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放浪言语应和在酒肆里的喧闹中。
惜福胆怯,细声的说着,“惜福…不喝…..还可以吃肉吗?”
“哈哈——”那几人轰然大笑,其中个子稍矮的笑道:“这女子还当真傻啊,不喝酒,还问可不可以吃肉,好玩、好玩。”
“俺看这女的长也不赖,四下又是我们的人,不如…….肯定很好玩的。”
前桌,那‘圣’剑门的青年,听到这话微微皱眉,“童大哥,我等好歹也是混迹江湖,言语调戏一番则好了,何必要做出这种事来,徒叫人看不起。”
“兄弟不知。”那姓童的壮汉说道:“咱弟兄们为了义气跋山涉水过来助拳,且料梁山已破……..”
他说到梁山时,隔着一桌,那脸上有着刺印的男子微微一颤,筷子夹着熟肉悬停住了。后来又继续听着对方说话,“……….我们也白跑一趟,心里多少有些憋屈啊………饶是良家好女子,俺也会叫大伙儿住手,眼下不过是个疯婆子,让弟兄们调戏调戏也是颇为有趣。”
他说着的时候,那边形骸放浪的话也在继续。
“姑娘,不如和我们一起到那边小林子里喝酒吃肉吧。”那四人当中,有人嘿嘿笑了一声,伸手想去摸对方的手。
惜福摇摇头,将手缩了回来,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对方围住,她忐忐忑忑道:“….惜福…要走了…..惜福回去找相公…..你们不要跟来…..”
“跟来,又怎样呢?”他们自然是不会放眼前女子离开,“还有,点了菜就想走吗,怎么也要把酒菜的钱付了啊。”
惜福见他们一幅幅放浪的表情,心里害怕,双手立即将身上的佩饰取下,放在桌上,“这些….可以吗….惜福就这些东西….”
那几人看到桌上金镯、金钗不由眼睛一瞪,数双眼睛透着精光,上下打量这个傻女子,“你女子家中必定是为富不仁的豪绅,否则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还戴这些值钱物什。”
“我看她身上必定还有,不如大伙儿把这傻子剥光了看看。”这一提议,不光是围过来的几个游侠,其余坐在桌边的人此刻也是叫好着。重剑门虽有门派,但也大多是粗野男人,自然对这事抱着男人该有的目光看上几眼。
“够了——”
一声愤怒,压低着嗓音,靠在桌上的那条枪不知何时不见了,脸上刺印的男人坐在櫈上,胸口剧烈起伏,单臂抬高,一条枪拦在那伙人的中间,“林某平生最为讨厌尔等这种行径,直叫人心里不齿,就凭你等也敢配称好汉?在我眼里连东厂的太监都不如。”
枪头一摆,敲在一人胸腔,直叫那人当即倒飞半米,将一条木凳砸的粉碎。那汉子握枪站起来,豹头环眼,白面细须,眼光盯着在场的重剑门与北地游侠。
“你等口口声称为梁山奔波,自称好汉。又可知梁山当中当得好汉者又有几人?连弱质女流都想侵害,如此…..我不太明白,江湖中人不该是光明磊落的吗?为什么到了你们手里,却是如此卑劣。”
那汉子的话严厉,眼光如芒。
北地游侠那一伙人,当中童姓的汉子抱拳道:“不知阁下是哪位?一出手便伤人,也不见得光明正大吧,还请说个明白。”
“好,林某就让你们这些杂碎明白。”
他的话音一落。安静的山道上,飞鸟啼鸣,风刮起的声音呼的一下,将酒肆的招牌吹了起来。里间,那汉子前面的桌椅全部裂开,枪似狂风般扫了过去,由左向右,威力极大。
呯——
枪杆横扫,站在那傻女子面前的北地游侠拔出刀,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在众人眼中忽地一下,飞了出去,滚到道路中间。
“大伙并肩子上,砍死他。”
姓童的那边转眼就去了两人,剩下六人,当即拔刀冲过来,纵然有几米远,可在那条枪面前也是足够了。
暴起伤人者,正是准备回卞梁的林冲,原本见天色已晚,在路边酒肆吃过后就继续赶路,可在肆内看到的情景让他想到死去娘子,就是被高衙内调戏逼迫的,如今那些人,将他惹怒了。
“姑娘还是赶紧离开为妙。”眼见对面人冲过来,林冲将惜福那傻姑娘扯到一旁。
或许是知道他们要打架,惜福很害怕,不过离开原地时,不忘桌上的熟肉,连忙将盘子一起端着跑开,躲到外面酒肆的招牌下,一边胆小的看着,一边往嘴里啃,“他们打架…..惜福还是要吃东西啊…..吃完….吃完….回去吧….”
