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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丁一的心动了一下,她没有心情跟岳姐斗嘴皮子了,只是呆呆地盯着雅间的入口处
晚上,江帆很晚才回来,他见丁一没有睡,就说道:“你今天也去饭店吃饭了”
丁一故意笑着说:“是啊,我去北京买服装,回来太晚了,我就请岳姐跟司机吃了饭。”
“哦,买到了吗”
“买到了。”
“我看看。”江帆表现出了几天来少有的兴致。
丁一说:“岳姐拿走了,她说她家附近有个裁缝店,熨衣服的店,说给我熨好后再拿回来。”
“哦,那好。”
丁一见江帆兴致不错,就说道:“我看见小山了,说你晚上有客人。”
“是啊,我也是听他说,说你们也来吃饭了。”
丁一见江帆说着话又要往书房里走,不知为什么,此时她的内心很脆弱,尽管她知道不能随意怀疑丈夫,但她心里还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她立刻从背后抱住了江帆,头靠在他的背上,喃喃地说道:“帆,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江帆转过身,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说道:“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很好吗”
丁一愕然地看着他,他怎么能如此无视他们之间的问题
江帆似乎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疑问,又说道:“好了,休息去吧,逛了一天肯定也累了。”
丁一说:“你喝酒了”
丁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喝不喝酒还有什么关系吗
江帆说:“是啊,来了两个老朋友,不喝一点说不过去。”
丁一一语双关地说:“你最近似乎总是接待老朋友”
江帆说:“你什么意思”
丁一苦笑了一下,低下头,说道:“没有,我没有意思”
丁一伤感地垂下了眼帘,有些痛苦地甩了一下头。
江帆很不满她这个动作,说道:“没有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丁一抬起头,看着江帆,江帆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的心就是一阵隐隐作痛,她注视着他,眼里就有了一层晶莹闪烁。
江帆见她这个样子,想想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的心也软了。
丁一的喉咙里一阵涩痛,她依然注视着江帆,说道:“江帆,对不起,是我自己破坏了在你心目的形象,如果你认为我不好了,或者做出有悖于你、有悖于爱情的地方,甚至是不可挽回了,那么,我们”
江帆盯着她,问道:“我们什么”
丁一看着她,嘴唇哆嗦着说道:“我们离婚吧”
不知为什么,这话说出后,丁一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江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恼怒地说道:“这就是你的态度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
丁一哽咽着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既然我无法消除你心的阴影,就让我彻底从你的生活消失吧那样,你、我可能都会好受些。”
江帆伸手抬起她的头,睁着红红的眼睛说道:“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
丁一不解地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帆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问你,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
丁一明白他话的意思了,就说道:“江帆,这是咱俩的事,跟任何人没有关系,你不要胡乱猜忌。”
“丁一,我是在胡乱猜忌吗你白纸黑字写着呐,能说我是胡乱猜忌吗一个为情独身,一个要跟我离婚,你说,我是胡乱猜忌吗”
江帆说话的时候,从他嘴里喷出的酒气让丁一清醒了,她说道:“你在说酒话,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这句话对于江帆来说太熟悉了,但他今天却说:“过去,每当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代表着听懂了,只是不想承认,现在,我告诉你,我,江帆,目前不会跟你离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来跟我说,让我放开你,我就会跟你离婚,你听好了。”
