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治疗

  钟剑现在养伤的地方是阿鬼的家,屋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十平米大,连个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使用的是公共浴室和厕所。

  阿鬼和他妹妹阿乐都住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中间就用一个简单的帘子相隔着,白天这里就像是蒸笼一样,尤其是钟剑全身上下都包裹厚厚的绷带。

  唯一能够扇热祛暑的只有头顶一扇挂式风扇,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道多久没清洗了,挤满了厚厚一层灰,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而这也是这栋屋里唯一能见的现代化产物。

  他们父亲在阿鬼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砍人进了班房,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母亲因劳累过世了,靠着阿鬼的坑蒙拐骗偷和周围邻居的施舍,两兄妹才勉强生存了下来。

  没有了大人的管教和约束,阿乐显然将她哥哥当作了榜样,十四五岁的年纪张口闭口就是粗话,穿着打扮也是一副小太妹的形象,还有屋里的环境实在太乱了,两兄妹从来不收拾。

  偏偏阿鬼性格大大咧咧,一点也不着急,根本没有做大哥的自觉,反而是从小自律自强的钟剑有些看不下去了,又或者病床上的他太过无聊,变得婆婆妈妈起来,经常教阿乐做人的规矩和道理,不过她显得不乐意,每次都哼哼唧唧的躲开。

  阿鬼和鬣狗懒散习惯了,哪里能够呆的住,经常见不到人,把看护钟剑的重担就交给了阿乐,但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孩家的独自能够处理的,比如上厕所清洗身体污垢等等。

  钟剑只能强忍着,等阿鬼他们回来,憋的难受了,就找来啤酒瓶来装,搞得屋里气味更大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养伤,更像是一种折磨。

  这几天伤口开始发炎,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臭味,阿乐开始几天还算“尽职”,时间一长,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一个陌生人,她越加对这个占据自己家的大个子感到厌恶反感,干脆有模学样整天不着家,经常夜不归宿。

  钟剑只能自己处理伤口,用那把黑色砍刀自己伤口的腐肉剔除,用烧酒清洗伤口,然后重新用绷带包扎上,有时下午的时候阳光会从窗户照射进来,大约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硬咬着牙爬到窗下,解开绷带,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下,希望依靠紫外线杀死伤口的细菌。

  一套简单的程序下来,钟剑常常痛到虚脱,却只能强忍着,汗水流到伤口上,那酸爽的滋味就更别提了。

  他总算明白自己并没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外挂天赋,上次伤口能够快速愈合,完全是因为升级后带来的福利。

  这天,他独自处理完大腿的伤口,眼前一黑,差点昏迷过去,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敲门的声音,他强撑着身子,虚弱道:“门没锁……”

  “Surprise!”KK从门后跳了出来,立刻捂住鼻子,翁声道,“什么味道?真臭!”

  大飞跟在她的身后,原本还带着笑脸,看到屋内情况,立刻就变色,骂道:“两个兔崽子,让他们好好照顾大钟,他们就这么办事的。”

  钟剑头昏眼花,看到两个熟人,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在这里真正让他煎熬的不是身上的伤,而是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整天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加上身体的虚弱,他感觉到黑暗一步步的在吞噬自己,近乎绝望。

  大飞大步走了过来,强忍着恶臭,看到钟剑裸露的伤口,脸色大变,他混了十几年的古惑仔,不知道砍过多少人,但是看到钟剑溃烂的伤口,红的,白的,黄的交杂在一起,想到中午吃的牛排,差点吐出来。

  钟剑平复了下心情,断断续续道:“大飞哥,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出去办事了。”

  细仔的案件,警方迟迟找不到凶手,尸体一直摆放在停尸房,警方准备处理,但一直联系不到亲属。

  鬣狗住的屋村离细仔不远,钟剑一直让他关注细仔的后续事情,知道这情况后,鬣狗告诉了养伤的钟剑,钟剑便让他处理细仔一家的后事,又怕他处理不好,就让做事更加精细的阿鬼一起帮忙,免得阿鬼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打麻将赌博。

  KK走近看了一眼,一下都傻了,手里提来的汤掉落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也不敢再多看一眼,怔怔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钟剑看了大飞一眼,这样的环境他确实呆不下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大飞阴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那帮东星仔死了两个人,现在他们到处找你,现在送医院我怕他们会报复,不过这里确实不能呆了。”

