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卫先又再一次核对了人数,清点了纸袋数量后,冲彭长宜点点头。
彭长宜说道:“为什么让你们交出通讯工具,说白了,就是洗刷你们身上的不白之冤,我早就听说过,稽查队刚一出动,那些人就得到情报,十有**我们的行动就扑空。今天,我在这里强调一下纪律,今后,只要发现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一律严肃处理,至少你要离开环保队伍!我不论你有多硬的后台,在这件事上,我彭长宜可是翻脸不认人,绝不含糊!”
他顿了顿又说道:“以前你们都做了什么我不管,在我主持这项工作期间,决不容许有出卖组织出卖行动的行为发生!更不容许一只耗子坏了一锅汤!如果有这样的现象发生,我会追查到底!该为同志们谋的福利,我彭长宜就是头拱地也要为同志们去谋,如果有人做了破坏工作的事,一句话,后果自负!下面,由郭局长讲具体分工。”
分工方案都是彭长宜和龚卫先他们三人提前研究好了的,郭局长布置下去后说道:“谁还有什么意见?”
稽查大队长说:“能不能让公安的来帮助一下,上次被打就是我们没来得及叫公安的人参加。”
彭长宜说:“已经安排了足够的警力,咱们负责清剿,拆除熬油设施,他们负责治安。以后也要加强我们自身的执法力量,不能什么事都仰仗着公安帮忙。当然了,这是后话。”
彭长宜又说道:“我特别强调一下,今晚,任何人都不得单独行动,不得脱离大部队,理由就是避免发生人身意外事故,还有,我还是那句话,防止走漏消息。这一点希望同志们理解。”
郭局长说道:“大家到下面集合,按分好的小组乘坐车辆,去办公室领手电,另外没有穿棉大衣的到一楼办公室去领棉大衣。”
大家一听,又发手电又发棉大衣,便纷纷下楼去了。
原来,彭长宜他们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棉大衣,是从民政局协调过来的备用的救灾物资,因为临时把大家召集上来,有许多人没有穿棉大衣,就是防止有人以回家穿大衣为借口,防止走漏消息。还有这个手电,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手电,是尚德民特地配备给他们的照明工具,其实就是电棍,它比普通的最长的手电还要长,是充电的那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时,就听龚卫先说道:“大家领了手电不要乱按开关,这是个两用的手电,你按上边这个纽就是照明,按下面这个纽就是电棍,是高压电棍,大家看到前头的四个尖刺了吧,这个是传递电流的,只要挨到人的身上,按电钮,就会产生好几万伏电压,所以,是很危险的,千万不要拿着它开玩笑。另外,这只是我们的防御工具,是用来防身和自卫的,是很严肃性的,不可轻易使用。每次行动结束自动交上来,统一充电,统一维护和保管。”
龚卫先的话刚说完,立刻,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吱吱、吱吱”的声音,大家都按了最下面的开关。
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对这个神秘的手电筒充满了好奇,尽管龚卫先强调不要拿着它开玩笑,仍然有人把手电捅向了同事,就听一声惨叫,那个被电的人脸色煞白,随后额头就出了一层冷汗。
彭长宜听到后立刻进了屋,厉声说道:“谁干的!再三强调不许拿这个东西开玩笑,怎么不听!这不是玩具,是你们手里的武器,是防身的武器!说不好听一点,是用来对付违法分子的,不是让你用来对付自己同志的。如果再发现有人用这个东西开玩笑,就没收,以后执行任务时,取消你的使用资格。”
大家都鸦雀无声,再也不敢用这个东西开玩笑了。
由于提前布置得严密,而且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他们兵分两路,直取线人提供的窝点。果然,远远地就闻见了很浓的熬油的味道,顺着车的缝隙和底盘钻进车里,呛的人无法正常呼吸,大家都捂着嘴。趁着夜色,几辆执行任务的汽车刚一进入乡间土路,就全部熄了汽车灯,慢慢地向前摸索着。
快到河套边了,彭长宜命人下车,徒步前行。
夜里,零下十多度,滴水成冰,彭长宜穿的棉大衣早就冻透了,他大步走在前头,龚卫先紧随其后,老顾把车停好后,也将他跟信用社要的那根橡胶狼牙棒揣在棉大衣里,紧跟在众人后面。郭局长负责在后面断后,他防止有人溜号去传递情报。
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的声音。很快,就到了现场周围,现场临时支起来的灯泡发出清冷的光,彭长宜问:“他们从哪儿接的电?”
