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钩,破庙残败,砀山五鼠的尸体早已不见踪迹,大殿中央,一名少年头戴斗笠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化液境老者枯坐于地,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郭待封偷袭得手,又将他周身经脉尽数震断掳至此处,绝顶高手秒变成了废人,一双三角眼中满是怨毒之色,狠狠的盯着郭待封,恨声问道,“小友出手不凡,以区区凝气境中级之力杀我弟子废我武功,虽说是乘人之危,这份心性和手段也算难得,现在,小友可以见告高姓大名、意欲何为了吧?”
到底是化液境宗师级人物,身陷绝境仍能保持一份从容镇定,郭待封心下也是暗赞,再看麻杆老者,从扔到地上起就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未变,双目紧闭,眼皮却分明微微跳了一下,郭待封冷哼了一声,道,“既然醒了,就别再装死了。”
原来麻杆老者早已苏醒,只是连着叫郭待封砍晕三次,这回实在不敢贸然再把眼睛睁开,自作聪明眯了一条缝悄悄观察。
长身而立的少年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转眼再看满身血污的独臂老者,麻杆老者心中便是大吃了一惊,又听到他亲口承认被少年击杀弟子废去武功,麻杆老者顿觉后脊背上冷风嗖嗖,眼皮不受控制跳了一跳。
少年看似人畜无害,哪知却是一尊杀神!
麻杆老者吓得肝胆俱裂,惊骇之意难以名状,哪还敢继续装死,一骨碌爬将起来,双手抱拳刚要行礼,突然反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双膝一软竟是跪了下去,道,“小的阮奇临,江湖人称天机散人,今日得见少侠可谓三生有幸,要是哪里得罪了少侠,还请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一条狗命。”
两人之间高下立判,郭待封一时半会儿懒得理会阮奇临这条小鱼,转身逼视化液境老者,道,“化液境的修为已是人中龙凤,想来绝非无名之辈,郭某倒是想知道你又是何方神圣?”
此言一出,化液境老者心中就是一阵抓狂,心道你连老夫是谁都不知道就痛下杀手,你是缺心眼呢还是压根就是个疯子?一想自己毕生苦修莫名其妙毁于此子之手,便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阮奇临心中抓狂程度绝不亚于化液境老者,苦着一张脸想了又想,看看郭待封再看看化液境老者,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道,“郭少侠,此人乃是恶贯满盈的毒掌帮帮主,毒掌追风玉林秀。”
阮奇临一语道破,回首就见玉林秀怒目而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念一想对方武功尽废,不觉又是气壮如牛,大声呵斥道,“老毒物看什么看,还当你是化液境的高手不成,老子现在一只手就能弄死你。”
玉林秀气的直翻白眼,辞气为之一滞,自打踏入化液境以来,江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胆敢如此和他说话,想不到虎落平阳被犬欺,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啐了一口,道声“无耻的鼠辈。”随即转向郭待封,怒道,“老夫正是玉林秀,小友既然与老夫素昧平生,那便是无仇无怨,为何还要出手劫杀?”
郭待封目光凌厉,眉头一挑,冷漠地道,“只要出现在龙兴寺之外,不论何门何派,郭某俱都要杀。”
玉林秀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个狂妄的小辈,凭你这点子微末不堪的修为也敢大放厥词,老夫若非重伤在前,今夜又岂能为你所伤。”
这时,阮奇临插话道,“看来,郭少侠也是意在龙兴寺中那提所留的功法和论典了。”
“切~”玉林秀一脸的不屑,道,“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以老夫的修为和毒掌帮的实力,尚且落得个灭门收场,更何况是你。”话音未落,玉林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惊叫道,“等等,你是说你姓郭,难道你就是……”
阮奇临此刻也是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你不就是天天集上卖菜的郭老爹的儿子么,怪不得这么眼熟。”
玉林秀闻言差点背过气去,咬牙切齿地骂道,“蠢货。”
郭待封面无表情,声音愈发冰冷,道,“你猜的很对,某家正是郭待封。”
大殿上霎时安静的可怕。
整个江湖都在疯狂寻找郭待封,上千江湖人物把个龙兴寺围得水泄不通专等着郭待封自投罗网,谁知郭待封天天出现在市集之上,却不曾被任何人觉察到丝毫踪迹,玉林秀和阮奇临想破脑袋也不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遇郭待封,现在,这个少年活生生的就站在眼前,两人却是无能为力。
事已至此,玉林秀和阮奇临终于明白郭待封为何会将他们两人抓到此处了。
玉林秀爆出一阵狂笑,厉声道,“郭待封,老夫今日死在你的手中,但你也休想拿到功法论典。你可知道聚集在龙兴寺外的都是些什么人?以你当下的修为,绝无染指的可能,老夫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尽早回去安排后事吧。黄泉路上不远,老夫就在前面等你。”
郭待封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道,“能否拿到功法论典不劳玉帮主操心,玉帮主带领帮众前来争夺功法论典之时,便已是郭某不共戴天之敌,不过,若是玉帮主肯回答郭某几个问题,郭某倒是可以给玉帮主一个痛快的死法。”
今夜郭待封与玉林秀绝难善了。阮奇临在一旁看得明镜一般,转念想想自己充其量是个围观之人,心中生起了一线生机,眼珠骨碌碌一转,立刻笑道,“郭少侠名震江湖,阮某一直佩服的紧。玉林秀这帮江湖败类见宝起意,实在是叫我辈正人志士齿冷。实不相瞒,阮某此番前来龙兴寺,便是希望能与郭少侠结识,也好助上一臂之力。阮某人称天机散人,便是因为对江湖机密了如指掌,少侠有什么疑问,尽可问阮某便是。”
这脸皮实在是够厚,郭待封冷笑道,“不知你叫卖地形图如何助郭某一臂之力。”
阮奇临反应极快,当即正色道,“郭少侠有所不知,老夫费尽千辛万苦将龙兴寺附近情势打探清楚,精心绘制了这一册地形图,就是防止有人夺得功法论典后能够顺利逃走,如此方能叫这帮江湖匪类互相攻杀,到时候郭少侠切莫急于现身,就在暗中坐山观虎斗,等到众人死的伤的伤,那时出手功法论典还不是手到擒来。”
还是砀山五鼠的路数。
郭待封实在没有兴趣接茬,这时,就见玉林秀面皮一阵抽搐,目中怨毒之色更盛,片刻后又闪过一丝阴冷,盯着郭待封道,“如何死法悉听尊便,老夫这便将龙兴寺外的情形尽数告知与你。”
玉林秀实在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自己一定会死在郭待封的手下,死人是没有办法亲手复仇的,但是他现在想的是借刀杀人。
玉林秀是得不到功法论典了,他只想尽可能多的拉人陪他去死。郭待封也好、龙兴寺外的其他江湖人物也罢,都可以说是他玉林秀的仇人,一定要叫他们彼此杀个血流成河,最好是杀个同归于尽才最能遂了玉林秀的心意。玉林秀发自内心愿意帮助郭待封准备的更加充分,玉林秀坚信郭待封一定会死在龙兴寺,既然如此,那就争取让郭待封在死之前多杀几个其他门派的人物。
这便是恶人的逻辑,郭待封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一点,故而他才敢于肆无忌惮地告诉玉林秀今夜必死无疑,但是依然有把握从玉林秀口中得到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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