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怕什么来什么,客栈门外站着一个道士,葛布道袍,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赫然就是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这边也早认出了当日不辞而别的郭待封,面上一愣,反应却是奇快,袍袖挥舞,出手如电,一只手已是死死扣住郭待封左腕,道,“郭公子,叫贫道找的好生辛苦,来来来,快让贫道看看你体内的南海武毒。”
郭待封心下叫苦不迭,紧走慢走,还是跟孙思邈撞了一个正着。孙思邈知道郭待封身上的惊天秘密,此人身为道门老祖级人物,对佛门成见极深,念念不忘的,多半就是着落在郭待封身上的那部《论事》书稿。
猝不及防之下,孙思邈占得了先机。郭待封哪里敢被孙思邈纠缠住,压低斗笠,口中道声,“道长认错人了。”意念起处,体内真气陡然爆发,三十二倍极限速度运转,手腕处立时崩出一道强大的反弹力。孙思邈出手时留有余地,怕伤到郭待封,也不曾提防,郭待封修为又是突飞猛进,竟是叫他挣脱开去。
“咦。”孙思邈惊讶不已,道,“好小子,数日不见,真气已经澎湃如斯,看来体内武毒竟是叫你炼化不少。不使出点本事,还真就拿不住你了。”孙思邈双眼放光,看着郭待封,咽了口唾沫,又道,“再要不给你解毒,贫道怕是真就没这机会了。”
话虽如此说,孙思邈却没有急着动手,只顾盯着郭待封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郭待封心思飞快,孙思邈修为在凝气境巅峰,自己绝非对手,要想脱身,机会渺茫。
就在这时,腾五和先前那群人又急吼吼地转了回来,远远望见孙思邈,忙飞奔过来,呼啦一声围住孙思邈,道,“孙大夫,叫我们这一通好找,赶紧看看吧,大人孩子都快不行了。”
人群分开,推进来一辆大车,径直停在孙思邈和郭待封之间,上面躺着一个少妇一个小孩。腾五等人不由分说,连拉带推把孙思邈引到车前,再看少妇小孩,双目紧闭,面色紫黑,再难拖延半刻。孙思邈一看之下,竟像是立刻忘记了郭待封,大声指挥众人把少妇孩子送进客栈,又吩咐掌柜烧水,自己取下药箱,撸起袖口就要救人。
郭待封早被挤出人群之外,眼见孙思邈忙着救人,心中道声侥幸,悄不声地就往外走。哪知孙思邈猛地又想起了郭待封,回头看看郭待封要溜,忙道,“郭公子,别走,你身上的南海武毒,贫道已有了解救之道。”说着就要出来追郭待封。
郭待封眉梢一挑,计上心头,高声笑道,“孙大夫,在下这点小病不用着急,明日再来就是,母子俩病情严重,先紧他们吧。”
腾五等人只道郭待封也是寻医看病,既然人家说不着急,看着也不像多么严重,七嘴八舌叫道,“小哥真是菩萨心肠,孙大夫就赶紧救救这娘儿俩吧。”
眼看着郭待封走远,孙思邈又要出来,众人哪里肯让,不容分说,拥着孙思邈进了客栈。
孙思邈空有一身功夫,无法跟一群百姓施展,又见少妇小孩确实病情危急,无奈之下重重跺了下脚,放弃郭待封,回身救那母子。又不甘心与郭待封失之交臂,突然回头喊道,“郭公子,千万给贫道留一些武毒不要炼化,贫道一定能够为你解掉此毒。”
这叫什么话,郭待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想不通孙思邈到底是什么心思,倒像是生怕自己把体内封印炼化,他就失去了一展药王身手的机会。
郭待封脚下一刻不停,七拐八拐,眨眼功夫走出老远。
情况有些不妙。孙思邈发现了郭待封的行踪,断然不会轻易放弃,再加上断肠人、慈恩寺以及青衣剑客等人,仇家遍及广州,显然都是冲着那提所留功法和《论事》而来,这可怎么办?