一旁的稽查大队长说:“从附近电线偷的电。”
这时,现场有三四个民工不紧不慢地干着活,旁边停着一辆三马车和越野车,有一个穿皮夹克的人在现场正在打电话。
彭长宜小声问稽查大队长,说“你认识穿皮夹克的人吗?”
稽查大队长说:“认识,叫张二强,他哥哥是三关乡的乡长,张学松。”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说“这个人就是张二强,张乡长的弟弟?”
“没错。”
张二强,是这里的一霸,前几年因为打架打出人命,被判刑,为此,张学松没少为这个弟弟操心费力。
“这个熬油点是他开的吗?”
“我知道他也在偷偷熬油,但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的。”稽查大队长措着词说道。
彭长宜和龚卫先还有公安带队的一个负责人,他们简单商量后,决定凡是现场人全部带回市里审问,不管是什么身份。
这时,彭长宜发现穿皮夹克的张二强开开车门要走,彭长宜大喊一声,“上!”随后带头冲了出去,同时,几十支手电筒同时打开,也有慌忙中按错了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在夜里闪着蓝色的电弧光。
显然,现场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执法队员们突然出现,他们都下意识地放下家伙就跑,立刻就被执法队员和带来的公安干警扭住了,那个穿皮夹克的张二强反而没动。直到彭长宜他们到了跟前,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彭长宜说:“张二强,这是你的点?”
那个人拧着满脸横肉,说道:“我叫张二强不假,但我和这里没有关系?”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我看你在现场忙活一阵儿了。”
张二强说道:“我在现场就能证明这是我的吗?我是路过这里看热闹的。”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深更半夜怎么了?我出门路过这里就下来看看,这也有罪吗?”
彭长宜说:“不管你有没有罪,这里的一切都将被收缴,人员都必须带回市里。你还是跟我们回去说清楚吧。”
张二强梗着脖子瞪着眼说:“去哪里我也不怕,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郭局已经在指挥执法队员们把他们刚刚点着的火熄灭。然后二三十人对着新沏好的砖塔和现场一通猛攻,顷刻间,就把现场捣毁了。
张二强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和那几个民工蹲在地上,公安的人专门看守他们,现场的车辆将被暂时没收。
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以至于彭长宜觉得一点都不过瘾。他觉得顺利的不真实,就走过去,把郭局长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情报说的是这个地方吗?”
郭局长说:“没错,就是这里,三棵烧焦的老槐树。”
彭长宜果然看见有三棵烧焦了的老槐树。他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好像是原来废弃了的坑,是不是这里是个幌子?你们见过老板出现在熬油现场吗?如果张二强硬是说他和这个地方没有关系,一口咬定是路过,我们是不是什么法子都没有?再有,你发现了吗,我们下车的时候闻到了那么刺鼻的味道是从哪儿飘来的?这里显然刚刚升上火,而且还没有开始熬?”
郭局长想了想说:“有道理,这样,我再打个电话问问。”他说着,就去摸手机,才发现手机上交了。
这时候,龚卫先跑了过来,偷偷把手机给了郭局长,原来,他把所有手机收上来后,就把郭局的手机稍稍塞进了兜里,正巧,这个时候郭局的手机响了,他就跑了过来。
郭局接过正响着的手机,接通后,声音就压了下来,他只说了一句话:“知道了。”然后收线,跟彭长宜和龚卫先说:“我们上当了,这里的确是个幌子,往北二百米。”
彭长宜说:“这里留下几个人,其余的跟我往北走。”
龚卫先立刻大声招呼着执法队员们往北走。
这个时候,谁也没注意那个张二强和几个蹲着的民工,张二强一使眼色,说道:“奶奶的,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话还没说完,从腰里抽出一个大片刀,腾地跳起,就冲从身边经过的彭长宜扑去。
与此同时,几个民工也从腰里抽出大片刀,向没有防备的队员们冲去。龚卫先大喊一声:“小心!”