她想着的时候,北地那拨人已经杀过去了,两边悍然交锋,林冲自从报了丧妻之仇后,心境透彻,不再如以往那般,所以手里的枪使出,变得堂堂大气,一招一式都充满灵韵,却是没有出手杀人,直把对方六人打的近不了身。
那童姓的游侠,手里金环大刀,原本也使得有章法,见过血,可能也杀过人的,杀过来时,招式狠辣凌厉,可在对方枪下走不过十招就被打了一个踉跄。见拿不下对方,便对重剑门那拨人叫道:“大家都是同道,快来帮忙将这家伙拿下。”
重剑门那边早就有人摩拳擦掌,见对方开口求援,自然有面子的应允下来。解下背上的重剑,四五个人也跟着围攻过去,他们当中那青年人却是拦不住,又不愿见到同门被打、或被杀。当即一咬牙,也跟着杀了过去。
如此,十来人联手对攻一人,饶是林冲武境有所明悟,也隐隐有点招架不住。
在招牌下面,惜福依旧还在啃着那块熟肉,却是忘了离开。忽然她僵了一下,察觉身后有人看过来,连忙回头,视线中,彤红的夕阳下,黑底金边的长摆飘了飘,遮住她的视线。
随后回落,她看清来人时。
眼眶瞬间微红,想要哭出来一般,但又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眼角的泪水滴落,她忽然起身就要跑,却一把被对方揽在怀里。
白慕秋将她拥在怀里,贴着她的头,柔声的说着:“好了,没事了,和相公回家吧。”
惜福咬着嘴皮,使劲的摆着脑袋,想要挣脱,“….不….”
听到这个‘不’字,白慕秋一愣,臂上的劲道松了一下,惜福挣脱出来往没人的方向跑去。
“那个白头发的,休要想捡便宜。”
一个重剑门的弟子看向这边,看到了白慕秋,立刻脱了战团,举剑砍了过来。
“滚——”白慕秋跨出半步,停了下来,就在那人砍过来时,怒吼一声,一掌极快的速度拍在那人胸口。
重剑还没砍下,人却是倒飞出七八米远,落地时,顷刻间,血肉飞洒掉落,当掉在地上只剩下一具还连着些许肉丝的白骨,其余变得乌黑,化为一滩黑水。
“这…这…是什么武功?”
“…..妖人吧….”
酒肆内打斗的人,停下,惊骇望着地上的白骨,当中只有林冲知道那白色头发的男人是谁,只是从未见他出手过,此刻见到,心里难免惊悚万分。
要是当初梁山之战,他出手的话,不知谁能挡下?
……..
在他们视野远距离的那一边,惜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对着面前的男人叫道:“…..让惜福走吧…..惜福是傻子….配不上相公…..可….可惜福舍不得走……舍不得相公啊….”
白慕秋捧着她脸,擦去脸上的泪痕,“舍不得,就不要走啊,相公就喜欢你,不会喜欢别人的。”
“惜福太傻…..是傻子…..会拖累相公的…”惜福呜咽着,埋着头,断断续续的说着,随后泣不成声。
这个傻女人,哭着,随着吹来的风飘的很远。
白慕秋拍着她的背,让她哭着,柔声道:“相公是破破烂烂的身子,只要惜福不嫌弃,相公都不会离开惜福的。”
“相公….你哪里烂了….惜福给你找大夫啊….”还哭着鼻子的惜福,抬起头,一双小手在白慕秋身上摸索着,眼里露出着急的神色。
白慕秋掐着她的脸颊,露出温柔的笑,“相公身上烂了,心也烂了。不过,只要惜福不离开,他们就不会继续烂下去的。”
“真的吗?”惜福弱弱的问道,“惜福不离开…..相公就会没事?”
白慕秋点点头,“就会没事。”
惜福擦了一下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惜福….不走…”
“乖….”白慕秋重新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做梦啊….”傻姑娘微微抬了抬头,仰起小脸,说:“惜福….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梦里和惜福…说….说我…是傻子….配不上相公….说了好多….”
“——梦里”
白慕秋眼光越来越冷,不经意拂了下惜福的后颈上遮盖的头发,他瞳孔收缩,在那里有几个普通人无法分辨的针眼。
心里陡然一沉,肯定是有人趁这傻姑娘睡觉的时候搞的鬼。
PS:让大家久等了哈,不好意思!看,没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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