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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丁一带着小狗又来到了城西的老房子,她原本想今天下午回亢州,但是想到科长在她家,她就决定明天早起做早班车回去也来得及。科长还有一天的课,他会在明天晚上回去。
等丁一用另一套钥匙打开院门和房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她给科长留下的那两把钥匙。
她拿起这两把钥匙,跑到了楼上,果然,楼上的床纹丝不乱,而且没有人睡过的任何痕迹。她明白了,肯定是昨晚她走后,科长随后也走了。
她坐在床上,忽然感到很委屈,也很羞愧,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
等丁一从老房子回到爸爸家的时候,爸爸见她不高兴,就说道:“小一,怎么了?”
丁一说道:“没什么?”
爸爸说道:“你们那个科长来家里吃饭吗?”
“不知道。”她想了想说道:“爸爸,您去学校找他的时候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怎么了?”
“他昨晚没有住在咱家。”
“走了?”
“去哪儿住了?”
“学校附近的旅馆吧。”
爸爸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倒是领导,比你考虑的周全。”
“我怎么了?”丁一不解地说道。
“你没怎么,你只想着自己尽地主之宜了,没考虑他的感受。”
“爸爸,您仔细说说。”丁一搂着爸爸的胳膊,让爸爸坐在沙发上,讨好似的冲着爸爸嬉笑。
“别向我谄笑,这会不叫丁老师了?”爸爸语气和蔼地说道,完全不像昨晚那样。
“嘿嘿。”丁一不好意思了。
爸爸慈爱地说道:“你是出于好心才让你们科长来家里住,而且怕他不来还让我去接他?”
“对呀,怎么了?”丁一说道。
爸爸说:“你看,你让我去请他来家里,我怎么看?我以为是你相中他,故意让我独自去考察一番。”
丁一掩着嘴笑了,说道:“爸爸,你太可爱了。”
“可爱什么,丢丑。”
“为什么?”
“你看,我见着他后,很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口一个小彭,人家出于礼貌,跟我回家了,还买了水果。饭吃了,满足了你的地主之心了。他可能感到了我和你乔姨会错意了,但是又不便解释什么,你说人家还怎么在你家住?再有,他也可能的确想利用外出的机会多看看书,因为自学是很苦很累的事。”
她问道:“那他干嘛还跟我回那边,然后还悄悄的走了。”
“这个,我也说不清,可能他认为采取偷偷溜走的办法是省得跟你费口舌吧。”爸爸说道。
丁一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中。其实,丁一最清楚彭长宜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是不能告诉爸爸而已。
爸爸知道她做事待人比较真诚,就说道:“你也不用多想了,只要心意尽到了就行了。”
“嗯。”丁一点点头。
“昨晚你哥哥回来说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地方,是吗?”
“哦,没有,停喜欢的。那里人不错,尤其是科长待我很好。”丁一心想哥哥还是跟爸爸说了。
“你如果真不想在那个地方呆了,就告诉我,我豁出这张老脸……”
丁一打断了爸爸的话,说道:“爸,不用,我也想一人锻炼锻炼,再有,也没有什么要离开的理由,时间太短。好女子志在四方,以后再说吧。”
她的幽默没有打动爸爸。
“小一,你妈妈走后,我的确用在你身上的心思少了,还请你……理解。”
“爸爸,您别说了。”丁一靠在了爸爸肩上,心里一阵难过。
第二天一早,丁一就回亢州了,她没有带走小狗,她说陆原哥哥再回来的时候再把一一给她送去。
她反复跟乔姨说了小狗的习性,乔姨拍着小狗对丁一说道:“比养个小人还麻烦。陆原这个混小子也真是的,你说你在单位,怎么能养它啊?”
乔姨对儿子给丁一买小狗非常不满。
上班第一天,郝东升就接了一个电话,让丁一到市委信息科去一趟。
丁一眨着眼睛重复了一遍:“信息科?”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她写给《政府快报》写了两篇稿子,送到了信息科。
“对,去找寇科长。”郝东升说道。
“寇科长?”
“是的,寇京海,丁一,你不会不知道寇大人是谁吧?”