反应过来的公安干警和队员们立刻参战,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发挥了作用,一时间,电光,弧光亮起,一片混战。
再说那个张二强,就在他快追上彭长宜时,刚刚举刀要砍彭长宜,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老顾从腰里抽出那个橡胶狼牙棒,用力一挥,就把张二强手里的片刀打了出去,随后扑向张二强。
张二强丝毫没有注意到老顾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因为彭长宜和郭局长走在最前头,后面的人跟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双方已经交手,就在他快到彭长宜近前的时候,就被老顾扑倒在地。
张二强无心跟这个老头恋战,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爬起来又去追彭长宜,躺在地上的老顾死死抱住他的脚,把他拽了一个跟头,这时候后面的队员和公安干警跑了上来,张二强被制服了,被铐在了三马车上,冲着他们大声喊骂。
一场交战下来,一名干警手臂受了轻伤,其余的人无恙。队员们的棉大衣起到了护身的作用,有两个人的棉大衣被砍出了棉花。另外几个“民工”也很快被制服,被分别铐在附近的树上和一辆三马车上。
郭局长说:“幸亏我们带的人多,不然又吃亏了。”
这时的张二强停止了叫骂,而是直接面向北方,高声喊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显然,他想给那边的人通风报信。
龚卫先摘下手里的手套,塞进了他的嘴里,他才发不出声。
彭长宜这才走到老顾身旁,把他拉了起来,说道:“顾师傅,多谢你了。”
老顾喘着气,嘻嘻地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地说道:“唉,老……老了……谢、谢这个东西。”说着,指了指遗落在不远处的狼牙棒。
刚才,他的力道太重,而且紧张得不行,狼牙棒把张二强的刀打落的同时,自己手中的狼牙棒也脱手了。
彭长宜帮他掸掸衣服上的黑土,顾不上跟他说别的,大声对周围人说道:“跑步前进,晚了他们就跑了。”说着,迎着凌冽的寒风,带头跑在前头。
今晚的风向是北风,张二强再怎么喊,北边的人也听不到。等彭长宜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干的正欢。三四十多人一起扑向这个有着十多口大锅的窝点,如大兵压境,这里干活的人才是真正的民工,他们没有任何抵抗就束手被擒。
由于有了刚才的经验,民警们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铐了起来,手铐不够,就两人铐在一起。
这的确是个大窝点,现场缴获了二十多吨的原料和四个大池子已经熬好的沥青膏,十多口大锅。
彭长宜叫过检查大队长,说:“我看这个现场不像是新的,而且应该有些时日了,你们以前没有发现吗?”
稽查队长说:“我们的确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这里太隐秘了。”
彭长宜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就没再追问,而且跟郭局商量后,这里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其余的继续去寻找,今夜,说不定还会有人钻空子,加紧熬油。
果然,派出去的队员回来报告,在这个窝点北边,又发现了一处熬油现场。彭长宜立刻赶了过去,这个窝点只有两个外地民工在干活,问他们老板是谁,他们说不知道,每次干活都是有人打电话通知他们。原料有人负责给他们运送。
彭长宜奇怪的说:“你们能不知道老板是谁?那谁给你们工钱?”
郭局长说:“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我们以前查抄过许多这样的现场,大部分不知道老板是谁,他们的工钱都是通过别人或者用别的方式转交的,很少有老板亲自出面的。
彭长宜说:“会不会也是那个张二强?”
“值得怀疑,不过这个审起来并不难。”
这时,郭局长的手机又响了,原来是线人报告,在万马河北岸又发现了一处。立刻,这里的人又奔向北岸。
这天,丁一刚上班,就看见雅娟也进来了,雅娟在路上买了早点,是黄桥烧瓶,她进门就说道:“不知今天怎么了,古街上那份卖豆腐脑的没出摊。”
丁一说:“哈哈,你受我的影响,也爱吃那份豆腐脑了?”
“是啊,我们那边没有,我吃上瘾了。”她边说边摊开包装袋,递给丁一一个黄桥烧饼,自己拿起一个刚要吃,电话响了。
丁一拿起一听,是温局长,温局长说:“雅娟来了吗?”
“来了。雅娟,你的,温局。”丁一就把电话给了雅娟。
雅娟接过电话,在电话里“嗯”了几声后,放下了电话,撅着嘴说道:“来任务了。”
丁一说:“什么任务?”
“唉,能有什么好任务,让我带着一名记者,去三关乡熬油现场,昨晚上执法队干了一夜,捣毁了三四个窝点。”
“哦?”
