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众人陷入沉思之,王兆靖微笑着先开口说道:“小弟这边不急的,家里也没有催促的意思,读书科举,好处就在这里了。”
他这话听着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是荒唐,读书人成亲晚,是因为绝大多数的读书人穷苦,没有什么人看得上,科举得功名之后,即便是最低一等的秀才也有官府供养,可以和官员平礼相待,至于举人、进士那更不必说,到这个地步,自然也就不愁什么亲事了。
王兆靖这样的人物,从小开始,就是炙手可热,在徐州算是顶级清贵门第,在京师也是大有前途的清流之家,想要和他家联姻的人实在是太多,也就是王友山不愿意让外事牵扯自家孩的心力,才一直没有答应外面的各种请求,等王兆靖回到徐州,王友山去了京师,这些事更于涉不到了,虽说女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可王家实际上就是王兆靖自己做主。
不光是王兆靖,其实赵进和伙伴们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年轻,可眼下的状况早就不是他们的父辈家庭能看懂和控制的了,结亲成婚这件事,家里和父母只有建议,却没办法决定什么。
实际上各家的长辈也不准备决定什么,他们觉得还不如让赵进做主,看得比他们明白,也亏待不了自己的孩。
清江浦这边想不到赵字营的核心们居然在商议自己的亲事,他们只知道赵字营能做主的人总算过来了。
临江阁是清江浦最大最好的酒楼,这酒楼直接就建在寸土寸金的运河边上,而这酒楼甚至都不是为了赚钱做起来的,只是为了清江浦这边的豪商们有个聚会商议的所在,所以这家酒楼一切都是清江浦最好的,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因为这家酒楼时常不营业,只为了豪商们自家的宴客相聚。
今日的临江阁同样不开业,有好事的闲人在外面观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贵客前来,看到最后却瞠目结舌,原来清江浦这边够份量的人物,不是亲自前来,就是派人来到,派人来到的那几位都是官武将,比如说分司那位员外郎、仓库大使、淮安知府、同知、山阳知县、山阳守备等等,也就是说,除了官员们不方便亲自出面,其他各个有份量的豪商们全都亲自前来了。
这等份量的商人,偌大清江浦也不过四十五人,加上官员们派出的使者,一楼都坐不满,在间坐着的是赵进和伙伴们,还有孙家商行的孙甲。
清江浦的牛鬼蛇神们已经习惯敬畏这几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可清江浦的巨富豪商们却不习惯和这么年轻的“大人物”打交道,为了大家方便,少不得请孙家商行的东主孙甲过来撑撑场面。
因为经营汉井名酒,主持漕粮换酒的生意,背后又有赵字营偌大局面的支撑,孙甲已经是江北商界闻名的大人物之一了,烧酒、粮食、牲畜以及各项物资,还有大笔的现银,孙家商行都可以随时提供,现在运河沿线,甚至江南的各大州府,处处都有孙家的生意,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清江浦这些巨商也要敬重。
有孙甲这样的大商户出面,等若是赵进等人的担保,大家也可以放心谈了
什么江湖龙头,什么一方豪强,在这些豪商面前都得低头,清江浦真正的主人就是这些家财万贯的豪商,就和盐商掌控扬州一样,仓库大使连平安也算是他们其之一。
这些豪商没什么白手起家的角色,即便是苦出身,做到这个地步也已经攀扯到了足够的靠山,不然家业早就被人吞了个于净。那些和赵字营对抗的江湖人,对这几十位巨商豪富,也只能仰望,或者拿钱替这几十位豪商们卖命做事
清江浦的豪商们消息也灵通得很,他们当然知道赵字营打垮了本地的江湖力量,开始进入清江浦,甚至还在运河上拿到了漕粮上的大生意,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因为这和他们没多少关系,他们很有自信,如果这个来自徐州的赵字营冒犯到了他们的生意,他们一定可以把对方彻底打垮。
做生意是为了求财,而不是为了结仇,商人们对这一点都很清楚,只要没耽误大家发财,何苦和江湖人一样置气,话说回来,江湖人之所以要和赵字营大打出头,也是因为财源财路不保。