老钱说:“嗯,小丁可能不知,她接触不到他。”
“哦,那我得给你进行临阵培训了。”郝东升说道:“这个寇京海也是大兵转业,我刚毕业就是分到信息科的,最后让他给我骂出来了,说话特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人送雅号寇大人。什么天王老子了,老虎屁股了他都敢摸摸,跟他说话一定要小心。”
“啊?”丁一惊愕的张大了嘴,机关还有这样的人?
“哈哈。”老钱大笑起来,说道:“我不这么看,这个寇大人心直口快,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尽管说话不给你留面子,但是人不错。丁一不用担心,他跟咱科长是好朋友,如果欺负了你回头让科长收拾他。”
“还别说,一物降一物。你说咱科长平时在场合上不多言多语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是不给这个姓寇的留面子,经常淡淡的一句话就把他的嚣张气焰扑灭,说夸张一点,就跟拔气门那么见效。不管怎么说,小丁也要做好心理准备,那毕竟是个说损话不犯算计的主儿,如果是跟你说稿子的是,你只管听,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反驳他,不然给你两句你受不了。”
丁一看着郝东升,说道:“他这么厉害哪?”
“厉害去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高市长刚刚当上市长,原来乡里的都来给她夸官,正好在饭店遇上了寇京海等人。寇京海就过去敬酒,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说得什么吗?他说,来,我敬未来的女狗官……”
“啊?天哪!”丁一吃惊的张大了嘴。
“这不新鲜,高市长是副市长。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周林吗?”
丁一摇摇头。
钱守旺接着说道:“记得周林市长头来亢州的时候,全区组织的信息工作交流会在三源召开,就因为周林只顾陪着地区的领导,过来给他们敬酒晚了,他就说你一个贫困县的小县长子有什么牛的,把我等凉了半天都不过来敬酒。当时把周林说懵了,有心发作又顾着面子,毕竟来的都是客人。后来周林调到亢州当市长,据说这下他可慌了,好长时间都不踏实,几次想跟周林套近乎,人家周林根本不给他机会。”
郝东升也说:“还有,他见到报社和电视台的女记者,从来都是张名妓李名妓的这样叫。上次我亲耳听到他跟畜牧局的局长叫……”
“叫什么?”丁一问道。
老钱说道:“嗨,畜牧局当官的,他能有什么好称呼。”
郝东升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看丁一,最后说道:“女同志不宜,算了,不说了,总之,老钱说得对,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便他说几句不在行的话也别生气,反正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人不坏。另外有些话他也不是一张嘴就出来的,他说高铁燕是狗官,我因为他们有交情,他跟高铁燕的丈夫曾经是战友,他也看对象。别看他嘴上似乎是没有把门的,但是这个人非常讲政治,心里明白着呢。”
“对,其实他是个非常讲政治的人。”老钱问道。
“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科长,让科长收拾他。要不你就等科长回来,让科长跟你去。”郝东升说道。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去吧。”
老钱说道:“没事,见了他客气点,虚心点,他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脏话的。”
丁一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就敲开了信息科的门。
她被让进去后,才发现这个信息科办公室比他们科室大多了,得有五六人,其中一个人问她找谁,她说找寇科长,那个人就往里间屋努努嘴,丁一就在敞着的门上敲了两声,也没听见回音。
她就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间屋里只有一个人两张办公桌,靠里面的桌子上一颗脑袋正低着头写着什么。
丁一想起老钱他们的告诫,极力表现的真诚又恭敬,她柔声细气地说道:“是寇科长吧?”
“嗯——”那个人从鼻腔里发出这个音,依然不抬头,还在低头写着什么。
“我是组织部的丁一,是您找我吗?”丁一的心都提了起来。
那个人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耷拉下眼皮,伸出一跟手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丁一坐下来。
丁一心想还不错,寇大人居然还赐坐给自己。
但是她没有动,而是依然这么保持着恭恭敬敬的站立姿势。
寇京海没听见动静,抬起头,见丁一还站在那里,就开口说道:“你……”说出这一个字就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估计他是看见丁一是个漂亮文静而又很懂礼貌的女孩子,实在说不出什么脏话和狠话的缘故吧。他把笔扔到桌上,说道:“坐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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