正在左思右想,郭待封走进一条弄巷,里面一处高宅大院,黄灵徽的马车赫然停在门口,中年太监带着随从,恭恭敬敬站在马车前。
郭待封心中一动,这里就是黄灵徽的家了,想着便迈步走了过去。正好黄灵徽从马车上慢慢下来,回首一看,竟是郭待封跟了过来。黄灵徽原本冰冷的俏脸,荡漾出一丝笑意,却不理会郭待封,紧走两步要进门去。
黄灵徽身上有伤,走不多快,走了几步后停下,站在门前台阶之上,转过身来,看郭待封不远不近的站着,板着脸,道,“鲁公子不是走了么,怎么又跟随妾身到此?怕不是来讨工钱?”
郭待封被黄灵徽一顿抢白,面色尴尬,只是情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道,“黄姑娘取笑了。适才鲁某莽撞了,思前想后,总觉放心不下,这才又跟了过来。”
听郭待封这么说话,黄灵徽心中高兴,暗道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是脸上还是强撑着不肯展颜。这时,朱红大门打开半扇,出来一个仆人,冲黄灵徽深施一礼,道,“主人请小姐进府相见。”黄灵徽与中年太监向那仆人略一欠身,抬步便要进去。
郭待封感觉似乎有些不对,这不是黄灵徽的家么,怎么会是有人请她进府相见,而且黄灵徽和中年太监竟然要对开门的仆人回礼,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主人回家,倒像是来此做客的光景。
黄灵徽施礼毕,转身看郭待封似有所思,还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便道,“鲁公子,既然已经到了,还请进府小坐便刻,容妾身禀明母亲,也好谢过公子。”
中年太监不住地向黄灵徽使眼色,似乎是要阻止此事,黄灵徽视若无睹,干脆过来拉起郭待封,进了府门。中年太监无奈,只好跟在后面一道进去。
进得大门,里面是一处深深的院落,郭待封放下心来,孙思邈暂时寻访不到这里。跟着黄灵徽穿堂过厅,终于来到一处大厅之上,引路的仆人请黄灵徽和郭待封落座,中年太监则站在黄灵徽身后。
郭待封打量大厅,不觉吃了一惊。就见大厅之上,到处都是猫。一把椅子上懒洋洋地躺着两只黑猫,墙角摆着几方坐垫,上面还是数只颜色各异的猫,四下里侍立好几名侍女,怀中也是抱着猫。郭待封好奇心起来,乘着等那主人还未出来的功夫,数了数或坐或卧竟有二十几只猫,这家主人竟然如此爱猫。
这时,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里面走出来一个宫装美妇,三十余岁年纪,薄施粉黛,自带一种高贵的气势,细看之下却是透着沧桑。身后跟着进来五六个婢女,也是一人怀抱一只猫。
宫装美妇落座后,黄灵徽早上前跪下,大礼参拜,道,“女儿见过母亲。”
宫装美妇却是不理,端起一碗茶慢慢品尝,良久方才放下,慢慢地道,“你不在家中,怎么一个人跑到广州来了?”
黄灵徽正待要回答,宫装美妇却又道,“这其中的事情我已都知道了。你先说说这位公子是谁吧。”
黄灵徽依旧跪着,将遇到郭待封前后事情说过一遍。
宫装美妇抬手示意黄灵徽起身,望着郭待封,道,“如此说来,鲁公子竟是我王家的大恩人。”
郭待封忙起身施礼,道,“夫人言重了。”
宫装美妇抬了抬手,就见两名婢女上前,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共是二百两纹银。宫装美妇道,“些许银两,不成敬意,还请鲁公子笑纳。”
郭待封便要推辞,这时,外面进来一个青年,身形异常高大魁梧,虎背蜂腰,身材堪称完美,可惜容貌却是丑陋不堪。
黄灵徽一见这青年出现,面色立刻大变。
青年径直走到郭待封面前,也是深深施了一礼,道,“鲁公子,礼轻情意重,这次多亏了鲁公子仗义相助,我夫妻二人才有重逢之日。”
郭待封忙回礼不迭,心中还是吃了一大惊,想不到青年竟是黄灵徽的丈夫。只是不知道如此美丽的女子,为何却是配了这样一个相貌丑陋的夫君。
黄灵徽面色煞白,转眼间又变得通红,满是悲愤,咬牙切齿道,“黄灵徽自有夫君,但绝不是你。”
丑陋的青年面色尴尬,宫装美妇脸色也沉了下来,中年太监则一个劲向黄灵徽使眼色,郭待封看出这其中气氛诡异,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时就听黄灵徽道,“我的夫君就是这位鲁公子,我俩已经在路上结成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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