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阿英惊恐的看着众人对她的怨恨的眼神,一下子没有了注意,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放下手脚。.眼神躲闪的不敢看人。
张家内宅可是太太说了算,想到这个寡妇给张家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心中气愤难耐,对青帮的人,或许她还不敢甩脸色,但是何阿英不过是她家里的佣人,自然不管不顾,反而嚎叫的冲了过去,对着脸上就是一把挠去,顿时,四个手指印,落在了苍白的脸上。
“太太!”
何阿英哪里敢躲,只能低着头,不敢看人。
“好啊!你个丧门星,克死了女儿,克老公,我们老爷看在你是同乡的份上,才收留了你们,没想到你还不安好心,来祸害我们家……”
“太太,我没有!”
“还敢顶嘴,反了你了?”
……
阿根虽然不敢在街面上争强好斗,跟着芮庆荣跟高庆虎的手下火并,但对付一个女人,他绝无压力,一把揪住张敬儒老婆的头发,拉着走了两步,轮圆了甩了一个巴掌。
“我跟你拼了……”
还以为丈夫又要说什么脸面,帮着外人跟她过不去,像是疯了一般,面目狰狞的想要不死不休的争吵。
这才看到,原来拉她都发,打她耳光的不是丈夫,而是那个青帮的人,别看阿根瘦小文弱的样子,但下手也不轻,就觉得脸上火辣辣,耳朵也嗡嗡的只响。
张敬儒就站在阿根边上,想要张嘴劝说,却也知道,自己的老婆做的过火了一些。
“张老板,人我就带走了,临走,我嘱咐你一句,你就家里的这个娘们,老的都不成样子了,该换了。”阿根的嘴可一点没有饶人的样子,反而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张家人的兴头上。
女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年老色衰,丈夫变心,外头养人。
阿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女人的嫉妒心思都勾了起来。
张敬儒叹了一口气,仰天长天道:“你呀,就是不知道轻重,家里的儿女一个个都被你惯的不成样子,在外人面前,也不想给家里挣点脸面,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你不是在外头养了一个狐狸精吗?怎么,见老娘老了,就嫌弃老娘了?要不是老娘,谁给你张家传宗接代?还指望外头的狐狸精给你生儿子?你倒是生啊!”张老爷都快五十多了,正式有心无力的时候,顿时气的脸面寒霜,一甩袖子走了。
“无理取闹!”
张敬儒含怒甩开妻子的拉扯,匆匆的下楼,准备送一送阿根,毕竟这个人代表的是芮庆荣,而不是一个寻常街面上的小人物。身后传来老婆跪坐在地上的哭喊声:“老天啊!这个没良心的陈世美,我可没法活了……”
女人最擅长一捆二闹三上吊,张敬儒心烦意乱的加快脚步,想要赶上阿根的脚步,但是后院起火的烦恼,让他有种想要拂袖而去的冲动,不过看在这个妻子给他带来了不菲的嫁妆,还有儿女成群的份上,他只能在心底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下楼的时候,张敬儒被一个小孩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恼怒之下,踢了孩子一脚,好在下手不重,只是作为惩罚。
这才看到,原来是何阿英的那个女儿,他已经答应这几天让她进学校读书。原来是这个丧门星,张敬儒眼神微微发冷,冷笑着,就像是老鹰盯着田间的兔子一样,阴冷的让人心寒。
“妈妈,我不要你走……”
何阿英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失魂落魄的跟着阿根走下楼梯,脑子里想到的就是她和女儿一下子没有遮风避雨的家,虽然在张家,她不过是一个毫无地位的佣人,老妈子,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个家,她和女儿将何去何从?
阿根一回头,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的倒是干干净净的,但衣服都已经洗的发白,看上去一副可怜相,估计也不是张敬儒的儿女,反而更像是何阿英的女儿。
“她是你女儿?”
“老爷,求求你,饶过她吧?她还小,还不懂事。”
要是王学谦在的话,肯定会认出来,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就是那个帮着母亲做生意的小机灵鬼。但此时,阮玉英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伤心欲绝的样子,完全没了当时小孩子身上的那种灵气。
“怎么回事?”
“老爷,是玉英,我怎么也拦不住她。”
“哦。”
张敬儒看向有点不解的阿根,心中计较来了,何阿英是不可能给阔老爷看上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他厨房里的帮厨,连上灶台的机会都没有。
而阮玉英?
才十来岁的小女孩,黑瘦干瘪的样子,也看不出倾国倾城的容貌,不会是……阮家找上了阔亲戚?
也不像,在广东香山,地方上的豪门望族,大半都是跟张家有些联系,要说阮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多半还是躲兵祸逃难来上海的,能有什么阔亲戚?
难道是何阿英?
这个女人倒是有些让人不解,好像是会一些字,有点见识,不然也不会求着他让女儿进新学堂读书,家里面老妈子,佣人十来个,没有一个有这样的见识的。
正当张敬儒在琢磨的时候,阿根打量了一下小女孩,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俩,心说:我这可是好心,给你们找一家好主顾,没想到,不识好人心,整的像是街头欺男霸女似的。
不耐烦的说道:“既然是你女儿,就一起走。”
“老爷,放过我们母女吧?下辈子当牛做马,孝敬您!”
