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
就黄金荣的名声,年纪,甚至长相,绝对称不上什么好马,不过这老头有钱,有势力,也算得上不错的优势。可以弥补长相和年纪的弱势,成为优势。
现在好马回头了,‘回头草’却不愿意了
想要吃口好的,没吃着。一回头,连啃回头草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下连黄金荣都傻眼了,嘟嘟哝哝的抱怨道:“我不就像想要一儿子吗我招谁惹谁了这世道还讲不讲理了”
上海滩最不讲理的黄金荣,竟然口口声声要天下朗朗乾坤,这话,不仅王学谦听着新鲜,连不打算搭理黄金荣的杜心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黄金荣是清楚杜心武的来历,也知道对方的地位,可是正得宠的马祥生哪里知道。他一个打手,想要进入王公馆的餐厅也没这个机会。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离开餐厅,在花园里晒着太阳,马祥生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黄金荣的身后。
见杜心武这半大老头子竟然不给他家老头子面子,细细打量杜心武的长相,还有王学谦的面相,两人相去甚远,估计不是一家人。
心里这个生气啊!
王学谦是主人,在王公馆里,根本就需要忌惮什么。可你一个老头,还堂而皇之的坐着,没看见你家马爷爷都只能站着吗
豹眼一瞪,阴恻恻的盯着杜心武道:“这位老师父想必是”
杜心武倒是毫不隐瞒,或者说是唯恐天下不乱道:“我是王家的保镖。”在燕京更是装疯卖傻好几年,都习惯了。
“噉,你个老小子,不过是个保镖,竟然敢嘲笑我家老板,你小子是想要松松身子骨,还是想着让你马爷帮帮你……呜呜……老头子,你拦着我干嘛”
马祥生话都没说完整。就见黄金荣勃然变色,捂着马祥生的嘴,心里头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心中祈祷,杜心武这位数得着的青帮前辈。大人有大量,别和马祥生一般见识。
杜心武眼神一冷,不屑的看了一眼马祥生,轻蔑道:“小子,想练练”
“杜老师,你可……”
倒不是怕事,而是担心杜心武毕竟年过五十,身手肯定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灵活,这拳师比试,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说的就是年轻力壮的和老拳师比试的优势。
“练练就练练!”
黄金荣气的一巴掌拍在马祥生的脸上,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和青红红花双棍,龙头老大杜心武比吗即便打得过,冒上长辈的帽子扣下来。马祥生也得按照规矩,过三刀六洞那道坎。年轻顶个屁用。杜心武不敢称天下武功第一,但是在帮派中,青红两帮,有一个算一个,他绝对是打遍青红两帮无敌手,要不然。长老会的那些老东西会捏着鼻子认杜心武为龙头
“杜前辈,您老不要和一个小赤佬一般见识,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得了。”
“老头子,我不觉得……”
“就在人家眼中,就是一个屁。”
黄金荣强拉硬拽的马祥生往停车场而去。一边走,一边把杜心武的来历告诉了马祥生。
这愣头青这才晓得,原来‘少怕出名,老怕壮’也是要看人的。
不过,马祥生心里要是有点不服气的。毕竟他年轻。这时候,在停车场闲得无聊的钟文豹乜斜着眼,上下打量着马祥生,口中啧啧出声,表情极为不屑道:“我原来以为你是条汉子。”
马祥生刚刚被黄金荣的话,给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都给涌上来了。
他虽说有绣动,但也不是傻子,气势汹汹的走两步,却发现钟文豹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回头张望,连忙想要掩饰,却已经来不及了。
“难道你怕了”
马永祥把胸口拍的‘哐哐’响,眼神却盯着钟文豹,良久,翻着白眼,歪着脑袋纳闷道:“不对啊!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会说话吗谁和谁是一伙的没文化真可怕。”钟文豹俨然装出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数落道。
马祥生这才回过味来,眼前这小子,想要看他倒霉,可他又纳闷了,那老头,看着瘦小的跟个猴似的,哪里是他的对手马祥生在黄公馆内,也是一个能打能冲的打手,手下倒是没什么功夫,就是力气大。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担心得着吗”钟文豹眼见看不成热闹,顿时偃旗息鼓,团坐在停车场边上的石凳上,一副高人模样,不过一开口,就把马祥生气的半死:“我就想看看,你小子能在他的手下走几招”
“几招”马祥生就感觉自己的脑门的气血,从丹田直冲云霄往头顶撞:“你怎么不说我把那老头给收拾了”
“可能么”
钟文豹嬉笑道:“不是小爷看不起你,就你这样的,诺,连带着那群酒囊饭袋一起上,也是一个屁滚尿流的下场。”
马祥生顿时明白了,这钟文豹也是不怀好意。可他们非亲非故的,谁也没有得罪谁,干嘛非要怂恿自己当这个出头鸟呢
再说,钟文豹可是拜名师,手下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马祥生自认不是对手。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顿觉后背凉飕飕的,不会连钟文豹都不是那老头的对手吧
想到这个结局,马祥生再也无法坦然,试探的问道:“钟老弟,你在他手下难道也……”
“三招之内,我绝对不会输。”
钟文豹豪情万丈的话一点也没有给马祥生有任何气势上的鼓舞,心里简直把钟文豹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小子也只能支持三招,马爷我不是更惨
马祥生有点怕怕的心有余悸,这才发现,原来看上去有些傻大个的钟文豹也这么阴险。
并不是他阴险,只是他的性格是如此,得罪人于无形之中。只见他继续说道:“杜老头的功夫是不错的,可惜啊……”马祥生不知道钟文豹在可惜些什么。总觉的怪怪的。尤其是现在,和钟文豹坐在一起的时候,就见钟文豹继续说:“当初我师父说,这民国要是真有一个人能够称得上天下第一。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杜老头。”
也只有钟文豹知道,自己心头的失落。
杜心武看不上他,不收他为徒弟。其实,杜心武无聊的时候,也指点一下他的武功。但正如王学谦满心希望杜心武用指点钟文豹的办法,来糊弄孟小冬一样。杜心武就是指点,也多半是糊弄一下而已,真功夫一点都没学到手。
可即便这样,钟文豹也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血,飞涨。要是如果能够潜心指点他。他还不打遍天下无敌手
更让他纠结的是,孟小冬压根就没有拜师,但是就杜心武那不遗余力的教授,连钟文豹都看着那日见轻盈的步伐,心里都开始有点发怵。万一他的功夫。连一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其实,钟文豹的心结就在这里,他家伙的脑筋异于常人,总是能给自己找不痛快,同时也能给别人找不痛快。比方说坐在他身边的马永祥,这小子脸都白了,想到自己要和‘天下第一’过招。虽然这个‘天下第一’,不见得是真的。但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
这通打,要是没人拦着,是直接送自己去年阎王的节奏啊!