丁一怒不可遏,大声说道:“江帆,你混蛋你以为别人是你想象的那样吗”
丁一这话刺伤了江帆,江帆痛苦地看着丁一,嘴里依然喷着酒气说道:“是的,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把别人想象成我了,我错了,别人比我想象的高尚多了,不然,说不定你现在在谁的家里呢”
丁一的眼泪流了出来,她颤抖着嘴唇说道:“江帆,你不能,不能这样说违心话”
“是吗,我违心了吗”江帆红着眼睛看着她。
丁一感觉眼前这个男人陌生极了,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痛苦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分开好了,去找你那个草原医生去吧。”
江帆一听,眼眸里有了一团戾气,他紧盯着丁一说道:“你在跟踪我”
丁一冷笑了一声,骄傲地抬起头,说道:“我没有那种嗜好,是我的同事们去医院采访,我才知道你把她弄来了。”
其实,丁一这样说江帆,内心也是很没有底气的,毕竟,她没有抓住他们什么把柄,即便是江帆帮忙把张华调到阆诸,某种程度上也属于正常。
江帆看着她,半天才冷笑着说:“你现在是不是想说我是五十步笑百步”
丁一声音低了下来,她说:“我没有,而且也不能这样比喻,我也只是这样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你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才这样说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跟你解释,但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是光明磊落的,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需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别的我不想说了。”
江帆说完,就走进了书房,随后,就关上了房门。
丁一一阵冲动,她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道:“江帆,你让我感到了陌生和恐惧,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江帆站在书桌后面看着她,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丁一的眼里淌出了泪水,她强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说道:“想要想要属于你我的像过去那样幸福的生活,可是眼下没有了,被无端的猜忌替代了,这不是我向往的”
“这不是猜忌”江帆断然说道:“你为什么不肯正视我们之间出现的问题为什么一直认为是我的猜忌为什么就不肯直视你的内心”
丁一愣住了,她哑口无言。
那一夜,丁一在卧室哭了许久、许久
江帆也是一夜未眠,卧室里传来的饮泣声他听得一清二楚,有几次他都想冲进卧室,将他的小鹿抱在怀里,要知道,自从跟他江帆认识以来,丁一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泪,要是在平时,他怎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哭了这么长时间的,但是,这一次,他忍住了,也许,这是丁一和他都必须面对的而且是绕不过的现实
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地上所有的一切,丁一今天有直播,要下午上班,她懒得起床,昨天哭了一晚,眼睛涨涨的痛。她来到窗前,拉开了窗纱和窗帘,望着外面洁白的世界,心里一阵伤感
一年前,当她刚从新加坡回来的时候,和江帆不期而遇,那时的江帆,是怀着一颗怎样的炽爱心情啊也是个下雪的夜晚,他抱着她,就像怀抱着尘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一样,唯恐再次失去;而她,只要有爱在,一切都可以不去计较,不去澄清也是在这样冰雪世界,江帆把她的小狗接来的时候,她再次接纳了他,因为她深深地知道,他们之间的爱,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但是,眼下呢
丁一黯然地低下了头,她有些埋怨自己的大意,大意到竟然让丈夫去收拾自己的那些本子,但是,就像她跟陆原说的那样,那真的是她少女时代一段懵懂的感情经历,完全是出于对科长的没有理由的崇拜,他的机智幽默,他在工作表现出来的沉着老练,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她始终觉得科长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领导,要知道,无依无靠的她,只身远离家乡,来到一个环境完全陌生的人际关系复杂的机关,她是需要这样的依靠的,别人照顾她一点点,她都会感恩戴德,当然,他身上所散发出了魅力,也是不可小视的。但是,后来的彭长宜非常理智,他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她,有一个人比他更喜欢她,那个人就是江帆。
