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版,下印刷厂。”
卫挺生见陈布雷拿着刚刚写好的稿子,准备离开,顿时拦住了陈布雷。这一刻,连他都不太看好王学谦的这次冒险。
没错,卫挺生一直认为,王学谦从骨子里都是一个喜欢冒险,崇尚武力的家伙,但有时候,对手太强,强大到连国家都毫无办法的时候,这种冒险就变成了以卵击石。
王学谦抬头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卫挺生,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劝解他,对手太强,避其锋芒之类的。“老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更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劝我了。劝,我也不会听。”
卫挺生气的冷哼一声,随即口气变得婉转了很多,苦口婆心道:“子高,我知道你的志向大,我等鼠目寸光,但是你不为别的想想,难道你就不能为远东银行,证券交易所多想想吗?你的主要产业都在租界里,这可是英国人的地盘。”
王学谦当然清楚,但是英国人应该是抓不到他的把柄,没有把柄,就英国人那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性格,肯定不会针对他和他的产业。
倒是对政府施压倒是十拿九稳的事。
想到这些,王学谦反而轻松起来:“老卫,你是没有看清形势,这英国人在欧洲,一开始想要遏制德国的展,两国之间变得紧张无比。可是战争结束了,法国人受的损失是各个战胜国中最大的,但眼下英国人还想压制法国的复苏,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的盟友会多吗?这是一次火中取栗的冒险,燎掉一些毛,我认为还是值得的。”
“可是还有美国,你我都是留学美国多年。在新英格兰州,你看到的工业设施肯定有所感悟,美国人的战争爆力,绝对是世界上屈一指的。”卫挺生并不看好美国人会袖手旁观,从历史上看,美国人一直是英国人的小弟。
虽然美国是因为美国人抗击英国殖民政府,通过战争获得的独立。
但有一点无法磨灭的是,这是西方世界内部的争斗,在针对远东的利益的时候,美国还是会和英国人站在一起的。
他们才是兄弟。而民国肯定是外人。
一旦国际局势向着一边倒的情况,王学谦所谓的火中取栗还能成功吗?
卫挺生也是生气了,他认为自己是在为王学谦考虑,可是王学谦的固执让他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尴尬。
不仅如此,还有王学谦身边的人,似乎对抗击英国人的独裁和霸权,都是非常激动,这让卫挺生感觉好像自己一个人才是清醒的。其他人都被魔鬼附身了。
“子高,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英国人动用武力。你怎么办?英国在民国的驻兵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在香港,新加坡等南洋地区的驻兵绝对不是一个民国现在的分裂局面能够应对的。”卫挺生急切道。
王学谦有些好奇,一向对军事毫无兴趣的卫挺生。好像一转眼,变成一个军事专家,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的。
这让王学谦不免有些好笑。看来人一旦站的位置高了之后,关心的事情就会多起来。
“老卫,你觉得英国人想要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驻华公使能够下达这个命令吗?”王学谦好笑道。
卫挺生气的脖子一梗,表情僵硬,似乎有种中风后遗症的样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动战争当然让一个外交官是无权下令的,这需要英国国会通过战争预案,之后国王下令。”
“可是你忘记了,英国人刚刚在欧洲战场战死了几百万的军队,你觉得英国国王还有可能下达这个命令吗?”王学谦戏虐道。
“子高,你这么做,会非常危险的。”
“赌博嘛?只要一把没有输光,那么就还有机会。”
“你……”
卫挺生气的转头就跑,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王学谦却说了一句话,让他愣住了:“老卫,万一真的出现了你说的情况,我会把证券交易所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希望你能够用一身所学,为民族工业的崛起,出一份力。”
卫挺生僵硬的回头,眼神中流露着感激的样子,叹气道:“子高,证券交易所是你的心血,我会替你看着的,谁也拿不走。”
在门口,陈布雷目视卫挺生一个人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也知道这位先生的朋友并不是故意找茬。
走进王学谦办公室之后,他也似乎也惊醒了一些,王学谦似乎也是在风口浪尖上,虽然躲在幕后。但是能躲多久呢?
“先生,您看?”
“稿子照。”王学谦看了一眼办工作上累计的打量文件,都是盐业稽查所的文件,大部分是罪证,也有一些抄录的文件。看了一会儿,见陈布雷还没有走,这才问道:“怎么还没走?你也想要劝我?”