“你不知道吧,北城的彭长宜当上了市长助理,专门负责这项工作,他昨天下午刚刚上任,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雅娟口气里有些不满,显然是大冷的天让她采访才不满。
丁一已经知道科长当上市长助理了,昨天晚上是江帆在电话里告诉她的,本来她还想今天上班后就给他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呢,没想到他夜里就首战告捷。
听雅娟这样说,丁一赶忙说道:“那你赶紧吃,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给雅娟的杯里倒上一杯热水。
雅娟只吃了一个烧饼就匆忙走了出去,刚出去又回来了,她从柜里拿出一双平底靴,把脚上的高跟皮靴换下来,然后围上一条厚厚的毛围巾,才走了出去。
江帆凌晨醒来后,惦记着彭长宜,在四点多的时候给彭长宜打了个电话,知道了他们夜里的一些情况,他向他们表示了慰问。等到六点多的时候,他起来就给温庆轩打电话,告诉他上班立刻派记者前往三关乡清理现场,要加大对这项工作地报道力度。
雅娟是新闻部副主任,宋嘉玉支配不了她,她只听温庆轩一个人的,所以大多情况下都是温庆轩直接给她下派任务。
局里的车一直把雅娟和另外一名摄像记者送到市政府,江帆早就等在办公室,曹南进来说:“记者们到了。”江帆才起身出来。
上了车,雅娟他们已经坐进了车里。江帆坐在了前面,他回头冲他们笑了一下,说道:“记者们辛苦了。”
雅娟说:“市长辛苦,您亲自去现场啊?”
“是啊,他们这仗干得漂亮,我去看看。”
这时,江帆的手机响了,是林岩,林岩说:“市长,我们都办好了,准备启程。”
江帆笑着说:“好,我带着记者出大院了。”
早晨,江帆给彭长宜第二次打电话时,彭长宜那边正在向有关单位要车,因为缴获了大量原材料和熬制好的沥青膏成品,要把这些拉回去。江帆说“你们是不是干了一宿?”
彭长宜说:“是的,我们现在是又冷又饿又累又困。”
江帆说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送早点去。”
于是,他就给林岩打电话,要他安排三四十个人的早点,送到三关乡现场。林岩接到市长指令后,老早就爬起来,赶到古街,还没等那份卖豆腐脑的人卸摊,就直接把两罐豆腐脑装在了政府那辆面包车上,然后又从古街三个卖烧饼的摊位,一共买到了一百多个烧瓶,又买了一部分香肠和二锅头酒,连同卖豆腐脑的桌子凳子,装满了整整一车,等凑齐这些东西后,也到了上班时间。
江帆的车行驶到开发区时,追上了政府那辆面包车,然后两辆车便向城外疾驰而去。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江帆心疼了,整个一副残兵败将图,大家有的还在现场指挥吊车工作,有的装车,还有一部分暂时没事则蹲在背风处。他们身上新穿上的军大衣,早就肮脏不堪,还有的翻着棉花,那是昨晚片刀的功劳。再看彭长宜,脸上全是黑灰,浑身是土。听到汽车喇叭响,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活儿,因为彭长宜早就说了一会市长给咱们送早点来,所以看见市长的轿车和面包车来了,就纷纷迎了过去,折腾了一夜,早就饿了。
林岩赶紧下来,帮助卖早点的师傅把两罐豆腐脑搬了下来,然后把装有调料的大桶也搬了下来,小许过来帮忙,他拎出了两大袋子烧饼,还有一袋子香肠、鸡蛋和榨菜,一箱子小瓶装的二锅头,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让大家自己来取。但是这些人嗓子太干,他们一夜都没喝到水,这些东西暂时咽不下,就都围在了豆腐脑师傅周围,有的人等不及,就自己动手就去盛,彭长宜一见大声嚷道:“嗨嗨嗨,干嘛哪、干嘛哪?再饿也得忍着点,一个一个的来,当着市长的面,别装的跟饿狼是的。”
立刻就有人说:“彭总指挥,现在我们就是饿狼,您总不能让狼再装成别的吧?”
