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周折终于访得了翼火灵蛇诀,郭待封又得着弘忍相助,避开鄱阳双煞和铁笔判官的追踪,蛰伏于双峰山中潜心修炼,前后二十余日,看看时至月末,第八部功法亦有所成,这才决定出山,动身前往楚州。
楚州地处蕲州以北七百里,以郭待封当下的脚程,施展轻功也不过五日功夫便到。总想着自己行踪已经暴露,郭待封这一路行来小心翼翼,还好于路无事,早来到楚州城下。
进城这一日,正逢五月初五端阳佳节,城中街道两旁张灯结彩,走不几步,便瞧见人山人海,仔细听时,鼓声咚咚,呐喊阵阵,郭待封好奇心起,挤进人群去看,原来是几队精壮的汉子在赛龙舟。
看不多一会儿,龙舟赛毕,取胜的一方夺了彩头,众人一哄而散。时辰已是过了中午,郭待封寻思找个酒家填填肚子。信步转了几条街道,街角处一座迎客酒楼,门脸整洁气派,里面客人却并不多,郭待封便迈步走了进去。
登着楼梯上了二楼,捡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早颠颠儿的跑了过来,手脚麻利擦干净桌子,一面殷勤问道,“客人用些什么酒菜?”
桌上原就摆着一方菜色酒水单子,郭待封略扫了一眼,向店小二要了一盘上好的猪头肉,打了五斤花雕,又吩咐捡时兴菜蔬不拘几样炒了来佐酒。
不一会儿功夫,店小二布好酒菜,郭待封看着街上熙熙攘攘,自顾自地浅斟慢饮起来。
街面上有妇人牵着小孩走过,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立刻大声叫卖,小孩赖在地上不肯再走,妇人好说歹说,小孩只是不走,哇哇大哭起来,妇人拗不过,只得摸出几文钱来买了一串,小孩拿到糖葫芦,这才破涕为笑,牵着妇人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郭待封微微笑着看那母子,一股离愁别绪涌上心间,也不知长安家中母亲和三弟这时在做什么。
正想得出神,耳边一阵吵嚷,就听得楼梯“噔噔”作响,上来了四男一女,俱是江湖人物打扮,手里提着长刀,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郭待封心中生起警惕,身形一动不动,拿眼角余光扫了过去。
那女的身着一领红裙,约莫二十二三年纪,风姿绰约,眉梢眼角带着一丝骚媚,紧挨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衣男子而坐,似乎是一对伴侣。余下的三人,其中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紫红面膛,目光狡黠凶悍,肩膀上一刻不离斜背一面黑色小包袱。还有一个也是年过四旬,尖嘴猴腮,骨瘦如材,一双眼白多黑少滴溜溜乱转个不停。最后一个年龄也在三十左右,高大壮硕,面相却极颟顸。
五人落座之后,叫过店小二点毕酒菜,紫红面膛的汉子四下扫看,楼上只有郭待封临窗坐着,当即冷哼一声,扶在桌上的一只手猛地一沉,又故作漫不经心地将手移了开来,桌面赫然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竟是半寸深浅。
郭待封心中一哂,区区练体境的修为,也值得炫耀。紫红面膛的汉子动静不小,郭待封不好太过淡定,只好作出又惊又怕的样子,慌忙低下头来,装作不敢再看。
紫红面膛的汉子得意非常,这时店小二端上饭菜酒水,五人有说有笑吃喝起来,郭待封神识强大,五人已经刻意压低了嗓子,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大哥,果真有化液境功法现世?”青衣男子问道。
“那还有假,江湖上已经传了快两个月了,据说化液境功法共有八部,其中一部就藏在楚州。”紫红脸膛的汉子瞪大了眼,语气极为肯定。
“大哥,边上有人,小心隔墙有耳。”壮硕汉子出言提醒。
“不碍事。”贼眉鼠眼的瘦子低笑道,“适才大哥露了一手铁砂掌的功夫,那小子已是吓破了胆,却又不走,显然是不晓得其中厉害,可见并非江湖中人。”
“八部如何,八十部又如何,凭咱们哥们兄弟这点子修为,恐怕是功法还没见到,小命倒先没了。”红裙女子嗲声嗲气的道。
“五妹,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青衣男子语气有些不快。
“老三,五妹顾虑的有道理。”紫红脸膛的汉子丝毫不以为忤,拦住青衣男子,话锋一转,又道,“可也不要以为江湖上遍地都是凝气境修为的高手,咱们兄弟出道多少年了,真正见过的凝气境高手也有限的很,谁说这部功法就不能应在咱们兄弟身上?”