她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写日记的时候,是出于对一个成熟男人的仰慕还是对一个领导的崇拜,他们的关系,只限于那次亲吻,仅此而已,他们仅仅发展到了那一步,没再继续
后来彭长宜曾经跟她反复强调,让她有困难找科长,事实上,彭长宜也做到了这一点,无论是江帆身陷袁小姶的迷局,还是丁一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劫难,作为老领导的彭长宜,都是第一个冲过来,对她施以援手,就是后来回到阆诸后,也是彭长宜反复做她的工作,劝她给爱一个机会,她才听从了彭长宜的安排,跟着他们去了草原。江帆说是彭长宜将自己的爱拱手送给了江帆,对于这个问题,丁一有点想不明白,她知道,彭长宜也喜欢自己,但彭长宜知道给予不了自己什么,所以选择了止步,当然,后来她和江帆恋爱,完全是出于忠于自己心灵的行为,而且,后来,她也有过几次和彭长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但是彭长宜的表现非常有分寸,他并没有冒犯她,也没有冒犯江帆。
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丁一习惯于将它埋藏,习惯于随遇而安,生活是要继续的,人也会是长大的,没有必要为一时的“不应该”而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和人之间,无论保持何种关系何种距离,只要彼此能真诚对待,就是最和谐的关系、最美的距离。
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她没有听到客厅里有任何的响动,下面,也没有了江帆的车,雪地上留下的车辙印清晰可见,难得江帆这么早就走了。
她披上一条厚披巾,走出卧室。果然,客厅里没有江帆,窗帘也没拉开,她拉开窗帘才发现,鞋柜下面已经没有了江帆的鞋,衣架上也没有了江帆的外套,想必他已经去上班走了。
她照例把江帆的书房收拾了一下,并且将书房阳台处的窗户打开通风,不得不说江帆是自理能力非常强的男人,每次起床,如果不是特别急的情况下,他都能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将床抚得整整齐齐,但即便如此,丁一也是每次都要将书房擦拭一遍的,保持书房的清新和整洁。
她收拾完屋子,重新将窗户关上,洗漱完毕后,她热了一杯牛奶,坐在了餐桌上,猛然,她发现在餐巾纸盒的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我去香港参加一个经济推介会,下周一晚上回来,你多保重。
下周回来,今天是周五,也就是说江帆要走三四天的时间。
不知为什么,丁一长长出了一口气,有江帆在家的时间,她感到压抑和苦闷,未来的三四天,尽管这期间不可能解决什么问题,但至少会让丁一的呼吸自由自在一些。
下午上班后,丁一刚到了单位,就接到了哥哥的电话,哥哥说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问她今天晚上有没有直播,如果没有的话,他晚上请她和江帆吃饭。
丁一笑了,他明白哥哥的用意,就说道:“我晚上不但有直播,而且江帆也出差了,如果要请只能请我一人。”
陆原说:“我请的是你们全家,如果是你一人就算了。”
丁一故意委屈地说道:“我说陆原同志,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为什么我一人你就不请了”
陆原说:“你一个人多没有意思,江帆我们俩还可以喝酒。”
丁一知道陆原是想借此机会促进她和江帆的关系,就说道:“不行,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吃请。”
陆原笑了,说道:“你晚上有直播,怎么吃请”
丁一说:“我可以早点回去,让同事多盯会。”
陆原见丁一态度这么坚决,就说道:“那好吧,现在就到你们对面的超市,给你嫂子定个生日蛋糕,今天是她的生日。”
“啊哥哥,你怎么不早说难怪你要请我们,原来是嫂子的生日”丁一吃惊地说道。
“早说你就没惊喜了。”
丁一想了想说道:“那我可能会晚些,直播结束后可能七点多了,是不是有点晚”
陆原说:“我没让你带着蛋糕去,你只负责给我定好了,我到家后就去取,先说好,这个蛋糕你是万万送不得的,要把表现的机会留给我。”
丁一笑了,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去定,跟他们说,一会有个陆先生过来取。”
“对头,就是这样。”
放下电话后,丁一摘下外套就往外走,电梯门开启的时候,她看见了徐颖在电梯里。
徐颖是通过主持人大赛选拔到阆诸电视台的,是宣传部长蔡枫的外甥女,从省台实习回来后,目前担任着一档专题节目的主持人,正在跟着丁一学习直播,是直播主持人的后备力量。
