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人突然爆发出化液境恐怖修为,袍袖虚空一挥,平地一道罡风骤起,席卷而至,郭待封毫无抵抗之力,就像一叶扁舟,直接被惊涛骇浪卷起,扔出大厅。
断肠人怒意来的毫无征兆,绝对的实力面前,众人俱都噤若寒蝉。没有人知道白色面具之下隐藏着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就听断肠人声音低沉,淡淡的道,“怀迪。”
身后知客僧会意,快步跟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功夫,又返回大厅,俯首向断肠人复命,断肠人点点头。
“有劳诸位久等,想必彼此还不相识,怀迪,就为大家引见引见。”断肠人道。
怀迪恭声答“是”,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这位乃是吐蕃宰相禄东赞大人的大公子,论钦陵小王爷,此次特意从吐蕃来到大唐,诚意可嘉。小王爷不曾修炼武道,醉心兵法韬略、治国理政之学,将来必是吐蕃一等一的统帅。”
众人目光投向论钦陵,论钦陵神色冷傲,不动声色,只是略微点一点头,算是与诸人见礼。
“嗤!还以为是何方神圣。”贺逻鹘满面不以为然,鼻孔里冷哼一声。贺逻鹘贵为突厥可汗之子,是君,论钦陵父子位极人臣,毕竟还是臣子,与贺逻鹘一比便算不得什么。
王家一度是天子外家,王夫人何等世面不曾见过,获悉论钦陵真实身份,倒也并不怎么吃惊,毕竟断肠人邀请与会之人,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实力滔天。
论钦陵孤高自负,另外两家并不买账,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怀迪和尚回首看去,断肠人枯坐不动,便即干咳一声,继续介绍,“狼山八骑名满江湖,俱是突厥贵族子弟,贺逻鹘小可汗更是突厥王庭之后,突利可汗之子。”
王夫人早已听闻狼山八骑威名,只是未曾见过,因着郭待封之事,心中不快,面上倒并没表现出来。
论钦陵嘴角一撇,自言自语道,“哼,亡国之君罢了。”
亡国灭族之恨,乃是贺逻鹘平生最大逆鳞,论钦陵专拣最疼的伤疤揭,贺逻鹘闻言大怒,腾地站起身来,背后阿史德温傅七人同样怒目而视,拔刀相向。
论钦陵好整以暇,看也不看贺逻鹘一眼,身后红面老者警惕非常,身形变幻,早已挡住狼山八骑,豪不示弱。
这时,断肠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桌子,贺逻鹘这才重新落座。
怀迪和尚又将王夫人介绍与众人,“这位便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九尾天狐王夫人,令家姐便是当今天子的上一位皇后,可惜为奸人所害。”
王夫人一介女流,竟能端坐于此,论钦陵和贺逻鹘俱都重视,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怀迪为众人引见已毕,仍旧退回原处侍立。
断肠人眸中一抹异彩闪过,沉声道,“在座俱是一方豪俊,某家今日邀请诸位集齐南楼寺,为的是共商大计。可是,诸位来自天南地北,此番初次相见,却像前敌宿仇,实在是人费解。”
听得断肠人发问,众人一时默不作声。论钦陵眉头一皱,心中有了计较,道,“我家世代执掌吐蕃军政权柄,天南地北数万里,尽皆臣服。今有虎狼之师带甲数十万,纵横天下,无与争锋。尊上乃是绝世高人,所谋甚远,故而家父命我不畏凶险,潜入汉地。只是不知这亡国之君、落魄外戚,如何出力帮助尊上完成大业。”
论钦陵心思缜密深沉,断肠人图谋之事宏大艰难,每一环节都需雄厚实力方可完成,这才故意放出狂言,也是试探的意思。所以,这一番话说的极不客气,然而却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合作从来讲究对等,百兽之王绝不会与猫狗为伍。
论钦陵出言傲慢狂妄,断肠人并不理会,转过头看着贺逻鹘和王夫人。
贺逻鹘心高气傲,当下怒道,“突厥之灭,并非没有勇士,却是毁于李靖的诡计。父汗为保我突厥部众,这才忍辱降唐,此刻突厥勇士在唐国境内不下数十万,只要我阿史那氏振臂一呼,何愁十万铁骑。”
狼山八骑听闻贺逻鹘豪气干云,俱都面露骄傲。断肠人亦是频频点头。
王夫人此时已经领悟断肠人的意图,亦不示弱,轻启红唇,道,“尊上,妾身实力最弱,不过义女黄灵徽和小侄萧子规,正要修炼一部盖世武功,不日便将双双踏入化液之境,可助尊上一臂之力。”说到这里,王夫人美目瞟了论钦陵一眼,又道,“我家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朝堂大内俱有眼线,岂是匹夫之勇可比。”
两人亮出实力,断肠人轻轻点头,白色面具转向论钦陵,言语平淡,却是威压无限,道,“如何?”