“先生说笑了,我哪里劝的了您?再说了,我也觉得先生做的对。国人就是畏畏尾,将洋人想的太可怕,渐渐失去了斗志,如果继续消磨下去,国家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陈布雷激动的脸色通红,他感觉这辈子最正确的事,就是追随王学谦。最让他自豪的是,终于连他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都有了为国出力的机会,而且还是抗击外侮,有种灵魂升华的盲目和冲动,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是死,也是值得的。
“对了,报社刚刚搬迁到了闸北,有什么困难吗?”
“先生,您不知道,在闸北我们的报社都能夜不闭户了,连看门的都省了。”
“是吗?看来芮庆荣干的不错。”
陈布雷有些恍然,闸北的治安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混乱的,在上海仅次于杨树浦一带。
可问题是,闸北的警察局局长是芮庆荣,税务所也是他控制,连街头到处乱窜的青帮人员,也是芮庆荣的人。而芮庆荣来公馆的时候,还要对陈布雷低头哈腰,巴结不已。
显然是王学谦手中一条忠实的走狗,虽然陈布雷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僚,替公馆做事。把对方比喻成一条狗,实在不太妥当。有时候想起来,还会有些内疚。
陈布雷留下是有一个问题:“先生,《申报》的史老板想要在新闻上和我们同步。”
“同步?”王学谦放下手中的文件,手指在花梨木办工桌上轻轻的叩击,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才开口道:“《申报》是这次我们的合作伙伴,而且史量才这人又担当,好吧,同意他的要求。但是让他也要有所准备,毕竟《申报》的影响力太大,万一英国人搞极端,要有所准备。”
“我明白了。”陈布雷这才从王学谦的办公室离开,迈着坚定的步伐下楼。
其实,英国人也现,霍克的失踪,是隐藏了一个大阴谋。
但是驻华公使埃斯顿爵士也和民国的外交部门,甚至连徐世昌和曹锟两人都被施加了压力。但徐世昌本来就会英国人看不惯,再说了,他是皖系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英国人说话呢?
而曹锟被张作霖的野心搅的焦头烂额的,他哪里有心思管江苏的事?
自从李厚基在浙南惨白,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这江苏的控制权,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卢永祥的手中。
虽然英国人当着他的面说,卢永祥最有嫌疑。
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就仅仅凭借一句怀疑,让一省的督军就倒台,这也滑稽了一点。再说了,英国人的尿性,曹锟怎么会不知道?于是曹锟也玩了一手太极,既然你们怀疑卢永祥,就去找他麻烦,燕京对此毫无准备。
无奈之下,英国人只能瞪着眼睛看卢永祥在扬州等地抓捕盐商,和盐业稽查所的官员,也是一筹莫展,因为抓捕的名单里,根本就没有霍克这个人。
至于霍克去哪里了,现在也没人关心了,英国人现在紧张的是,这个脓包会不会被捅破?
反倒是驻沪总领事更愿意相信,霍克贪污的事实,是本性使然。
有一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杰弥逊爵士看着早餐时间送来的报纸,好在《字林西报》上也没有关系到盐业稽查所的事,让他放心了一大半。
可以等到他出门,准备去四马路上的总领事馆的时候,却现他的别墅周围都被等候在这里的记者包围了,有些云里雾里的杰弥逊爵士,挺起胸膛,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表现出一个外交官的气度。
双眼有神,却带着一种被睥睨的高傲,毕竟他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帝国的外交官,气度永远没有比态度更有用。
“杰弥逊爵士,请问,您对霍克爵士每年从盐业稽查所贪污十万英镑有什么看法,是否真如外交所说的那样,这是您定下的惯例?”
“杰弥逊爵士,盐业稽查所的制度制定,您也参与了,是否真如报纸上说的,制度的制定者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黑暗的后门……”
“现在,民国有过5ooo万人,因为吃不起盐而生病,五国银行要对此负责。”
……
杰弥逊爵士虽是好涵养,但对于一帮记者,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也是气的脸色阴沉,在巡捕房军警的帮助下,才上了他的汽车,但是在汽车上,他的司机却现爵士竟然在抖,显然是被气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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