阶。”
这声音扩散的同时,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灰黑相间的长衫,身上气息强大无比,席卷四方,尤其是脸上竟有一道黑色花纹,闪烁着幽光,看起来神秘莫测,带着审视地目光看向欧阳明。
欧阳明一脸玩味,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就算是拥有黑龙血脉之力的高阶灵者,在他手里,依然不堪一击。
反倒是江盈榕脸色一冷,寒气逼人道:“江匀铠,你说什么?”话语刚一扩散,四周温度突然一降,如陷入寒冬腊月。
何剑也是双目一瞪,剑意汹涌而出。
江匀铠喉咙震动,却没传出一点儿声音,他的喉咙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一样,一股精纯无比的剑意将他笼罩在内,似乎只要他敢开口,就会血溅当场,身上冷汗唰唰地流。
这就是何剑,仅仅散出的气势,都可让镇住一位灵者高阶。
江匀铠是江家嫡系,在年轻一辈中,足可排上前十,心高气傲。这一次,欧阳明又从空降而开,把他表兄的荒芜令强走了,他心中难免会产生怨气。
“算了!”欧阳明声音一轻,但听到江匀铠耳中,却如同,先前那一瞬,他就像掉进万丈深的海底,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何剑这才把身上的剑意散去。
江匀铠瞳孔收缩,用力吸了几口凉气,悄悄用目光瞥了一眼欧阳明。
眼底竟有一抹恨意蔓延,却藏得很深,可欧阳明的感知之力太强大了,依然被他收入眼底。
“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江盈榕看了一眼远处,说话的同时,一步踏出,声音还未落下,身子已经到了七八丈外,欧阳明与何剑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江匀铠眼中冷芒一闪,窜了出去。
江倾城看着几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小蛮,我们一起去抓鱼吧!”
小蛮不理,看着江匀铠的的背影,取出一块新的木头,雕刻着他的样子。
只是在他的眼眸之中,却闪动着极为危险的光芒。
※※※※
出了江氏一族,欧阳明身形顿了顿,一脸神秘,右手一拍空间袋,落下时,一条银白色的飞毯已经飘在空中,上面全是细密的绒毛,雍容华贵。
江盈榕与何剑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各自眼底的惊讶之色。
江匀铠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一条毯子可以飘浮在空中。
犹豫了片刻,江盈榕气吐幽兰,道:“瑜兄弟,这是什么?怎么……怎么这么奇异?”
“这是飞毯,可以凭借此物的力量而翱翔天地。”欧阳明解释道。
这声音在几人耳畔回荡之时,他们都感觉自己耳朵听错了,在天空中飞行,这可是尊者的标志啊。
莫非凭借此物,就能够做到这件事情了么?
欧阳明没多做解释,金色的精神力一涌而出,脚尖轻轻一点儿,落到飞毯之上,江盈榕与何剑身子同时一动,在飞毯上方盘膝而坐。
江匀铠脸色复杂,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
看了欧阳明一眼,冷哼一声,化作一道长虹,划破天际,叫他向欧阳明低头,他始终不愿意的。
看着他远去的身形,欧阳明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强横的精神力灌入其中,银色飞毯顿时化作一道银色流光,赶了上去,在江匀铠头顶平缓飞行,也不说话。
江匀铠看着飞毯,心里无比烦躁,就连双目都有些通红起来,狠狠一咬牙,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你跟不跟得上,他却不知道,欧阳明没把他放在心上,在他头顶也不是故意为之。
这念头刚落,身体就像皮球一样膨胀起来,化作一道虹芒,将天空搅得支离破碎。
还挑衅地向欧阳明看了一眼,一刹而逝,将灵者高阶的速度爆发到了极点。他相信,凭那条毯子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自己,心里得意极了。
还不时向后方看去,想看到那小子震撼的目光。
一息、两息、三息……
那飞毯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踪迹。
江匀铠嘴角向上一翘,轻声笑道:“哼,华而不实。”心里竟产生一种浓浓的优越感。
他身形一顿,转身向着后方飞去,一刻钟之后,他见到,那个可恶的小子竟在跟江盈榕有说有笑,飞毯飞行地速度也不急不缓、平稳异常。
见到这一幕,一股莫名的火气一下从他丹田炸开,向着他身体各个角落席卷而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江匀铠,江家一代天骄,竟然……竟然被无视了!这让他瞬间就炸毛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所做一切,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不停蹦。
对方却一点都未放在心上,这种感觉,比狠狠一巴掌按在他的脸上还让他难受百倍。
他是一个极为自傲之人,可现在被自己的自尊心打击得无以复加。
江匀铠双目充血,身体颤抖起来,就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身形一闪,直接挡在飞毯之前方,手指颤颤巍巍地道:“你……你……”
欧阳明一脸疑惑,看向江匀铠,声音平淡道:“怎么了?”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一幕,硬生生刻在江匀铠脑海之中,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觉得一股血气不受控制地直冲脑海,竟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
何剑与欧阳明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脸上全是古怪之色。
只有江盈榕若有所思,半晌之后,心中暗道,作茧自缚,却也没有出言开导。
她也是极为高傲之人,除了在欧阳明等少数几人面前好说话以外,在其他人面前,她高傲、她自负,她也是天骄。
随着一行人距江家愈来愈远,空气再度变得浑浊起来,到处都是细密的黄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朝阳的余晖缓缓向下沉,山脉、黄沙、干枯的树木全都被黑暗吞噬,大地一片沉寂,漆黑幽深。
就算以这四人的修为,也不敢在黑暗中肆意行走。
欧阳明看了一眼天色,道:“休息一下吧,明天再赶路,黑暗之中的大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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