这边五人只顾着交谈,不曾想一旁的郭待封心中已是凛然,消息果然传得飞快,竟是连这种下三滥的江湖鼠辈都要赶来楚州碰运气。
壮硕汉子又道,“真要是抢到了功法,自然是归大哥修炼,咱们兄弟以后就靠大哥传授个一招半式,那也是受用不尽的。”
青衣男子不肯落在人后,忙道,“既然功法无主,唯有德者居之。大哥年纪刚过四旬,已经修成炼体境巅峰,放眼江湖也可谓是凤毛麟角,这才带着咱们弟兄闯出了‘砀山五鼠’的名头。”青衣男子恭维一番,又叹口气道,“要不是机缘所限,大哥恐怕是早已修成了凝气境也未可知。”
壮硕汉子看似粗笨,众人中马屁功夫却是一流,道,“枉废咱们兄弟结义一场,三哥竟还是不够了解大哥,以大哥的天分,当然是要修成化液境的。依兄弟看来,大哥山一般高的天赋白白浪费,现在就连老天爷也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才在这楚州降下了化液境功法。”
果然马屁也是要天分的,壮硕汉子此言一出,其余几人自忖实在难以超越,只好收声,一时竟是沉默起来。郭待封听他们说的肉麻,心底一阵好笑,真不知这砀山五鼠的自信从何而来。
一阵尴尬之后,还是那个红裙女子开口道,“听说那个姓郭的小子已经离了蕲州,这样看来,他手上岂不是已经集齐了四部功法。”
尖嘴猴腮的瘦子阴阳怪气地接口道,“五妹,你先别想着打他的主意。就在半个多月以前,鄱阳双煞周家兄弟,还有铁笔判官欧阳逸,带着数十位江湖成名人物,杀上冯墓山禅寺问弘忍和尚要人,结果竟是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死的极惨。”
砀山五鼠说起冯墓山禅寺外发生的事情,郭待封听完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不清楚弘忍怎样做到的如此决绝。
就听青衣男子道惊叫道,“鄱阳双煞和铁笔判官都是江湖绝顶高手,听说二十年前就已是凝气境巅峰的修为,此番三人联手,又有众多江湖豪杰助拳,竟然不声不响就叫人包了饺子?”言下之意惊骇不已。
不待瘦子说话,红裙女子又道,“三哥莫要听老二乱嚼舌头,既然是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他又怎么知道死的极惨?”
几人低声哄笑了起来,瘦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皮涨得通红,修正道,“逃回来的只有清风寨二当家的花五郎,看那意思还是人家饶了他一条狗命,叫他出来传话。”
“可是江湖人称狼牙棒的花五郎么?”壮硕男子问道。
“不是他又是谁?花五郎原是不想去的,架不住周氏兄弟和欧阳逸蛊惑,说弘忍和尚早已自废武功,冯墓山上那帮秃瓢念经种田可谓炉火纯青,却是没有一个练家子,此去定然手到擒来,又许了许多好处,花五郎这才跟了去捡便宜。哪里知道,只他一个活着回来,可也被人挑断脚筋、废去了一身武功,可怜他家里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以后怕是再也尝不到花五郎的狼牙棒了。哈哈哈哈。”
这样看来,瘦子所言确实是真的了,众人不再质疑,红裙女子听瘦子越说越是下流,脸上红了一红,低低“啐”了一口,却没再出言相讥。
紫红脸膛汉子干了一碗酒,道,“老二,莫要只顾吓唬自家兄弟,叫你打听情况,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瘦子听得老大发问,收敛了一些,神神秘秘地道,“据说弘忍根本就没有动手,周家昆仲和欧阳逸都是死在飞刀之下。”
“飞刀?”众人惊道。
“不错。”瘦子见吊起了众人的胃口,极为得意,又有些把持不住,干咳了两声,拿腔拿调地道,“照着花五郎当时的描述,出手之人亦是弘忍门下,武功却是像极了当年名震江湖的千手道人。”
千手道人,郭待封心中也是一动,种种迹象表明,这说的就是神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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