“哈哈哈。”现场一片大笑。
江帆也受了感染,拧开一瓶小二锅头,说道:“弟兄们,辛苦大家了,先喝口酒,暖暖身子,来,我敬大家。”他说着,举起酒瓶,就喝了一口。
彭长宜也拧开一瓶,举起酒瓶,说道:“弟兄们,还记得我昨晚跟你们说的话吗?”
立刻就有人大声附和:“记得——”
“那就赶快拿酒。”说完,还冲大家诡笑了一下。
于是,大家纷纷去拿酒,拧开了酒瓶。
彭长宜又说道:“我昨晚说什么来着,还没到开庆功会的时候,市长就给咱们送酒来了,又是稀的又是干的,又是素菜,又是荤菜,市长这么关心、支持、体贴我们,我们冷点累点还怕吗?”
“不怕!”
有人突然说道:“我们也不怕挨打!”
彭长宜一听,扑哧笑了,大家也都笑了,他继续说道:“我们什么都不怕,还怕敬市长酒吗?”
这下没人敢应了。
彭长宜一看,继续说:“我昨天怎么教给你们的?我的话都忘了吗?”
有人小声说道:“忘是没忘,就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人家市长自己刚才都敬了大家了,又给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下来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阴谋啊?”
彭长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且冲着大伙说道:“你们说,我有阴谋吗?”
“没有。”
“有。”
“哈哈。”
江帆笑了,他说:“你们告诉我,你们彭总指挥昨晚说什么了?”
立刻就有人说:“他说让我们把市长灌趴下。”
“不对,彭总指挥说,等我们完成任务那天,市长要给我们摆庆功宴,说那个时候再把市长灌趴下。”
“哈哈。”江帆大笑,他高高举起酒瓶,说道:“不用等到那天,今天我就先把自己灌趴下,这样,这瓶里的酒我全干了,你们彭总指挥说的话有效。”说着,咕咚咕咚就喝干了一小瓶二锅头。
彭长宜一看,赶紧要拦,但被江帆挡了回去。
大家一看,市长一口喝了一瓶,这一瓶就是二两,相当于一大玻璃杯,群情振奋,也都纷纷举起酒瓶,说道:“谢谢市长,谢谢市长。”
彭长宜说道:“谁让你们让市长喝的?尽管我那么说,但是他哪儿喝过这么多的白酒,这样,手里有白酒的,全喝干,喝完,吃饭,吃饱了回家睡觉。”说着,自己仰头也喝干了。
江帆哪有早晨喝酒的习惯,一小瓶二锅头下肚,感觉胃里跟着了火一样,翻江倒海的难受,小许急忙给他端来一碗豆腐脑,他接过来,装作寻找背风的地方去吃,来到面包车后面,一张口,刚才喝下去的酒就都吐了出来。
彭长宜和小许都知道他干嘛去了,但是他们没有过去照顾他,过了一会,江帆边走边喝豆腐脑地样子又过来了。他冲着雅娟和另一个摄像记者说:“你们也喝口酒,管用。”
小许立刻转身,给他们拿来两瓶酒,雅娟摆摆手,说:“我想喝豆腐脑,今早去买才发现卖豆腐脑的没出摊,原来是卖到这儿来了。”
听她这么说,那个豆腐脑师傅苦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指不定多少人要扑空呢?明天肯定会挨骂喽。”
雅娟乖巧的说道:“师傅,你放心,如果大家知道你把豆腐脑卖到了这里,不但没人会骂你,反而还会称赞你。”
“邢记者,给。”小许端着两碗豆腐脑,给雅娟和另外一名男记者一人一碗。
那个男记者下车就拍了一些现场的画面,等林岩给他送过豆腐脑后,他跟雅娟说:“邢主任,不好了,机器冻住了。”
雅娟边喝豆腐脑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工作了?”
“是的。”
“以前遇到过吗?”