对于清江浦这些精明的豪商来说,徐州赵字营的进入,非但没有引起他们的敌视,反倒让他们看见了机会,发现了新的生财之道。
徐州何家庄那一带,沟通东西南北的盐市和几个集市他们早有耳闻,等赵字营进入清江浦之后,很多人立刻想到,区区徐州之地能出来赵字营这么大规模的势力,这烧酒是财源,那盐市和集市提供的助力恐怕也是不少。
既然这个集市这么发财,为什么清江浦不能搞一个,徐州那边是陆路枢纽,连接河南、山东、南直隶三省,各方人、财、货汇聚,这清江浦则是天下漕运的枢纽,南北行商和货物汇聚于此,要做起来,岂不是比徐州那边更加生发
现在是商人货物从南北几个方向过来,找不到太多的买家,只能和从前的老关系,或者就近寻找一家,这往往是靠近运河码头近的商号,这样做生意,卖货的未必能赚到什么,下次不一定会来,还会导致价钱混乱,让其他人也有麻烦。
买家也是一样,南来北往那么多商户,他们不知道清楚的知道每位商户的货物是什么,只能从很窄的范围内选择,往往买到质次价高的货物,而物美价廉的可能就在相邻的船上。
因为这种买家卖家彼此间消息的不灵通,只是肥了一些心黑胆大的人,普通商户吃亏,连最上层的这些大商人都觉得麻烦。
对于这个层次的巨商来说,在清江浦这地方耍弄手段巧取豪夺已经没什么意义,因为彼此撼动不了,大家都是经过商场上的厮杀吞并爬上来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相对公平买卖的场所,让清江浦这天下汇聚过来的商货彻底的运转起来,最充分的利用这个清江浦这个环境。
豪商们希望这样,普通商户们也觉得这样大有好处,而每一位豪商,往往就是某一行,或者某一处商户的头领和代表,清江浦难得有这样民心所向的事情,所以他们都要出面来做。
大家都是这么想,那么就该谈谈细节如何了,谁都知道这个集市建成之后,立刻就是个聚宝盆,而且还是巨大无比的聚宝盆,放一钱进去,真的会变成十倍百倍,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谁也不会放心别人。
清江浦的豪商们彼此都是敌体,客客气气来往,可能坑害吞下对方的时候,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这样的局面下,这些巨商们谁还敢放心彼此,其任何一人主持大市都有可能偏心,任何一人主持都有可能膨胀到吞下其他人。
还有一个最好的法,既然彼此都不放心,那就大家都要主持,遇事合议决断,可能发达到这个地步,彼此提防的商人们能发达到这样的地步,也都不是笨蛋,他们知道,如果真是让大伙合议决断,恐怕什么事都做不成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争执,然后彼此间还有恩怨,这么牵扯折腾起来,只会没完没了的合议,什么也决断不出。
既然不能自己这边来主持,请一个外人,对主办集市经验丰富,而且还有足够实力压服住各种异动的外人,就最为合适了,这个人选当然就是赵字营。
不说别的,偌大的集市建立起来,清江浦地面的小偷小贼,乞讨强要的叫花,甚至还有拍花的拐,碰瓷的、设局的大小蟊贼都会蜂拥而入,大伙虽然能指使动江湖人和官府差役,可江湖人和那些差役们就是这帮大小蟊贼的靠山,那里会用心查办,到时候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甚至官府本身也是麻烦,这么大的集市建起来,官府搞不好就要派人来专管,到时候大伙生意做成做不成是一回事,整日里应付勒索就烦不胜烦了,清江浦能有今日的兴旺,还不是淮安府和山阳县没办法直辖管过来?
说来说去,赵字营就是最合适的选择了,首先赵字营规矩严明,来到清江浦几个月,开始时候的确手上沾满了血,但事后却没有依仗强势胡作非为,连驻扎在清江浦几个武馆补给都是照价付钱,给的还是实实在在的银铜钱,更不必说那汉井名酒,按说这货物有利可图,赵字营又有大胜的威势,要个高价大家也会去买,反正不会亏欠,有些不满捏着鼻也就认了。
可赵字营做的很公道,运过来的汉井名酒,反倒是比从前的价钱低不少,这是因为没有了间商的加价克扣,这就是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来了,而且还是很讲良心的那种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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