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一万多人东倒西歪,散坐路边,人声吵杂,马鸣骡叫参合其中。
贺一龙和他的亲军安排在队伍最中间,纪律还稍好些,这一千精锐是他立足根本,装甲齐俱,人人配马,就算其余九千人死伤殆尽,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只要这一千兄弟在,手中有粮,他随随便便都可以聚集更多的人。
一个时辰后,探子回报:“将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贺一龙大小眼一眯,寒光闪烁,问道:“才几柱香的时间,你们可探查仔细咯?”
探子冷汗直流,道:“我们弟兄各自分开探路,附近都搜了一个遍,山上都是光秃秃的山石,一目了然,要是有大部队潜伏,一定能够看出情况的。”
贺一龙这才松了口,可能使被太阳晒昏了头吧,变得疑神疑鬼的,这一路都走下来了,走过的险阻峻岭多少,也没有遇到什么埋伏,这汝宁也没有听说过有大军,怎么感觉不踏实起来了呢?
他又问道:“附近可有地势险要之处?”
探子回复:“再过一二里有处山涧小路,地势狭窄,行军不便。”
贺一龙骑在马上,看着附近的山林,和自己以前走过山路没有什么区别,今年河南连续大喊,植被枯死,到处是光秃秃的景象,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吧?
“告诉下面的人打起精神,继续上路。”
部队重新开拔,走了十多天的路,一个个有气无力,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朝廷制式钢刀长矛,有的还拿着农具锄头柴刀,勉强列队而行,彼此低声交谈着,打发着行路时间。
前军进了那道狭窄山涧,阵阵阴风从灌口吹来,让人精神一震,神清气爽许多,不少人敞开着衣服,大呼过瘾,贺一龙所在中军不断催促前进,让后面的人跟上。
贺一龙牵着马而行,小心的观察山道两旁的情况,太安静了,这条道应该很久没有人走过吧?枯枝腐叶铺了厚厚一层,踩在脚下松软,一深一浅。
看了看前面的部队,才走了一半,心中越发不安,大声喊道:“让前面的人加快速度,想死在这吗?”
他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山头巨石滚落,携带着万钧之势席卷而下,后军一阵人仰马翻,贺一龙惊恐回头看去,后路已经完全被巨石堵塞,不知多少人被巨石碾压。
还来不及发出号令,一根根滚木石块蜂涌而下,伴着压抑的雷声不断有人被击中,发出临死前惨叫,这种凄厉的尖叫声就交织,声音在山涧回荡,宛地狱冤魂的哭嚎。
“冲出去,都给我冲去,敌袭,弟兄们,赶快起来迎战”贺一龙大声叫喊这该死的李自成,还说万无一失呢,狗屁
在发觉自己受到袭击的一瞬间,贺一龙就开始后悔这次偷袭汝宁府的行动是李自成亲手策划的,当时自己也是昏了头了,居然主动请战,都是那粮食太诱人了,有粮就有人,有人了,他娘的老子还有必要跟着李自成干?
这时候,前军也不知道遭遇到什么,队伍一下变得混乱,滚滚刺鼻浓烟燃起,在风力的助力下朝队伍袭来,烟雾弥漫,里面夹杂着辛辣的味道,让人呼吸困难,恶心作呕。
一只只火箭从山顶射来,点燃在枯草之上,烈火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山道蔓延,还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恐惧,山道里的人想往外冲,失去控制前军却被驱赶着往里赶,两边碰撞在一起。
他们也顾不上是不是自己人,纷纷挥刀相向,砍在昔日的同僚身上。
“给我往外冲!敌人没几个儿,大伙不要回头,合力把他们杀出去”
贺一龙急了,扯着嗓子大叫敌军人数不可能太多,否则探子不会发觉不了集结的迹象况且在河南之地除了孙传庭哪里还有大批的军队,但这只官军神不是鬼不觉的埋伏在路上,又不敢正面应战,只能说明他们人数不多,绝对不超过千人之数。
而他有喽啰九千,身经百战的精锐一千,他们这些人都是跟随他转战多地,打过多少硬战才幸存下来的战士。
“别逃,传我的命令,往前冲,乱阵者斩”
贺一龙一刀斩断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喽啰兵的脑袋,拎着手中的脑袋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人听他的,包括他手下那些所谓的精锐,有的人奉命前冲,有的人后退,有的人努力控制着战马,战马被烟雾呛得直打喷嚏,它们又不会像人一样听从命令,长嘶惊奔,将场面弄得更加混乱不堪。
愤怒到极点的贺一龙拨出佩刀,在面前用力挥舞以往当他试图杀人立威的时候,总是能将麾下吓得站在原地,哆嗦不已。
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办法不灵了,当他和身边的侍卫砍翻了第一个人后,其他逃命者继续朝他们拥挤而来血并没有将他们吓住,唯一的解释是前面的人杀得比他们更狠,十个逃命者中居然有九个丢掉了手中的兵器。
“娘的,等老子逃出去,重新组织队伍,再反击也不迟”
他心中也生出逃命的念头,放弃对溃兵的阻拦,前进,前进不了,后面更惨,大火将滚木点着,烟雾消散不去,只能杀出一条血路,用自己人的血为路。
如果此时他能够冲到最前头,就会发现事实正如他所料敌军很少,甚至比所想的一千还要少但前军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们。
这些炮灰大多是活不下去被强征入伍的百姓,没有贺一龙那么清醒的头脑在官军没有杀来前,他们已经被接踵而来的打击,吓得失去抵抗的勇气
那些官军列成直线方队,手持两米多长的长矛,齐进齐出,枪林如山,一排刺出就有大片的人倒地不起,有的人想抵抗,可还没有冲到跟前就被刺了好几个窟窿,身后不断有弓箭标枪射出。
他们没有立刻向深处突进,而是四五个组合到一起齐头并进,将叛军往山涧内驱赶。
“呜呜呜”号角声不断响起,流寇协裹着朝山道逃命,争先践踏,不知多少人被自己让踩死,一小队一小队来自南京的羽林卫缓缓向前推进推进速度很慢,甚至可以说,他们在迁就逃命者的速度。
如果发现追得太近太急了,带队的将领大声呵斥,命令弟兄们停下来当发现对手乱哄哄地逃远,他们又不急不徐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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