“没有,以前没在这么冷的天气中出来过。”
雅娟不慌不忙地说道:“先把机器放市长车里,暖和一下,别声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扛着机器放空枪,然后在说。”
放空枪,是记者们调侃在录像带或者电池用完的情况下,在不破坏现场气氛和情绪的情况下,假装扛着机器比划,其实是根本没录。
雅娟到底是有实际工作经验,本来吗?市长大清早地赶来,好几十人在这里奋战了一宿,结果摄像机出了故障,绝不能让市长和现场的人知道这个情况。
那个男记者就跟让小许开开车门,把摄像机放在车里,自己就装作喝豆腐脑的样子,心神不宁地来回转悠。
这时,郭局长又跟着车回来了,他刚才是跟着运送现场缴获的物品车回去的,远远就看见市长来了,跳下车后,握住了江帆的手说道:“市长,慰问我们来了,您这一来,我们都不冷了。”
江帆笑了,说道:“跟夜里比起来本来就上升了好几度,当然不冷了,呵呵,你们辛苦了。”
江帆连着两夜也跟着他们出来执勤巡逻过,所以跟他们也算很熟了。
彭长宜说:“老郭,不是不让你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嗨,大家都在这,我回去也睡不着觉。”
龚卫先给郭局长递过来一瓶酒,说道:“喝口,暖和。”
江帆说:“林秘书,一会把这次的成果统计一下,上报。”
自从全省拉开取缔土法炼油熬油战役以来,锦安市天天要各市县上报数字,报进度,而且天天发通报,这些通报都是直接发到各级党委、政府一把手的手里。亢州早就落后于其它各市县,这次终于打了一个漂亮地翻身仗,江帆当然高兴。
彭长宜说:“一会儿让龚主任给你,数字都在他那里,已经统计出来了。”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想了,他接通后,是黄金。
黄金受三关乡乡长张学松的委托,打听张二强的情况,黄金说:“兄弟,我知道这项工作的严肃性,也知道市纪委反复发文强调,任何人不得为涉案人说情,你只需记得我跟你提过这事就行了,都是弟兄情谊,别到时人家一问你,我连说都没说就不合适了,别的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彭长宜说道:“谢谢老兄体谅,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挂了黄金的电话,彭长宜这才把张二强的事跟江帆汇报了。
江帆严肃的说:“必须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这些人太嚣张了!伤魏市长,这次又带着家伙袭击执法队员,简直无法无天!你放心,市政府做你的坚强后盾,绝不开口子,移交司法机关,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该怎么制裁就怎么制裁!你最好告诉黄金,让他转告张学松,少往里搀和,到时连他一块办!”
彭长宜见江帆态度坚决,就放心地点点头。
打扫完战场后,已经接近中午时间了,随着温度的上升,雅娟他们的摄像机也开始工作了。
一连十多天,执法队分成两班,白天和夜间天天出动,又接连捣毁了五六处窝点,通过和交管部门协商,在主要公路和乡村路上,设立了专项检查站,只要发现运送熬油原材料和成品的车辆,连人带车,一律没收,从两头阻断了土法熬油的生存空间。在河套搭建了瞭望塔,设立专人看管,只要发现有黑烟冒出,立刻报告。随着对两起袭击执法人员不法分子的公开批捕,大大地打击了这伙人的嚣张气焰,在多种措施并举、多记重拳地打击下,亢州,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发现冒烟现象了。
彭长宜多少松了一口气。
这天,彭长宜来到他在市政府的办公室,自从第一天上任他来办公室看了一眼后,近二十天以来,他这是第二次来这间办公室。曹南已经命人把办公室粉刷一新,新的书柜,新的办公家具,新的沙发,就连桌上的电话机、日历、文件夹,书柜里的书,屋里的绿色植物,饮水机、纸篓等等都是新的,不知他是否能在这间办公室里开始新的旅程。
坐在大办公桌后面,他四下看着,这间办公室可比他北城的办公室气派、宽敞多了,对于从政的人来说,办公室是一个直达官阶的黄金通道,这里埋藏着丰富的政治资源,只要善于开采和发掘,路就会顺。彭长宜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这间办公室为自己挖掘和开采到政治资源。
曹南不愧是军人出身,命人干这一切的时候,都体现出他军人的严谨和对他这个市长助理的尊重,因为他办公室所有的设施,都是跟其他的副市长一模一样。
这时,他发现,在电话机下,压着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本机的电话号码,彭长宜拿起电话,按了自己呼机号码,很快,呼机上留下了和纸条上一模一样的电话号码。
他笑了,忽然想起好长时间不跟刘忠他们联系了,前几天,刘忠他们还给自己打电话,只是当时正带人在外面巡逻,没顾上都说话,现在还真想他们了,于是,他就拿起电话,给刘忠办公室打了过去,没人接,他又给田冲办公室打电话,也没人接,想了想,他就给党办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