“甭下辈子,这辈子我都消受不起。”
阿根说了一句实话,如果何阿英真的成了王学谦家里的厨娘,他还真的不敢消受,再说了,像张家这样的破落户,虽然有几个钱,但已经没有了权势,说不定在上海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天就破家了。而王学谦则不同了,别看王家跟卢永祥斗法,落了下层,可卢永祥是谁啊?浙江督军,即便王家落了他的面子,卢大帅也不敢派兵抄了王家。
这就是底蕴,和实力。何阿英要是能够进王府,说不定还能草鸡变凤凰?
不过,阿根也不过是臆想一下,看着何阿英脸上干巴巴的脸色,顿时没了兴致,只好宽慰道:“你也不要不知好歹,爷们也不会害你母女两,到时候你们母女吃香的喝辣的,别忘记我就成。”
这话听着有歧义。
因为,每逢灾年,江淮上收小女孩的人牙子,也是这套说法,但是无一例外,最后都是把人买进了窑子。
何阿英气苦,没想到自己都三十多了,还逃不掉被卖的命运。
还是强买强卖的命运,连着女儿都要受苦。
想到这里,何阿英的心里尽然萌发了死志,可抱着怀中的女儿,她有不忍心了。
临走的时候,阿根故意让汽车慢点发动,从后视镜里看到母女两绝望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阵郁闷,心说: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啊!怎么在别人的眼中,像是恶霸似的?看来这年头,好人做不得。
张敬儒早就会意,指示仆人将一个精致的箱子搬上了汽车,放在阿根的大腿上,感觉沉甸甸的,阿根这才满意的挥手道:“开车。”
直到,阿根坐着的汽车小时在马路上,张敬儒还是闹不明白,这个流氓头子闹那样,脑袋里也是一团疑惑。
阿根回头看了一眼母女两,笑着拍着箱子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到时候,见了人机灵一点。”
可看到母女俩人像是看仇人一样的眼神,顿时没了兴致,也不知道是在腹诽芮庆荣多此一举,还是在纳闷,这个叫何阿英的女人,是否真的能胜任王家厨娘的重任。
对于芮庆荣来说,王学谦现在就是他的后台。
真要惹怒了王学谦,芮庆荣真的不敢想,他还能活几天?
争夺张啸林的产业,已经让让他在上海滩的青帮之中,得罪了无数人,而黄金荣和杜月笙也肯定是对他颇有不满的。至于王学谦的背后是什么,已经让芮庆荣都不敢猜想了。
张啸林在上海滩多大的权势啊!不是说杀,就杀了吗?
张家鸡飞狗跳的那一幕,王学谦并不知情,再说了,他也不是一个较真的人,真要有人不给他面子,他也没办法。只有真的碰上威胁到他的时候,才会不管不顾。
在上海的梅雨来临之前,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芮庆荣刚刚从医院里跑了出来,手臂上挨了一刀,好在不太严重,不过让他兴奋的是,他的心头大患,高庆虎终于在他突袭之下,势力分崩离析,成了土崩瓦解之势。
抢占了高庆虎的地盘,芮庆荣终于能够开香堂,毫无顾忌的培植自己的势力,成为一方大佬。
可芮庆荣根本就不敢这么想,要是真这样简单,把自己当成上海滩上的大佬自居,说不定那天,他家的房子就要不明不白的烧了起来。他可知道,面前这个比他都要年轻不少的年轻人的厉害。
等了良久,王学谦让人撤掉了早餐,擦了一把餐巾后说:“你是聪明人,以后想要怎么做,都不必要来问我。”
“先生,这些生意说白了,都是我假你的名头夺下来的,我只是给你打下手而已……”芮庆荣偷看了一眼王学谦,心中不解,难道连这么大一笔产业都看不上?
说来,他也是不太相信的。
“上海滩青帮的事,我不参合,也不想参合。我最后说一遍,张啸林的死是他自找的,我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不珍惜。”王学谦叹了口气,继续说:“既然你机缘巧合,遇到了我,我就再送你一程。明天以你的名义请黄、杜两位吃饭,如果他们拒绝。就以我的名义请客。”
“好的,先生。”
“你还是不明白。”
芮庆荣脑子灵活,但也不过是小聪明,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一脑门子的糊涂官司。
“黄、杜两人要是认可了你,接受了你的邀请,那么三鑫公司的股份,就该有你一份。如果不答应,只接受我的邀请,那么就说明,他们不再跟你计较。如果连我的邀请都不答应,那么你还是准备一下,乘着那天天黑,离开上海的好……”
王学谦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顿时把芮庆荣说的心中没底,脸色发白,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尤其是最后一举,乘着天黑……顿时把芮庆荣身上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自满,打击的什么都不剩。
(感冒了,睡了一天,头还是痛的厉害,今天就这一章了。抱歉,希望明天能好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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