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时慢慢走近闭目仰躺在椅背上的夏弘。
“是小牧吧。”夏弘没有睁眼，轻柔的话语声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最近几天他几乎没有怎么合眼，就算现在已经是强化人的体质都感到有些顶不住，不过他的大脑却没有休息的打算，因此只是合眼却睡不着。
“是，首长。”牧时的回答很小心。
虽然牧时已经完全站在许洛这边，不过对于一手提拔他的夏弘，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和歉意。
“凉城的那个录像一直在我脑海中不断播映。”夏弘还是没有睁眼，“它们就像是我心中那根必须要拔掉的刺。”
牧时在心中叹气，他明白已经没人能阻止夏弘。
“长痛不如短痛。”夏弘蓦然睁眼，深沉的眼眸中爆射出凌厉之光，“我只是一直在考虑怎样的伤亡属于我能够接受。”
牧时沉默，实在不知道怎样回答。
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对于付出战士们的性命，以获取最后的胜利感到不忍心。从这一点来说，南莫和夏弘实际上是同一种人，对这种决策可以毫不犹豫的决定，差别只在于获取的利益不同。
所以牧时觉得夏弘更应该和南莫讨论这个问题。
夏弘捕捉到了牧时眉宇间的那抹凝重，轻声笑了起来。
“南莫已经注定是一个牺牲者，所以不可能和我再有这样的机会讨论。”夏弘似乎是在自语，看着桌上的一堆报告说道，“而许洛永远没有机会参加这一场不知结果的赌博，所以我也不会和他讨论。”
他忽然停住了话头，有些出神。
牧时很想问那么他呢？又算什么？为什么要和他讨论？
“赢了，我将继续为许洛护航。”夏弘的语气越来越坚定，“输了，许洛还是一个英雄，而且会更得到星海基地市所有人的拥护……”
“因为他是反对者，是唯一正确的人。”
牧时的身躯陡然一震，终于明白了夏弘真正的意图。
“首长……”
夏弘举起了右手，将牧时的话生生截断。
“我已经不想延长这个时间了。”他的话音更显疲惫，然而却让牧时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燃烧起来，“每延长一分钟，实际上也在增加那些人的力量增长……”
“这个基地市中并不是只有一个南莫。”
他拿起一根烟，点燃，青色缭绕的烟雾让他饱经风雨的脸庞变得朦朦胧胧，牧时却感到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楚夏弘。
“你也不会参加这次赌博。”夏弘看着那点黯然的红色，沉声说道，“你是我留给许洛的财富。”
许洛的手下有很多人，但是并没有真正的指挥官。
牧时现在也不是，不过以后一定是。
“首长……”牧时发觉声音有点哽咽，不过一定要说下去，“让我参加吧，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夏弘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牧，一定要学会打必胜的仗。”
他站起身，声音严厉。
“今天的谈话，只有你我才能知道，这是命令。”
几乎是条件反射，牧时立刻行了一个军礼。
“是，首长。”
夏弘笑了。
“去吧，留下兰城基地这几天的战报。”
牧时放下手中的战报，转身，挺直腰杆，大踏步走出书房，夏弘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就算书房门关上也没有移开。
良久之后，才缓缓坐下，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
书房门轻轻敲了三下，夏雨佳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进入。
“爷爷，喝茶。”
夏弘笑眯眯看着掩饰着愁容的夏雨佳，忽然觉得看到了她嫁给许洛时，最美的那一刻，呵呵大笑。但是任凭夏雨佳问他笑什么，都不回答。
等到夏雨佳满脑袋带着问号离开，夏弘合眼仰躺，和牧时刚进入时看到的模样一样。
许洛的眼睛是圆睁的，一眨不眨。
夏弘掌握的各集团军战报，他同样具有一份，现在正在一份份的研究，每一个细节都没有丝毫遗漏。
“许少，明天是不是来场大的。”
明超承推开房门大笑着走入，他的体型似乎又大了一圈。
“突破了？”许洛没有抬头。
“咦？你怎么知道。”明超承犹如见了鬼一般，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许洛，“怎么感觉到的？”
“因为你又胖了。”许洛还是没有抬头。
明超承一脸得意，丝毫不为此感到任何羞愧之意。他几步走到桌边，顺手拿起许洛放在一边的一本战报，随意翻阅了几页，然后重新扔在原处。
“这也能算练兵，和我们比起来也太小儿科了。”
“不一样。”许洛放下手中的战报，抬头。
“当然不一样。”明超承大笑，“十支强化部队，都是在野外和数量差不多的丧尸队伍战斗，不，应该说是围剿……”
“这种强度，怎么能和我们相比。”
许洛起身，走到窗前，平静地说道：“他们在练习和集团军的协同作战，我估计这是攻城的预练。”
“在野外预练攻城？”明超承更觉可笑，随即恍然，吃惊说道，“准备攻城了？许少，假如集合所有部队只攻击一座城有没有成功的希望？”
“你觉得可能？”许洛转身，直视明超承，“所有部队进攻一座城，自己堵自己？真正战斗的能有多少人？”
“也是……”明超承轻轻点头，“难道老头子向同时拿下几座城？那些鬼怪丧尸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成功？”
“我不知道。”许洛叹气说道。
“那就是没把握。”明超承的神情凝重起来，“一般你说不知道其实就是不看好这种攻城会成功，许少……”
“会不会让我们当先锋？”
“不知道。”许洛还是叹气，不过眼眸随即一冷，“不过，战前会议一定会有我们参加，我想还是争取一下阻止这次攻城行动。”
“有把握？”明超承问。
许洛苦笑摇头。
“那我们现在能干什么？”
“研究一下明天的战斗。”许洛将“麻烦”暂时抛在脑后，“我看这几天的确有点轻松了，明天是该给他们来场大的了。”
“多少？”明超承瞬时来了精神。
“五万。”许洛伸出一只手掌，“放进基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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