徐颖说道:“丁姐,干什么去”
丁一说:“我到对面超市去定个生日蛋糕。”
徐颖说:“谁的生日江市长吗”
丁一笑了,说道:“是我嫂子,刚听我哥说的。”
徐颖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说:“你还穿着高跟鞋,外面路非常滑,定蛋糕不用亲自到店里定。”
丁一说:“我没有他们的电话,只能去店里定。”
徐颖说:“我有电话,也有他们的图片,你跟我来。”
说着,徐颖就走出了电梯,拉着丁一的手来到她的办公室。
徐颖从抽屉里找出几张糕点店的宣传画页,说道:“你挑吧,下边就有电话,这家店的蛋糕质量不错,我们经常从他家买,而且我还是那里的会员。昨天同学过生日,我还去着呢。”
丁一坐下,看着画页上琳琅满目的蛋糕品种,说道:“你选的是哪款”
徐颖指了指说道:“这款,巧克力的。”
不知为什么,丁一始终不喜欢巧克力蛋糕,作为生日蛋糕,黑乎乎的看着没有多大食欲,她最后相了一款268元的蛋糕,又订购了一束鲜花,让鲜花店在六点的时间送到大学家属院的家里,这样和哥哥的蛋糕有了半个小时的距离。
定好后,丁一突然说道:“不行,我还得出去,不然哥哥一会来取蛋糕,他就会付蛋糕和鲜花款的。”
徐颖笑了,说道:“你把钱给我,我一会下班的时候给你去交款。”
丁一笑着说:“谢谢,谢谢你。”
丁一把钱给了徐颖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打电话告诉了哥哥,哥哥让她下了直播后,快点回家。丁一嬉笑着说:“你们不用等我,给我留一块生日蛋糕就行了。”
挂了哥哥的电话,丁一掏出手机,打开看了看,没有江帆的信息,估计他早就到了香港。一整天,丁一都没有收到江帆到达的信息,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别说是香港,就是到省城开会,他午都习惯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这就严重说明了江帆已经开始忽视他了。
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甩了一下头。
晚上,丁一下了直播,她没有看到台长汪军,就跟洪伟说明了情况,如果台长问起自己,洪伟也好替丁一解释。
走出电视台的电动门,寒冷,立刻袭上全身,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有开始飘雪了,大理石的台阶上,已经被后勤人员铺上了地毯,这个台阶,下雪天不知滑倒过多少人,所以台里就明确规定,只有下雪,必须铺地毯。
她站定,望着清冷的飘着雪的夜晚,心就有些惆怅。白皑皑的雪已经覆盖了地面,白天才被清除的雪,堆在前面栅栏旁边的树根处,大楼前面的道路上,昏黄的路灯下,不时有汽车经过,雪花,在灯光飘舞。
她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飞来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黑夜的天空原本是孤独寂寞的,但今晚上帝却不甘让它孤独寂寞,派来了雪花,她忽然想起郭沫若的一句话:提着灯笼在天空游走昼夜之间的瞬变,浮云暗淡的消散,也许,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今天拥有的,可能明天就会因为种种原因消散了。是的,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比如妈妈,比如自己逝去的快乐的童年,比如她不敢拿江帆的爱做比喻了,她怕她的比喻一语成谶。
今天,在这异常寒冷的飘着雪的夜晚,大门外,不会再有人开着车里的暖气在等他,那个人,不但去了香港,就是没去香港,丁一都没有自信他会来接她了
她重新系紧了围巾,拢紧羽绒服的衣襟,开始一步步地向台阶下面走去,脑子里仍然是瞬间涌上心头的伤感,心头,已经被眼前的黑夜和白雪覆盖了,冰冷无比
她小心地走下一节节的台阶,快到底部的时候,她脚下的地毯松动了,脚底就是一滑,随着她发出“哎呦”的喊声后,整个人就跌倒了,直接滚了下去,跌落到了雪地上
她感觉自己的腿被台阶磕了一下,很疼,她坐在地上揉了揉,感觉腿没事,就想站起来,哪知,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右脚不能着地,着地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她知道自己崴脚了。
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也不行啊,她坚持着再次起来,但还是起不来,无奈,她掏出了电话,刚要打,就见门口的警卫出来了,警卫可能是看到丁一栽倒了,就小跑着过来了。
丁一收起电话,对着来人说道:“是刘师傅吧”
那个人说:“是的,丁主播,摔着哪儿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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