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晦,小雨还在淅沥的下着,一阵秋雨一阵凉,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乾清宫的书房内还灯火通明,崇祯感到阵阵寒意,佝偻着身体,批改奏章。
这边李自成的流寇还没解决,辽东的后金又蠢蠢欲动,开始集结部队,有再次入关的迹象,整个大明在风雨飘渺中,摇摇欲坠。
崇祯越发感到无力,曾经的雄心壮志成为中兴之主的念头已经没了,现在他只渴求上天,不要让大明在自己手中亡了,否则日后黄泉路上,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皇帝。
王承恩匆匆赶来,看到崇祯皇帝只着一件单衣,狠狠的瞪了眼身旁服侍的小太监,崇祯道:“不要怪他,是朕不让他去取外衣的,有何事禀报吗?”
王承恩拱着身子,站在一旁小声道:“皇上,河南发来急报。”
崇祯心中抖索了下,连忙问道:“可是孙传庭准备出兵了?战事如何?”
“陛下,奴婢还来不及看,听闻是汝宁府发来的。”
“快给朕看看!”
崇祯打开急报,一目十行,表情由阴转晴,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说了几个好好,王承恩看着崇祯龙心大悦,只觉得欣慰,这么多日难得看到他开心的时候,事实上他早就知道急报的内容,不过是为了哄皇帝开心罢了。
王承恩小声道:“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开心,说给奴婢听听,也让奴婢高兴高兴。”
“好个高杰,果真不负朕望,一到汝宁府,就破偷袭粮草的贺一龙,杀敌三万,俘虏五万,此乃大捷啊!”
王承恩撇了撇嘴,下面的将领都爱虚报,整个李自成的部队都未必有这么多人,不过这时候他不愿意去打搅崇祯的兴致,而是装出喜悦的样子,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孙传庭与闯逆决战在即,经此一战,胜券在握了。”
崇祯摇头笑道:“下面的人说的做不得数,朕不喜破了多少敌军,唯独贺一龙身死,让朕欣慰,当年掘我皇陵之人,贺一龙也参与其中,今日大仇得报,朕……朕……喜不自禁啊,上面说杀贺一龙的是一个名叫钟剑的校尉,你可曾听闻过此人?”
王承恩皱眉思考了一番,道:“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崇祯来了兴趣,道:“哦?你跟朕说说,你在皇宫大院居然也听过此人,说明此人不凡。”
“回禀陛下,这些日宫中常听闻一首名为梅花三弄的俚曲,奴婢也会哼唱几句,听闻作曲之人就叫钟剑,他原是南京锦衣卫世袭百户,着南京兵部史可法推荐,送粮致河南。”
“那肯定不会错了,一个武将能做出什么样曲子,连你也喜欢,唱给朕听听。”
“陛下,此曲太怨,不听也罢!”
崇祯兴致正好,笑道:“无妨,就当解个闷。”
王承恩小心的看了眼,道:“那奴婢就唱了?”
“唱吧!”
王承恩轻咳了几声,将整首歌吟完,崇祯怔怔出神,嘴里念叨:“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七月崇祯最喜爱的田贵妃刚因病去世,听到此曲往日音容笑貌还在脑海中回荡,不觉潸然泪下,又想到这大明的江山,哭得越来越伤心。
王承恩原本想逗崇祯开心,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吓得跪倒在地,好半天崇祯才从伤心中回神,道:“好曲,好曲,你起来吧,朕又没有怪罪你,钟剑领兵打仗之人,居然写出如此儿女情长的小曲,必是文武双全之人。”
王承恩这才松了口气,道:“长平公主也很喜欢此人的小曲,每每听着他的曲才能入睡。”
说完,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种事情他怎么敢在皇帝面前说,这不是明摆着说长平公主思春么?
幸好崇祯没听到心里去,而是问道:“此人还有其他佳作?”
王承恩慌乱道:“臣不敢说。”
“为何?”
“他另一首曲有大逆不道之嫌。”
崇祯面色一冷,从小到大他的心思最是敏感,在这关键时刻,他怎么可能让手下将领不忠于大明,冷声道:“念!”
王承恩服侍了他这么多年,知道自己的话触了他的逆鳞,心下惶恐,道:“我给陛下写出来吧!”
“准!”
王承恩用毛笔在宣纸上小楷一笔一划写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崇祯冷哼一声:“这一曲不如刚才那首,一个武将居然学文人作词,可笑!你给我拟一道旨意,好好敲打敲打这个钟剑,让他好好带兵,为国效力就行了,别把心思浪费在这小道上。”
“遵旨!”
“他现在是什么官职?”
“好像听说是昭信校尉。”
“还只是一个虚职?”
“是,这次只是随军送粮而已。”
“我记得前几日汝宁府还发来急报,汝宁知府和送粮主将指挥使都不明不白死了?”
“奴婢也记得此事,当时朝议还在商量新的知府人选。”
“不用选了,就让汝宁通判为知府,钟剑吗,升他为羽林前卫指挥,允许他在河南招满兵源,在孙传庭手下杀敌去吧!”
“遵旨!”
“去吧!朕也乏了!对了,此曲为何名?”
“回陛下,这首曲子名为笑傲江湖。”
崇祯颔首,等王承恩离开后,崇祯呢喃自语着:“谁负谁胜出天知晓,这老天爷到底是要大明输还是赢呢?”
钟剑不知道因为自己这首笑傲江湖,崇祯原本打算重赏他的念头没有,只封了一个羽林前卫指挥,要知道有今日的事情,当初打死他也不会装这个逼了。
钟剑率五百羽林卫大破两万贼军的事情很快在整个大明传来,最受振奋鼓舞的大概是南京人吧!毕竟他们都是从南京出去的人,尤其是之前钟剑热度未消,又传来如此大捷的消息,南京人都觉得面上有光彩。
很多说书人已经开始在茶馆编排关于钟剑的演义,其中自然也有人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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