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帘,那一刻我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仍能感觉到她眼中有莫名的情愫在流动。她沉默了许久,却还是将那段往事讲述了出来。
慕清弦逃出了临川郡,甚至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成功进入了秣陵城。慕清弦以为终于逃过此劫,一时放松警惕,却在刚一进城就被偷去了所有的银两,只有在街道上游荡。
天色渐晚,慕清弦只得在城郊一个破庙住下。慕清弦刚歇下片刻,便听到了门口有响动,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慕清弦拿起随身的长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发现了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一身白衣已被染成血色,沾满血迹了的脸甚是清秀。
慕清弦自然是就救了这个女子。她早年跟父亲学过一点医术,用了点随身带的金创药,将伤口包扎好了。那女子也是生命力顽强,第二天便辗转醒来。
慕清弦见她醒来,便把水递过去。那女子瞥到了慕清弦的手腕,脸上的神情有片刻停滞,但很快化为平淡,以至于慕清弦未曾注意到。
女子接过水,“是你救了我,敢问姑娘大名?”
慕清弦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道:“慕清弦。”
“我叫阿莲。”女子笑了,微笑如同和煦春风。对于见过月影小阁那个人间地狱的慕清弦,这微笑是久违的温暖,让她想到那些所有给过她安宁的人,她的父亲,母亲,甚至是叶倾。
“你可还有亲人么?”
“没有了。”阿莲摇头,“就只剩我一个人。”
慕清弦道:“对不起,其实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了,不如我们姐妹相称,如何?”
也许是被阿莲温暖的微笑感染了,也许是同时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慕清弦,一反寻常地,接纳了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她们在城郊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屋,用阿莲仅剩的钱将它装点一新。平时便接些针线活度日,日子过的甚是清苦,却是慕清弦想要的平淡生活。
过了一月,阿莲的伤已大好,她告诉慕清弦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为了庆祝,慕清弦去城里买来酒。
阿莲接过酒蒸好,笑吟吟地递给慕清弦。慕清弦不疑有他,一口饮下,随即便觉得一阵眩晕,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发现阿莲正用一把剑比在她的脖子上。那温和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阿莲冷漠的眼神与厌恶的表情。
“你这是干什么,阿莲?”慕清弦惊道。
“干什么?”阿莲轻笑,“杀了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杀了我父亲,杀人凶手。”
“不!”慕清弦大惊,“我没有杀过人,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呵,你居然不承认,你手腕上是什么,我看见了。”见她否认,阿莲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利。
慕清弦低头看见左手碗上的月形纹身,那是十分特殊的纹样,混入了碎金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妖异非常。
“我爹死后的这几个月,我找遍了江南,只在你身上看见了这种纹样。可我那时偏偏受了伤,只得隐忍,在你身边呆了一个月,今天终于让我得了机会。”阿莲说着,持剑的手因激动而颤抖,慕清弦的颈脖竟被化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淌出深红的鲜血来,看起来甚是可怖。
“不,不是我,这是组织的标志,组织里的所有人都有。”慕清弦忙道。
“组织?那又怎样,不都是杀人凶手么,你也不例外!”
“不,我们相处也有一个月,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没有杀你父亲。”
阿莲听罢,持剑的手有些微松动,却仍还执拗:“说谎!。”她直直地盯着她,眼中竟涌起了些微涟漪。
片刻之后,她收回了剑,“我本来像趁你昏迷是杀了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老吴家一向恩怨分明,你救过我,我便给你一次机会。”
她拿起慕清弦的佩剑扔到了她面前。“我们决一死战,就在这里。”
“不。”慕清弦摇头,面色霎时苍白,“我不会对阿莲你出手的,你杀了我吧。”
“哈哈哈,”阿莲惨笑,“怎么,现在还要装无辜,有本事杀人,没勇气跟我决斗,拿起剑!”
慕清弦颤抖地抽出佩剑,战战兢兢地举了起来。阿莲的剑向她直面刺来,感觉到了危险将近,慕清弦闭上眼睛,下意识将剑向前一送。
睁开眼时,入目的却是阿莲满身鲜血倒在地上的样子。慕清弦手中的剑刺穿了她的心脏,眼睛却还睁着,死不瞑目。
慕清弦颤抖着松开手,发现双手满是鲜血。她想问阿莲她是否在最后关头心软了,在最后是真的相信了她还是只是简单的失手,她想告诉她她不是故意的。
然而,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咙,未曾发出,慕清弦知道阿莲是再也无法回答她了。一行清泪夺眶而出,那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就在此时,澈从一旁的深林走出,出现在慕清弦的面前,她冷笑,在月光下竟显得有几分妖媚,声音充满这嘲讽,“你杀人了,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尚,多正直呢,在危机关头,还是要选择自保啊。跟我回去,成为一流的杀手,为我所用,这世上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我们才是一路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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