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也只有钟剑和董小宛自己知道了,鸨母在墙角听了几个时辰,里面只传来窃窃私语声,钟剑声音若隐若现,不时惹得小宛又哭又笑,也不知道两个谈了什么东西,哎!自家女儿也不知道迷了什么心,以前最喜结交读书人,末了却让一个武夫勾去了魂。
她也见了钟剑,当真是气宇轩昂,若是自己年轻几岁,只怕卖尽家财也要和双宿双栖吧,只是到了她现在年纪,男人,名声,还是容貌,都不及这白花花的银子,越是如此,她越不敢放松警惕,万一小宛稀里糊涂的随了他,今后这半塘楼如何赚钱?
小宛可是唯一的台柱子,她一**,身价便大跌,自己苦心经营的半塘怕也是毁了。
鸨母躲在墙角,心绪百转千缠,直到屋内瑶琴声响起,心中惊喜念叨:有了!
一曲笑傲江湖为她赚取了多少银子,热度未消,新曲再出,有多少文人雅客趋之若鹜,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曲调还是很怪,怪就对了,若是平常谁愿意听?
当钟剑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鸨母听得出了神,一曲终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道:今夜过后,金陵女子只怕无人能入睡了。
想来也怪,他一个赳赳武夫如何能写出如此细腻的曲子。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
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鸨母从窗户缝里往里瞧,只看到钟剑正手把手的教着小宛弹奏新曲,小宛满面红光,在烛火的照射下,哪里还有刚才那副病怏怏的神态,就算傻子也知道她整颗心都记挂在那个身高挺拔的男人身上了。
鸨母心里又是纠结,又是担忧,心里琢磨着自己也该早做打算了。
钟剑教会董小宛后,便悄然离开,之后的日子也再没有踏足过这里,不是他不顾小宛的情,而是心中牵挂太多,只能割舍下这份感情,暂且放在一旁。
第二日,一曲梅花三弄,凄怨的响彻金陵,钟剑之名再次为人所知,和上次不同,这一次更受欢迎的是那些身处深闺妇人的喜爱,纷纷派出小人打听钟剑的来历,以为是大明新出的才子俊杰,得知钟剑是一个武夫,多少人怅然若失,暗自落泪。
这几天钟剑每日忙的身不着家,将所有的家当都换成了银两,给自己手下家人送去,打造购买军用器械,处理各类生活琐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不管杜启明如何抗拒,不情愿,在朝廷三声五令之下,他只能服从军令,否则别说保留官位了,只怕身家性命都难保。
前一天黄昏,阿秀哭哭啼啼的被钟剑送了一辆马车,接人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三藏家中的青衣小厮,他将一封信件交于了钟剑,文中都是用简体字写成的,钟剑看了半宿,全部焚烧干净。
这一天,钟剑带着三十多人从锦衣巷出发,手下清一色的黑衣红巾,武器五花八门,以两米长杆矛居多,腰挂长刀,背负标枪和斗笠,脚穿牛皮精底长靴,只有领头几人才着铠甲,牵马而行。
钟剑领头最前,也只有他装备齐具,一身大明五品武将罩甲,头带钢盔,遮臂、下裙、护心镜及卫足等整整齐齐,无一不缺。
街坊邻居都来相送,哭声,叫喊声,祈福声,声声不绝,锦衣巷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沿街不少目光看着这只奇怪的队伍,行走如风,行动统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精锐部队,但是人数对不上,而且穿扮过于古怪。
来到南京码头,这里已经被军部征用,商船阻隔在外,几乎将整个河面铺盖,一眼望不到尽头,冰山一角,就能窥见大明商业繁华如此。
民夫喊着号子声,挥汗如雨,将粮草搬运上船,粗略一算怕是有千人之多,羽林卫三四百人手持长矛,维持着现场秩序。
在码头正中,一群官员正在视察情况,杜启明陪在最末,正努力扬起笑容讨好说着话。
钟剑让众人原地等候,独自一人上前,还没等走近有士兵拦住他的去路,官员中吕大器朝钟剑伸手指指点点,跟一旁的人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杜启明风风火火的走来,一巴掌打在阻拦钟剑士兵的脸上,大骂道:“你瞎了眼?没看到这位是钟校尉?”
骂完也不顾手下委屈,来到钟剑身旁笑道:“何必跟这些昏头小兵说闲话,史大人刚才还提到你了。”
钟剑眨了眨眼,朝那群官员看去,“史大人?”
“就是兵部尚书史可法,史大人。”
史可法,字宪之,号道邻,汉族,明末抗清名将、民族英雄,几年后他带领着扬州的军民抵御清军,最后城破人亡,有了让后世咬牙切齿的扬州十日屠,在网络上关于他的争议很多,对于他的誓死不降,应当充分肯定他的民族气节。
钟剑跟着杜启明来到史可法面前,都是南京六部官员,以史可法的官位最高,可以看出他们对这次粮草很看重,神情间都带着几分阴郁,愁眉不展,国事多难,这沉重的包袱也压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钟剑行了军礼,大声道:“昭信校尉钟剑见过史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一些官员面色惊异,好奇的打量着钟剑,不约而同的想到能够写出梅花三弄,居然是如此身型伟岸的男子。
钟剑余光扫视,看了历史上著名的抗清英雄,他大约四十来岁,身材短小,肤色发黑暗黄,眼睛烁烁有光,若不是一身官袍,更像是村野农夫。
史可法打量着钟剑,那一日夜色昏暗,远远观望看得不真切,来到跟前才发现,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符合少年英才的形象,心中越发喜爱,虽然对他和董小宛的风流韵事颇有不满,都快出征在即了,还顾着儿女情长,出没青楼,但哪个少年不多情,总好过街头闹事斗殴的金陵少年。
钟剑心中揣测不安,终于史可法开口道:“你便是钟剑……”
声音很轻,字与字之间带着明显的停顿,带着上位者的威仪,不怒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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