“老马,你相信点穴吗”
马祥生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点穴。太玄乎了一点吧!他其实不算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明白点穴的厉害。只不过纳闷,钟文豹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说自己听不懂的话
就见钟文豹继续说:“我听我师父说,杜老头当初在燕厩。就江湖上失传的点穴功夫,对了,那个倒霉蛋叫什么来着,好像在平津非常有名的拳师,姓李。就吃饭的时候,两人比试……”
说话间,钟文豹就用手指在马祥生的腰间点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老家伙吃饭喝酒的时候就好好的,可是半夜吐血死了。我总觉得蹊跷,这不,我看你挺合适的。”
“我不合适!”
“没事,我觉得这是假的。”
“假的,我也不去。”
马祥生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他心里这个恨哪!敢情这小子是让自己去送死,可奇怪的是,他又非常好奇。杜心武这么牛逼,听着都像是假的,人嘛,难免有点好奇心。
再说了,马祥生心想,自己说出去也是黄公馆的金牌打手,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就凭几句话,想要把他吓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怀疑道:“有这么神吗”
“看到那个石板上的脚印没有”
马祥生细细的打量钟文豹指给他看的脚印,没看出来,这让钟文豹更是轻视,说:“走近看,就这眼神,还当保镖,丢不丢人”
钟文豹的眼里,也就两类人,能欺负他的人,还有就是他能欺负的人。
就马祥生的眼力,估计连武功入门的水准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大眼措大。马祥生还真听话,蹲在停车场中央的石板上,正让他看出来了,有一个非常浅显的脚印,不过他也纳闷,这石板这么硬,脚印是怎么上去的难不成是一脚踩出来的
还拿自己的脚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不是看不起你,就是把你对咸猪脚都腌了,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我的话……”钟文豹想了想说:“非得练就十三太保横练到巅峰,才可能成功。”
“这不会真是杜心武踩的”
“骗你有好处吗穿着布鞋踩的,看轮廓。”
“什么是十三太保横练”
“你丫连这个都不懂”钟文豹顿时生气道,想要解释,却说不出来,皱着边上一颗一人合抱的香樟树。做了一个立马蹲裆式,运气火暴喝一声,一拳出去,一块海碗大的树皮像是被斧子砍出来的样子,露出白色的树干。
马祥生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是他又不信邪,心说:这不会是街头卖艺的把式吧糊弄人的玩意。
学者钟文豹的样子,也运气一拳打出去,拳头在树干上发出一个‘噗’的一声,像是放了一个不尴不尬的‘闷屁’,再看马祥生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手背上的皮都磨了下去了,血淋淋的。
总算是领教了王公馆内保镖的级别,想着自己这样的人,当初还敢在钟文豹面前叫板。只不过,当时的王学谦是过江龙,而黄金荣是地头蛇,双方因为张啸林的事讲和,主人当然是和颜悦色,但手下的保镖打手,却不得不表现的凶狠一点,把气势提上去。要不是当时王学谦拦着,那结果可想而知。而钟文豹的拳头出去,那是挨着就死,打着就亡啊!马永祥悻悻然的想着,幸好当时没有动手。公馆里的打手有一个算一个,真要不动家伙,一群人上去,也是挨打的份。
正当气氛有些冷场的时候,马祥生却听到背后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嚷嚷道:“钟文豹,你又祸害家里的树”
钟文豹一回头,见识孟小冬,一缩脖子,眼珠子滴流乱转,手指马祥生道:“是他干的。”
“啊!”马祥生愣在当场,他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手上滴滴答答的正在流血,他有这个本事吗
孟小冬冷冷的看了一眼马祥生,对钟文豹说:“他是客人,你还不帮着给他包扎一下。要是让我发现是你干的,你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别啊,少奶奶。”
“还敢乱说!”孟小冬瞪眼威胁道。
钟文豹气弱道:“小姐,真不是我。”
刺啦,马祥生还在发愣的功夫,他身上新做的马褂,就像是手纸似的,被钟文豹撕下来了一条,粗手粗脚的就要给马祥生绑上,乘着两个人凑近的功夫,钟文豹威胁道:“小子,你要是敢乱说,我捏死你。”
马祥生疼的根本就没力气生气了,翻着白眼心说:这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
他好歹是个人,却碰到一群非人类。
别看钟文豹虎背熊腰,可在孟小冬面前,只能低头哈腰的份:“去看看,他心情怎么样”
“谁啊!”
孟小冬黛眉一挑,佯怒道:“你是故意的”
“不敢,不敢,我马上去。”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