论钦陵本是故意为之,自然不会介意贺逻鹘与王夫人言语间夹枪带棒,笑笑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两人有资格与他合作。
一场可能的内斗被断肠人化解于无形,现在,可以谈正事了,断肠人道,“郭待封怎么会来到南楼寺?”
王夫人和论钦陵就是一愣,断肠人又道,“鲁嘉只是化名,此子真名叫做郭待封,前安西都护郭孝恪的二子。”
王夫人略一沉吟,将前因后果从头讲起,说到论钦陵劫持黄灵徽,王夫人恨意难平。
论钦陵当即起身,道,“王夫人、黄姑娘,前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本王再无冒犯之意。”言罢弯腰行礼。
断肠人道,“王夫人的意思呢?”
王夫人看看面子已经争回,论钦陵服软致歉,回首看看黄灵徽,便道,“此事就此为止。妾身一家感激郭待封出手相助,又见他年才弱冠,修为远超同辈,妾身千狐媚幻术凝气境之下未罕逢对手,竟然被此子轻松逃过。如此年纪,如此修为,非名门大派不能造就,妾身想着或可助尊上一臂之力,这才起了收复之心。”
王夫人说清来龙去脉,断肠人沉吟良久,道,“你三人留下,其他人等退下。”
大厅中只剩了断肠人、论钦陵、贺逻鹘、王夫人和怀迪和尚五人。
断肠人这才道,“因为你不是他的敌手,这才引到南楼寺,要我出手收复?”
王夫人道,“尊上明鉴。妾身一时操切心急,将复仇之事透露与了此子,原意只要尊上在此,就算收复不成亦可将其灭口。不成想,还是莽撞了。”
此言一出,论钦陵和贺逻鹘当即对王夫人刮目相看,杀伐果决,竟是须眉不让巾帼。
断肠人道,“郭待封身上藏有惊天秘密,也是我的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贺逻鹘忍不住问道,“请尊上明示。”
断肠人便将郭待封遭遇情形为众人说过,讲到那提和尚传功封印之时,王夫人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只是强忍着没有露出丝毫痕迹。
断肠人缓缓的道,“只有郭待封才能找出那提和尚所留《论事》全部书稿,无论如何不能耽误此事。王家复仇之心,就算说与他听也没有什么妨碍。点将用兵,并非王家所长,好生经营布在宫中的暗子,否则,我们的计划还是会功亏一篑。”
王夫人点头称是,论钦陵和贺逻鹘明白间谍的力量,这才真正重视起王夫人的力量。
断肠人眼见三人心意渐趋一致,心中满意,道,“我已探知那提将《论事》藏在八州之地,只要将此消息透露给慈恩寺和道门方面,我们大可坐山观虎斗。功成之日,西域之地尽归吐蕃,漠北之地交予突厥复国,宫里那位姓武的女人,就交给王夫人处置。”
“谢尊上。”论钦陵、贺逻鹘、王夫人,俱都拜伏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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