  知道自己真的杀人,钟剑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正当防卫,但终究过不去那道坎。

  KK道:“我知道一家疗养院在元朗,那里护士长是我同学,那里很少外人进出,平时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照顾大钟。”

  钟剑有些感动,以前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刻意疏离和KK之间的距离,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但KK总是没心没肺的纠缠着自己,经常送上自己亲手煲的汤。

  从来没有恋爱经历的他,也明白了KK的感情,说不感动,那是钟剑在自欺欺人,再加上这一次身体和精神上的虚弱打击,让他更加希望找到一个依靠,哪怕是简单的一次关心。

  他不着痕迹的拉扯过毯子,将自己大腿伤口遮挡住,说道:“KK,你能出去下吗?我处理下伤口。”

  KK这才想到钟剑伤口位置,微微有些脸红,嘴上却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男人的那根东西?又不是没看过。”

  大飞感到牙疼,心里开始替自己的妹妹着急起来,这样还想泡仔?真怀疑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

  看了眼床上一脸苦笑的钟剑,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妹妹做点什么,经过这次事情,他对钟剑越发感到欣赏,而且性格比那些大老粗更加温和细心,做自己妹夫倒挺合适。

  “让你出去就出去,说话不经大脑。”

  KK脸更红了,难得露出几分羞涩的表情,看着钟剑,蚊声道:“那我出去了,一会再进来看你。”说完一脸怨念不舍的离开房间,眼睛就一直放在钟剑身上。

  大飞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大钟我就一个妹妹,对她好点。”

  钟剑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钟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薄毯,挣扎的爬起身,大飞手忙脚乱的过来搀扶,钟剑坐起身后,拿起床头桌子上的酒瓶,颤抖着手,将酒轻轻的浇在大腿伤口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大飞看得心惊胆战,道:“你就这样处理伤口啊?”

  钟剑强忍着疼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慢慢就习惯了,总不能死在这里。”

  大飞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如果这次不是KK执意要来看钟剑,他还不知道这边情况这么惨,怎么说也是因为社团的事情才牵连到他,自己才拿五千块光港元,让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照顾他,有些让人寒心了。

  钟剑没有大飞想的那么复杂,这次只能算自己倒霉,刚好遇上了,甚至想过可能是系统故意安排的一场事故,但从没有怨恨过大飞,他能想到来看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拆除的绷带沾满脓血,已经不能用了,钟剑拿出新绷带重新帮自己包扎起来……

  很快大飞叫来几个小弟,一起将钟剑抬上车,送到了元朗的疗养院。

  路上钟剑昏迷不醒,发起了高烧,幸好疗养院又专职医生,在医生的救护下,钟剑很快退了烧,只是一直昏睡。

  医生在治疗的时候,看到恶化的伤口和粗暴的包扎方式,直吸冷气,当场发怒,表示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也别治了,直接拉火葬场,准备后事。

  一旁的大飞尴尬不已,又花了几万块港元,买通医生,又为钟剑申请一间高级独立病房。

  这几天KK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过,喜欢热闹的她难得静下心来照顾人,连大飞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嫉妒,以前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啊。

  开始钟剑的看护工作都是疗养院特意指定的小护士,每天都要对钟剑的身体进行擦洗和简单的按摩,KK在一旁看着,心里别提多别扭着,当着她的面,小护士好不避讳对自己男人各种揩油,连下面都不放过,明显就是在故意占便宜。

  如果自己不在,还不知道摆弄成什么样呢,脑海里不由冒出各种龌龊念头,想到钟剑那“美好肉体”,KK忍不住大吞口水,没过几天就主动承担起钟剑的照顾工作,把那小护士赶出了自己的“地盘”。

  每次她那做护士长的同学杨奇丽来查房,都要笑话她几次,然后教她正确的护理知识和各种注意事项,KK耐心的学着,就差没拿笔和纸做笔记了。

  杨奇丽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也忍不住感叹爱情力量的伟大,读书的时候,KK就是学校里的大姐大,那时候别说女生了,就连男同学看到她都要绕道走。

  性格就像男人婆一样,十分仗义,班上有人被欺负了,都是她出面解决的。

  现在却露出一副小女人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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